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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機

  最快更新重生後太子妃鹹魚了最新章節。


  尉遲越緊握手中刀,冷靜地看著蟻潮般的突騎施軍, 烏泱泱的兵馬連綿鋪展在原野上, 仿佛沒有邊際。


  他的身後是跟著他出生入死的禁衛軍將士,他們跟著他, 踏過漫漫沙磧, 翻越崇山峻嶺, 馬不停蹄地來到這裏, 剛剛經曆了一場殘酷的鏖戰,此時已經人困馬疲。


  任誰看到這情形,都會認為燕軍毫無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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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在2019-12-3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另外這幾章的劇情不是按時間順序走的,狗子在城破不久以後就到了,特此說明一下。


  看在作者可憐兮兮碼字跨年的份上,就打得輕一點吧~

  請大家見諒,掐指一算明天就能見上麵啦,新年新氣象,新的一年新的開始,把虐留在過去,明年一起甜甜蜜蜜~

  對不起小天使們,我也想快點甜起來,但寫得急了容易打亂節奏,又隻能一個字一個字碼,日萬這種事情注定和我無緣。


  作者有話要說:  說什麽大概都會被打。。


  就在這時,她仿佛依稀聽見有人在喊:“援軍到了!”


  那樣敷衍了事的一封信,看不到也好。


  她不由自主地彎了彎嘴角,眼中卻湧出淚來。


  她舉起刀,用刀刃抵住脖頸,慢慢闔上雙目,不知道那廝會不會看到她留下的書信?

  她看了一眼火勢,放下心來,在這裏死,不一會兒火就能把她燒得幹幹淨淨。


  沈宜秋被煙嗆得不住咳嗽,握著刀,刀柄粘膩,不知沾滿了誰的血。


  他們滿臉遺憾,悻悻地退了出去。


  就在這時,一根房梁被火燒斷,“轟”一聲落下來,攔在他們身前,半邊屋子隨即倒塌。


  有幾個突騎施士兵追上來,探頭往門裏看了看,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冒險進去捉她。


  她提起刀,轉身衝進烏頭門裏,毫不猶豫地往火勢最旺的地方跑。


  她轉頭看了眼不遠處那座著火的宅子,心下有了計較。


  沈宜秋從地上撿起一把突騎施彎刀,正要向脖子上割去,見他們望著她嬉笑,不覺毛骨悚然——她的屍身不能落到他們手裏。


  那些突騎施士兵已經發現了她,指指點點,七嘴八舌地說著突厥話,語氣中滿是興奮之意。


  沈宜秋不自覺地去摸腰間的小胡刀,卻摸了個空——方才射箭的時候她把小胡刀放在地上,忘了撿。


  徹骨的寒意爬上她的脊背,她轉過頭一看,果然是一大群突騎施士兵,足有二三十個。


  就在這時,背後又傳來腳步聲。


  沈宜秋顫抖著手去探他鼻息,可她心亂如麻,手指已沒了知覺。


  話音未落,他呼出長長一口氣,忽然劇烈抽搐了一下,手重重地垂落下來。


  牛二郎牽動了一下嘴角,夢囈一般道:“莫哭,莫哭,好好的……”


  沈宜秋不住抽泣,眼淚滾落下來:“阿耶……”


  牛二郎慢慢轉過頭,目光卻怎麽也聚不起來:“三娘,莫怕,阿耶在……有阿耶護著你……”


  沈宜秋握住他的手,淚水不住地往外流。


  牛二郎瞪著一雙失神的眼睛,抬起手,喃喃道:“三娘……是你嗎?”


  沈宜秋挪到他身旁:“牛大叔,你堅持一會兒,我去那宅子裏找傷藥……”


  牛二郎仰天躺在地上,大聲抽著冷氣,那突騎施士兵的刀還插在他小腹上。


  她回過神來,轉頭去看牛二郎:“牛大叔……”


  沈宜秋雙腿一軟坐在地上,手一鬆,刀“鏘郎”一聲落在地上。


  那士兵起先還哀嚎,慢慢便沒了聲息。


  沈宜秋扔下弓,三步並作兩步跑上前去,撿起一把落在地上的突騎施大刀,舉過頭頂,照著那突騎施士兵頭上身上亂砍,血濺了她滿臉,但她恍若未覺。


  那突騎施士兵吃痛摔倒在地,抱著傷腿哀嚎。


  “嗖”地一聲,羽箭挾著勁力飛出去,“嗤”一身沒入那人皮肉中,卻是紮在了他腿上。


  她深吸勒一口氣,瞄準敵人的後心。


  她抽出第二支箭,再次拉開弓弦,弓弦將她手指勒出勒血,鑽心的疼。


  沈宜秋隻覺一股血腥味在口中彌漫。


  大概是血快流幹了,他的眼前金星飛舞,已經看不清敵人所在,隻是胡亂揮著刀,被那突騎施士兵一刀捅在肚子上。


  他又奮力砍倒了一人,以刀拄著自己勉強站立,他感到自己像個破水囊,四處都在往外漏。


  牛二郎轉過頭,怒吼道:“走啊!”


