四十四 此去經年

  放學的鍾聲剛剛響起，一群中學生就鳥一樣地飛出校門。


  蕭娜慢吞吞地收拾好書包，悄悄走到學校後門，靈活地翻出了高牆。


  不用猜，今天門口肯定也紮滿保鏢。


  真是煩死了！

  從小到大，她一點自由的空間都沒有，那個老頭像防賊似的看著她，生怕她像她媽媽一樣。也跟人跑了！


  蕭娜咬咬下唇，賭氣似地拐入小巷。


  她不想那麽早回家，那個大房子，要麽空蕩蕩，要麽地上灑滿賤女人的衣服！

  沒有一樣是她想看見的！

  蕭娜像個小炮彈，鼓著臉，直戳戳往前衝，冷不防就撞上了一堵高大的肉牆。


  “哎呀！哪兒來的小姑娘，敢這麽衝撞我們四哥！”


  嘈嘈雜雜的聲音響起，幾個染綠穿紅的混混將莽撞的初中女孩圍了起來。


  蕭娜捂著磕痛的額頭，怯怯地看著人高馬大的男人們。


  “你們，想幹嘛？”


  “看你穿的名牌鞋嘛，來整幾個錢花花！”


  “哦，長得還挺標致麽？多大啦？找沒找男朋友啊？”


  “沒找的話，我們給你當啊哈哈哈哈！”


  一聲聲惡劣的調笑將蕭娜緊緊包圍，她咬咬牙，一雙貓眼瞪得比銅鈴還大，揮起書包狠狠地砸向混混們。


  “你們這些渣滓！”


  被砸中的男人瞬間黑了臉，“本來看你一個小姑娘，不想為難你，沒想到還挺有脾氣！”


  他揚起手啪地抽到女孩臉上，巨大的力道立刻讓嬌嫩的皮膚浮出一個紅印。


  蕭娜一個趔趄倒在地上，捂著臉忍住痛不哭出聲。


  這混混在同伴眼前丟了麵子，還不解氣，拿起地上的書包狠砸過去。


  “啊！”


  斷開的拉鏈劃過薄薄的眼皮，血流如注。


  “你們在幹什麽！”


  一聲怒吼破空而來，緊接著，砸人的混混就被人一腳踹開了丈遠。


  混混們都驚恐地看著來人，雖然他穿著初中生的校服，挺拔結實的身材卻比成年男人差不了多少。


  男孩陰著臉，肌肉虯結的手臂下，一對拳頭大的嚇人。


  一看就很不好惹。


  膽小的混混拉拉扯扯地跑開，幾個放不下臉的，也被男孩幾拳揍得沒了脾氣。


  一群人呼呼啦啦散去。


  男孩轉身，卻見小女孩捂著雙眼，鮮紅的血從指縫中流出。


  “哎呀，”他驚叫一聲，“血！該死，楚少羽那小子不在，我也不會包紮。哎？你怎麽倒下了？”


  女孩瘦小的身子搖晃著側倒在地。細手細腳，皮膚嫩白，一看就是要放在手心好好嗬護的類型。


  男孩搔搔頭，拿過她的書包翻找一通，終於在文具盒裏找到了女孩家的地址。


  他把書包裝好掛在脖子上，拉住女孩的胳膊搭在肩膀上，輕輕一托就把她背了起來。


  哎呀，這麽瘦呐？


  男孩突然一陣心疼。


  他背著小女孩，一步步往城東的別墅區走去。


  就像是背了整個世界。


  搖搖晃晃著，他感覺女孩掙動了片刻，似乎是醒了。


  “哎，你好了後，做我女朋友吧！”男孩有些害羞的開口。


  背上的人卻久久不做聲。


  男孩有些失望，卻也沒再多說什麽。老老實實地將人送到了家中。


  又過了幾日，體育課上，男孩踢完一輪球，撩起衣服擦擦汗，猛然看到了縮在網欄外的小女孩。


  細手細腳的樣子依舊沒變，隻是臉上多了一塊紗布。


  他驚喜地要上前打招呼，卻聽到一聲集合哨響。


  “陳成！你幹什麽呢？”


  遠處的同學喊道。


  “少羽，有個……”


  “別有了，不想挨老劉頭的訓就趕緊走！”


  也罷，集合完了再去找她吧。


  男孩歎口氣，轉身朝隊伍跑去。


  這一轉身，就是十年。


  狐狸戳在監獄門口叼著煙等人。


  一旁的警員低頭小聲道：“組長，那位怎麽還不出來啊？這都一個多小時了！”


  狐狸嘖一聲，給了他一個腦瓜崩，“局長的事，哪是咱們管得著的？一邊去！”


  探監室裏，坐著一個威武高大的男人，近兩米的個頭，皮膚黝黑，肩寬腿長。正直剛毅的臉上眉眼如刀，削薄的唇角緊抿。


  他攥著拳頭，緊緊盯著另一側坐著的女人。


  她已經瘦脫了形，露出的蒼白皮膚上滿是大大小小的傷痕。


  曾經嬌弱惹人憐愛的公主，已經變成了蓄意謀殺未遂的犯人。


  “蕭娜你好。”男人低沉著嗓音開口，“我是本次案件的負責人，西城警局局長，陳成。”


  對麵女人猛然抬頭，詫異地望向他。


  男人放柔了視線，輕聲道：“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