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卜卦

  最快更新重生後太子妃鹹魚了最新章節。


  驪山華清宮位於長安城東的昭應縣,去城六十餘裏。


  尉遲越輕騎簡從,隻帶了十餘名侍衛,星夜啟程,從京城東麵北端第一門通化門出,一路快馬加鞭,在第二日晌午抵達驪山北麓。


  山間雲霧彌漫,一行人從西邊的望京門入華清宮宮城,沿途街衢洞達,百官廨舍和王公邸宅鱗次櫛比,雖名為離宮,卻儼然是座城池。


  淨虛真人立馬會意:“誠能感天,隻要心意夠誠,不必借助外物。”


  尉遲越道:“設壇?”


  淨虛真人最擅察言觀色,一見他臉色便道:“太子殿下至誠,一日……不必齋戒也是可以的……小道這就命人設壇……”


  如今還要耽擱三日,他自是不情願,對那道士道:“齋戒三日?”


  尉遲越一聽還要再拖三日,臉色不由一沉,他這次連夜趕來便是要求皇帝一封手諭,有了手諭他才能名正言順命翰林學士擬旨,然後還得將三省得一道道繁瑣手續走完,又是十天半個月。


  又轉向尉遲越:“還請殿下沐浴焚香,齋戒三日……”


  淨虛真人忙道:“舉手之勞耳。”


  皇帝大喜:“有勞真人。”


  淨虛真人道:“不如讓小道開壇設法,問一問神明。”


  皇帝連連點頭:“還是真人慮事周到,那依真人之見,該當如何?”


  老道士眼珠子一轉,作個揖道:“太子殿下娶妃關乎國之氣運,合八字是民間之俗,未免粗疏,八字同而命運殊者比比皆是。”


  淨虛道人也知道憑空合八字太過離譜,可又不能不替太子圓場,好在他術業有專攻,多年來靠著哄騙帝王加官進爵,這點小事不在話下。


  皇帝狐疑地看看兒子,哪有這樣連八字都不知道就能憑空合出來的。


  他冥思苦想了一番,還是不太肯定,索性道:“元貞十八年冬月,真人道術通神,想來不必孤贅言了。”


  尉遲越一噎,沈氏的生辰八字是什麽?還真把他問住了。她比自己小三歲,那便是元貞十八年,生辰似乎是在冬季,十月還是十一月?

  他小心翼翼地問道:“還請殿下將那位女公子的生辰八字說與小道知曉。”


  淨虛暗暗鬆了一口氣,忙道:“小道榮幸之至,敢不效犬馬之勞。”


  尉遲越淡淡道:“有勞道長。”


  皇帝將事情與淨虛道人說了一遍。


  淨虛道人心虛地偷覷太子,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哪裏還敢擺譜,忙躬腰道:“豈敢豈敢。”


  片刻後,真人到了,皇帝忙起身相迎,口稱阿師,恭謹作揖,又對尉遲越道:“三郎,快與真人見禮。”


  皇帝便著內侍去請淨虛真人。


  尉遲越心中不屑,但卻不好在這些事上違拗父親,隻得道:“兒臣遵命。”


  說到此處,他掀起堆滿褶子的眼皮,渾濁黯淡的眼睛裏有了點光:“正好你也來了這裏,不如讓清虛真人合一合八字。”


  尉遲越三言兩語說明來意,皇帝臉色越發不豫,不過還是點點頭道:“你年紀不小了,是該娶妻了。既然你和皇後看著合適,朕也就放心了。不過此事關乎國運,不可輕忽……”


  皇帝塌腰坐在榻上,打了個嗬欠,乜了兒子一眼:“何事如此緊急?”


  他頓了頓,捏著鼻子道:“打擾聖人清修,兒臣慚愧之至。”


  尉遲越抿抿唇,不動聲色地向皇帝行禮:“兒臣參見聖人。”


  那寬袍廣袖倒是有些仙風道骨的意思,可惜走近了一瞧,隻見他眼白渾濁,氣色虛浮,形容枯槁,顯然是閉關與女冠們徹夜研習道術的緣故。


  他在屏風前站定,由那老內侍入禦帳中通稟,片刻後,皇帝穿著中衣,身披明黃道袍,披頭散發地走了出來。


  尉遲越不禁皺了皺眉,當今早年遊樂無度虧了身子,如今年事漸高,力不從心,便開始信奉黃老之術,妄想靠藥石益壽延年甚至長生不老,卻仍不知節製。


  重重帳幔中,分明傳出女子的調笑聲。


  室內煙霧繚繞,一股濃鬱的降真香直往人鼻子裏鑽,掩蓋住若有似無的腐臭味。


  尉遲越不屑再看他一眼,正了正衣襟,對那不住揩汗的老內侍道:“領路。”


  淨虛真人忙不迭道:“殿下並非凡夫俗子,想來卻是無礙的,小道方才一時疏忽。”


  尉遲越將劍推回鞘中,沉下臉冷聲道:“孤能見聖人了麽?”