  一箭擦著他的肩膀飛過,射偏了。


  她按著尉遲越教她的要領,將箭鏃對準那突騎施士兵。


  她往回走了幾步,努力拿穩弓,搭上箭,拚盡全力拉開弓,弓弦深深嵌進她手指中,她咬牙忍住。


  沈宜秋張望了一眼,和牛二郎纏鬥的突騎施士兵隻剩下兩個,而牛二郎不知身中多少刀,已經搖搖欲墜。


  那弓很重很硬,她試著拉了拉弓弦,至少有一石,而她跟著尉遲越學射箭,連半石的弓都勉強,她也從來沒在那麽遠的地方射中過靶子。


  她毫不猶豫地撿起弓箭,轉過身。


  身後又傳來一聲悶哼。


  那士兵身旁落著一把弓,地上還散著幾支箭。


  就在這時,她被什麽絆了一下,仆倒在地,定睛一看,卻是一個大燕士兵的屍首。


  她抬手抹淚,可是越抹越多。


  沈宜秋不用分辨,就知道那一定是牛大叔,隻有他中了刀不敢痛呼,生怕她聽見會回頭。


  有人隨之發出一聲悶哼。


  跑出幾步,她聽見“哢嚓”一聲,是骨頭被刀劈斷的聲音,叫人心驚肉跳。


  沈宜秋抬袖抹勒把眼淚,咬緊牙關往前跑。


  他心裏有些歉疚,將太子妃娘娘喚作閨女,實在是大不敬。但娘娘定不會與他計較這些。


  牛二郎背對著她,揮刀砍倒一個突騎施人,沒有回頭,隻是高聲喊:“跑!閨女快跑!”他不知道這些胡虜聽不聽得懂“娘娘”兩字,他不能冒險。


  一人遠遠看了她一眼,舔舔嘴角的血,仿佛在看一頭慌不擇路卻注定逃不脫的獵物。


  她忍不住轉過頭,見那些突騎施士兵將牛二郎圍在中間。


  沈宜秋拚命往前跑,剛跑出不十來步,便聽到身後響起兵刃相接的聲音。


  牛二郎道:“跑!”


  那些人猶豫了一瞬,放下懷裏的財帛,抽出刀來。


  沈宜秋不自覺地回頭,見五六個突騎施士兵從那戶人家的烏頭門裏走出來,每個人手裏都抱著銀器、瓷器和一段段的織錦絹帛。


  他們正想找個地方先躲避一陣,卻聽身後傳來淩亂的腳步和馬蹄聲,有人用突騎施話喊了句什麽。


  走到一處著火的宅院旁,馬也跑不動了,兩人隻能下馬行走。


  他們遇見大隊的突騎施人便轉向,穿過一道道坊門,早已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飛馳過兩條橫街,馬兒終於疲累,速度逐漸慢下來。


  她的眼淚一滴滴落下,濡濕了馬鬃。


  她伏在馬上,緊緊咬著下唇,不知不覺將嘴唇咬破,口中滿是血腥甜。


  馬吃痛,嘶鳴一聲,撒開蹄子疾奔,沈宜秋抓著韁繩,努力回頭,隻能看見表兄高大的背影漸漸遠去,漸漸模糊。


  邵澤卻毫不猶豫地用刀尖在兩人的馬上各紮了一下。


  沈宜秋意識到不對,失聲喊起來:“表兄!”


  兩人當即翻身上馬,邵澤自己卻沒動。


  他的心思從未轉得那樣快,瞬間便下了決定,對兩人道:“上馬!往南邊逃!”


  他的身上受了兩處刀傷,牛二郎也負了輕傷。


  邵澤掃了一眼,約莫有十來個人。


  他們的藏身之處再次被一群突騎施士兵發現。


  沈宜秋緊緊攅著手中的小胡刀,這樣無休無止的奔逃令她疲憊不堪,死或許要容易一些,但是許多人將自己的性命加在她身上,她的命已不全屬於自己,不到萬不得已的最後一刻,她沒有資格死。


  他們遭遇了幾夥突騎施士兵,侍衛越來越少,最後她身邊隻剩下邵澤和牛二郎。


  沈宜秋騎著馬在城中奔逃,到處都是火光、濃煙和成群結隊的突騎施士兵,他們少則十來人,多則數十人,在城中縱火搶掠,時不時為了搶奪財帛自相殘殺。


  ……


  說罷便翻身上馬,一夾馬腹,朝著靈州城飛馳而去。


  轉頭對侍衛道:“將他捆起來。”


  尉遲越冷哼了一聲:“可惜留著你有用。”


  阿史那彌真臉貼著地,咬著牙恨聲道:“一刀殺了我吧!”


