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是妻子,也是愛人
南景深並未搭話,隻是那樣沉靜的抽著煙,我自巋然不動的模樣,除了剛才那一瞬間閃過眼底的狠厲,此時已經瞧不出半點情緒來,氣場厚重的坐在那,舉手投足間,有種從骨子裏透出來的矜貴和不怒自威。
關逸雲知道,他這也是一種防備的姿態。
隻不過做得不動聲色。
倘若口頭提起的人並不是意意,而是旁人,可能他連半點情緒的波動都沒有。
關逸雲也不著急,借著抽煙,細致的觀察過南景深,忽而笑了,“我猜對了是吧,意意在你心裏的地位很高。”
“是妻子,也是愛人,我自然在乎。”南景深輕聲語淡的說了一句。
關逸雲心口一震,還是第一次聽人將自己伴侶的身份說得這麽清楚,世俗太紛繁,人心雜亂,倒鮮少有人坦然的將妻子和愛人並在一塊說。
“那你就不怕,我會拿意意來威脅你,幫我做事?”
南景深盯著麵前自己的這杯茶,杯口冒著薄淡的霧氣,與他指尖騰起的白煙融為一體。
“你不會。”
關逸雲盯著他看,當真是毫無閃避的目光,盯了兩秒之後,他抬手將煙叼在唇口間,彎腰從腳邊拿起一個黑色的背包,從裏麵抽出幾幅卷好的畫。
他將桌上的茶杯茶壺都收走,再將桌子上的水珠擦幹淨,然後將畫卷一一在南景深麵前展開,露出邊角的紅色印章。
指著一處,說道:“這是我姐姐的刻章,起先我不明白,為什麽邊框上會有些圖畫,而且每一個印章都不一樣,我姐姐並非是那種閑得沒事就刻印章的人,其他的畫上,並沒有那些圖畫,隻是簡簡單單的名字,所以我斷定,那些畫,可能並非是畫。”
南景深身子後靠,深邃的眸瞳半蓋著,專注的看著關逸雲手指向的地方。
“這兒,這兒,還有這兒。”關逸雲落手有力,特別的最後指的那一處,重重的落下。
“我一個律師朋友研究過,他懂得多國語言,這印章裏藏著希臘語,也許是姐姐怕被發現,所以把文字刻得更像是畫,這五幅圖上分明寫了——中行,三樓,櫃,3,01。”
南景深眉梢淡挑了挑,抽了一口煙,明澈的光線從他高挺的額頭落下來,光暈落在他挺翹的鼻梁上,眼睫在眼瞼下投了一片陰影。
心裏大致已經了然。
“她在那兒有個保險櫃,我前天去打開過,裏麵放著的,是她與蕭振海創立公司以來,公司所有的賬單明細,以及他偷稅漏稅的證據,還有——”
說到這兒,關逸雲停頓下了,眼梢一抬,望著座椅裏通身貴胄的男人,兩人的目光在空中對視,關逸雲斂了斂眸,聲線有意的壓低了些,“蕭振海早年為了填補自己幾個錯誤的投資而虧損的資金,與毒販往來的證據。”
話落,擲地有聲,砸在空氣裏很有力道。
南景深仍是平靜的抽著煙,半響,也隻說了一句:“你姐姐的防備心很重。”
關逸雲冷笑一聲,“她哪裏是防備心重。”
說完,關逸雲坐下,將手中已經燃到盡頭的煙灰撚滅了,再點燃一根,當第一口煙霧出口的時候,他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最開始,我姐姐也是愛過蕭振海的,但是在有錢有地位之後,這個男人的本性漸漸露了出來,再加上蕭振海出軌,姐姐也就徹底死心了,她身體不好,有遺傳心髒病,我很幸運的避開了,病痛卻全都落在了她身上,意意出生之後,她就感覺自己時日無多,之後的八年,搜集了許多蕭振海的罪證,卻藏了起來,為的就是給意意一份保障,倘若蕭振海敢把公司占為己有,一毫一厘都不分給意意,那麽這些,就是能將蕭振海一次性一網打盡的東西。”
南景深沒有做聲,指尖夾著的星火,燃出一縷稀白蜿蜒的煙霧,他那雙沉邃的黑眸內,半點波瀾起伏也無,仿佛平靜的海平麵,分明透徹,卻又藏著煙波浩瀚,讓人看不清當中究竟是何種情緒。
半響,他指尖輕輕的敲落煙頭上續出的一截灰塵,眉心微攏,“意意不適合經營一家公司,我也舍不得她那麽累。”
“我當然知道。”
關逸雲落手敲擊了兩下,吸引南景深將注意力放過來,“所以得由我來,蕭氏我來接管,即便我是半路出家,在商場上許多東西不明白,但想要做好一件事,也是有那個恒心的。”
南景深自然不相信關逸雲的能力是他口頭上敘說的那麽懵懂,他雖然從未投身商場,但是畫家的身份享譽國內外,與不少商政打過交道,他若是目光短淺,那麽每一次賣畫的對象,也不會全是正派人士,他天生便有分辨人好壞的本事,光憑這一點,就能看出眼光有多毒辣,況且這麽多年擴展開的人脈圈,想要定下來在江城立足,也不難。
南景深順著他的話往下說,“你想怎麽做?”
“販毒的證據我會留著,但偷稅漏稅的東西會公開。”
南景深稍稍沉吟,“力道也許不夠將人連根拔除。”
關逸雲咧嘴笑開,“你怎麽就知道,我不會私底下把那些販毒的證據拿給蕭振海看?”
他自然有著自己的考量,既然是要徹底的讓蕭氏易主,而不是整垮公司,當然不會讓毒品這些東西來給公司落下汙點,我也懶得收拾,隻給當事人看就好,那些東西關逸雲翻閱過,進牢裏蹲一輩子也沒有問題。
“你既然將一切都打算好了,還找我做什麽?”南景深沉沉的嗓音,含藏著深意說了一句。
關逸雲吹了一口煙,“四爺,現在想要抽身可不容易,你已經被我拉下水了。”
南景深目光浮動,斂下一絲鋒刃,卻不算有多少的攻擊力。
關逸雲頓了頓後,又道:“我之所以想要接手蕭氏,說實話,最大的原因在於意意,她娘家沒人,而你身份地位都比她高太多,倘若有一日,你要將她掃地出門,起碼我能保障她有個棲身之所。”
南景深的表情仍舊輕淡如菊,波瀾不驚,置放在椅子邊緣的修長手上夾著香煙,他抬起食指,輕力的落在煙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