  那淨虛真人再也忍不住,也不管出家人無需跪拜俗世帝王的規矩,仙風道骨全拋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顫抖著聲音道:“殿下九天真龍血脈,凡鐵到了殿下手上也成神兵利器……小道修為淺薄,若貿然領受,身首異處事小,汙了殿下神兵寶劍,小道便是散盡修為也不能贖罪。”


  說罷“鏘”一聲,把佩劍拔出五寸來許。


  尉遲越道:“隻有妖讒惑主的贗品才會叫凡鐵所傷,連街頭耍百戲的都能刀槍不入,真人乃是真仙下界,自不在話下,你這是杞人之憂。”


  一旁的老內侍唬了一跳,抬手抹抹額頭上的冷汗,忙打圓場:“殿下說笑了,刀劍無眼,若有個閃失,傷到真人……”


  他說得十分輕巧,語氣似是玩笑,但淩厲的眼風掃過,淨虛真人當下冷汗直冒、雙股戰栗。


  他按了按腰間佩劍,半開玩笑道;“眼下聖人閉關,孤閑來無事,真人不如施展幾分與孤瞧瞧。”


  誰知尉遲越話鋒一轉:“嚐聞真人迄今已三百餘歲,道術精深,出神入化,想必水火不侵、刀槍不入對真人而言不過雕蟲小技。”


  淨虛真人微露笑意,心道果然。


  尉遲越點點頭:“既然真人這麽說,孤隻能等了。”


  太子再怎麽尊貴也還不是皇帝,能不能登上帝位還是兩說。他日日與帝王相伴,料想太子必定忌憚他三分。


  說罷氣定神閑地作了個揖,他是當今天子親封的正三品金紫光祿大夫,皇帝本人以“阿師”相稱,長安城中的王公貴族、股肱之臣都對他禮遇有加,隻盼著他在皇帝麵前美言幾句。


  那內侍左右為難,正不知如何是好,那“大德”卻笑道:“聖人將有所成,此次閉關幹係重大,聖人特地囑咐,若非緊急軍情,一概事宜皆等他出關後再行定奪,望殿下見諒。”


  “不必了,”尉遲越打斷他道,“孤有要事稟告聖人,等不了七日。”


  內侍麵露難色:“聖人昨日起閉關修行,七日後方能出關,有勞殿下稍待幾日,不知殿下欲下榻何處?若是嫌少陽院來往不便,這紫雲觀中便有清淨的院舍,奴即刻命人掃榻……”


  他掃了眼幹瘦的紫衣道人,挑了挑眉,殊無恭敬之意,轉頭問那內侍:“聖人何在?”


  尉遲越缺乏慧根,哪怕死而複生一次也沒有大徹大悟,一見這些神神叨叨的高道大德,一身凡塵俗骨便不舒爽。


  那內侍是皇帝身邊親信內臣,道士是極受皇帝寵幸的“大德”淨虛真人。


  到得正殿中,小黃門入內通稟,出來的卻是一個內侍和一個道士。


  尉遲越命侍衛在外等候,自己下了馬入內覲見。


  到得紫雲觀前,便有道士打扮的小黃門出來迎接。


  可惜太子殿下生來不諳風情,玉宇瓊樓和婀娜美人看在他眼裏,全都是虛擲浪費的稅賦。


  時不時有身披輕紗羅衣,頭戴銀蓮花冠,作女道打扮的宮人在閣道中穿行,遠望有如神仙中人。


  離宮因地製宜,朱闕樓閣星羅棋布於青山綠水間,彼此間以廊道相連,人行其間,便如走在雲上,四周綺樓繡戶令人目不暇接。


  尉遲越看在眼裏,煞是肉痛,一言不發地騎馬穿過宮城,向山上宮殿行去。


  驕陽下的宮城,侈麗奢靡已極,卻又冷清寂寥。


  那時候百官羽衛,商賈繁會,如今太子監國,皇帝當起了甩手掌櫃,這車馬闐咽、煙雲相連的盛況便看不見了。


  先時太子年幼,尚不能監國理政,皇帝便將整個朝廷一起搬到這驪山腳下,從十月一直住到來年春月。


  他邊說邊從衣襟中摸出三枚銅錢:“小道占上一卦也是一樣的,請殿下凝神屏息,心中默想所求之事。”


  說罷他深吸了一口氣,將那三枚銅錢往香案上一撒。


  噬嗑卦,喉中有物之象,主夫妻怨怒。LdgRead();

  最快更新重生後太子妃鹹魚了最新章節。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