  尉遲越寒聲道:“不義之軍,天必誅之。這次騰格裏也救不了你。”


  他尚且來不及爬起,一柄長刀已經抵住了他脖頸,隨即一隻腳踩住了他的脊背。


  不等他把話說完,忽覺右肩一痛,手中彎刀鏘郎一聲落地,他也從馬上栽倒下來。


  阿史那彌真火冒三丈:“騰格裏會降下天火和冰雹懲罰你們這些悖主的……”


  眾人爭先恐後,自然顧不上什麽陣型,禁軍趁機策馬衝上去,一路掩殺過去,死傷的突騎施士兵不計其數。


  一開始還有人懾於主將的威嚴,不敢便走,可留下的人越來越少,眼看著自己要成冤大頭,便也咬咬牙跟了上去。


  賈七隻從突騎施俘虜那裏學了一兩句,但一兩句便夠了,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突騎施人的憤怒不滿蔓延開來,連壓陣的督戰都調轉馬頭向城中奔去,唯恐去得晚了趕不上趟。


  ……


  “什麽也搶不到,回去還是受饑捱餓。”


  “我們在這裏奮力殺敵,他們撿便宜!”


  士兵們有些遲疑,方才那聲音又喊道:“葉護騙我們來送死,說好的錢財女人叫別人占了先!”


  阿史那彌真大喊:“誰敢臨陣脫逃,軍法處置!”


  這句話猶如一條□□,突騎施士兵紛紛調轉馬頭。


  賈七見時機差不多,忽然用突厥語大喊了一聲:“去得晚什麽都沒了!”


  果然,原本就心不甘情不願的突騎施士兵一見城破,哪裏還有心思打下去。


  他向賈七道:“就是現在!”


  他深吸了一口氣,迫使自己鎮定下來,城破是死劫,亦是一線生機。


  他覷了覷眼,感到心髒隨著那一聲震響塌了半邊。


  城破了。


  尉遲越循聲望去,隻見一麵城樓坍塌下來,隨即火光高高竄起,映亮了一方天空,長龍般的煙柱直衝霄漢。


  就在這時,靈州城的方向忽然傳來一聲轟鳴,就像天邊的悶雷。


  兩個主將都沒有鳴金收兵的意思。


  然而事與願違,僅剩的幾縷天光也在慢慢褪去,夜色像巨大的黑色帷幔慢慢合上,似是天上的神祗迫不及待要將這人間煉獄遮上。


  他滿心隻有一個念頭,快一點,再快一點,刀再快一點,馬再快一點,在一切還來得及的時候,一定要趕到妻子身邊。


  他已記不清自己砍了多少顆頭顱,左臂的傷口初時還覺得痛,慢慢失去了知覺。


  說罷若無其事地提起刀,頃刻之間連殺兩人。


  尉遲越撕下一片衣袖,迅速將傷口紮緊,對一臉張皇的賈七道:“無事。”


  幾名侍衛連忙圍攏過來,將他護在中間。


  他咬牙忍住,屏息凝神,一刀將襲擊他的突騎施騎兵斬下馬。


  然而劇痛還是瞬間蔓延到全身。


  思及妻子,他不由分神,一把彎刀向他砍來,他卻沒來得及閃避,左臂上挨了一刀,好在那刀來勢不算猛,隻傷及皮肉,沒有到筋骨。


  照這樣下去,周洵能撐得住嗎?小丸眼下在哪裏?


  尉遲越有條不紊地指揮各軍作戰,但看著漸漸暗下去的天色,心越來越沉。


  不過即便兩軍士氣懸殊,突騎施軍占著兵馬數量的優勢,燕軍也占不得什麽便宜,且他們長途奔襲,若不能盡快拿下此役,拖延下去劣勢隻會越來越明顯。


  他們身為全軍精銳,本該拿大頭,不想卻被絆在這裏,實在氣悶不已。


  燕軍士氣高昂,突騎施軍卻是無心戀戰,他們的同伴眼看著要將靈州城攻下來,隻要攻破,城中的金銀財帛珠玉美人便可任意搶奪,去晚了便趕不上趟了。


  戰鼓如雷,將士吼聲震天,悍不畏死地衝殺過去。


  尉遲越拔出刀,策馬衝向敵陣:“誰為孤取阿史那彌真首級!”


  眾將士爆發出一陣歡呼。


  他沒有絲毫停頓,連發三箭,三人應聲跌下馬,每一箭都正中眉心。


  說罷回過身,挽弓搭箭,拉緊弓弦,羽箭破空而去,沒入皮肉之聲宛如裂帛,一個突騎施將領應聲倒下。


  尉遲越向眾將士抱拳一禮:“我大燕河山,托賴諸位!”


  眾將士群情激昂,紛紛舉刀,齊聲高呼:“殺盡胡虜!殺!”


  太子頓了頓,接著道:“今日孤欲殺盡胡虜, 誰願追隨?”


  眾將士盡皆露出激憤之色。


  他調轉馬頭,看向眾將士:“北狄破我河山, 殺我子民,辱我妻女,此仇不報,枉為男兒!”


  尉遲越看了一眼陰雲密布的天空,時間已經所剩無幾。


  然而燕國太子項上人頭的誘惑實在太大,足以衝昏阿史那彌真的頭腦,讓他喪失神智。


  若是他足夠清醒,就該急攻取下靈州城, 然後退守城中, 轉攻為守,那麽他這區區一兩千兵力便全然不足為懼。


  但是太子知道,他們並非沒有勝算——敵方主將的心已經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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