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想守著他
不敢進去。
“小乖乖,是在受不了就把眼睛捂上,免得嚇到你。”傅之白沒看她,將插好針頭的輸液瓶掛在立式架上,仰頭調整滴液的頻率,才用側眼睞她。
意意站在原地沒動,精神早就被提繃到了頂點,稍微一碰便能崩潰,她強忍著沒哭,一雙眼睛酸疼得發脹,脹得通紅。
“傅醫生,南四爺怎麽樣了。”
“死不了。”
傅逸白輕抬了下眼梢,視線從她身上輕掠了一眼,他慢條斯理的取下白手套,還沒放下,便對她招手,“來,你過來。”
意意吞咽了一口,扶在門框上的手用力撐了一下,一動腳,從腳底板躥上來的酸麻迅速蔓延至全身,她往前邁的一步,踩在實底上,更像是踩了空,渾身輕飄飄的,行走的步子很是僵硬緩慢。
她視線始終凝視在南景深刀削般的側臉上,怔怔的發問:“什麽叫死不了,他傷得這麽重……”
傅逸白脫下白大褂,合著手套一起扔進了垃圾桶裏,他忽然伸手,攬住了意意的肩膀,將她往身前帶,按坐在他麵前的椅子上。
“你從哪看出他傷的重了?”
意意虛抬起手,指了一下床裏的男人,哽咽著道:“難道這樣還不算傷的重麽?”
傅逸白輕嗤一聲,吊兒郎當的道:“不就是中了兩槍麽,他以前受過的幾次傷可都比這次重得多,那時都沒死,現在更是死不了。”
他忽然彎腰,長臂撐在意意身後的椅背上,刻意壓近前來,眯著眼睛看她,“你看看你哭的這樣,要是他再傷重一點,你是不是就立馬昏厥過去了?”
意意用力的眨了下眼睛,難以置信的看他一眼,心裏莫名的升起了一股不適的情緒,夾帶著不知名的怒氣,她一把推掉傅逸白不禮貌的手,硬著聲道:“你怎麽還能開玩笑呢,他好歹是你朋友。”
“可我也是醫生,建立在朋友關係上的醫生,你覺得我親自給他治的傷,沒有十足把握,我能這麽輕鬆的和你開玩笑?”
這話不是沒有道理。
意意是關心則亂,語氣不太好,她翕合著雙唇,輕聲道:“是我衝動了,抱歉。”
傅逸白愣了愣,登時便笑了,“你可真是可愛得很。”
意意懶得去分辨他這句話是嘲笑還是調笑,視線再一次落在南景深臉上,自此便挪不開了,他閉眼躺在那裏的模樣,讓她感覺心髒被揪扯著疼了一下。
“他什麽時候醒來?”
“早呢。”傅逸白擺擺手,“無聊不,要不我陪你說說話?”
意意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可那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顯然是不想再搭理他。
可惜了,傅逸白懂得看眼色,卻也是天生臉皮厚的人,他摩挲著下巴,眼底閃動著狡黠,“小乖乖,哥給你交個實底,老四中的可是槍傷,且不說他在商場上樹了多少敵人,單就他的背景,你當真相信隻是一個南家麽,敢在市區裏持槍的男人可幹淨不了。”
意意眼皮一跳,“你想說什麽?”
“還能是什麽,他幹淨不了,我要是你,絕對不來淌這淌渾水,趁他沒醒,你趕緊走吧。”
意意背挺得筆直,耳朵裏聽著的內容簡直是天方夜譚,胸口突然像堵了棉花一樣難受,大致猜出他要說的意思,卻抿著唇一言不發。
傅逸白逗上癮了,不客氣的撞了下她的肩膀,“要不要我送你走?”
意意有點呆愣的望著他,擱在大腿上的手指蜷了又鬆開,唇瓣都被咬出明顯的牙印來了,她神色頗為糾結,似乎是在猶豫。
傅逸白麵上仍然在笑,且笑容越來越擴大,可眸底卻一寸寸失溫,冷銳得如同一隻利劍一般,那點點的暗芒被他斂藏在了深眸底處,不細看尚且發現不了。
意意沉默了半響,軟萌的嗓音輕聲道:“我暫時不走,好嗎?”
傅逸白略微吃驚,“為什麽?”
她看一眼南景深,又轉頭來看了一眼傅逸白,最後視線仍舊落回了南景深那裏,她唇瓣輕微的張合著,帶著羞意,“讓我守守他吧,我不會待很久的,至少等他醒過來,如果到時候我想走,再請你送我好嗎?”
傅逸白臉上的笑容這才開始走心。
她話裏說得再委婉,再掩飾,也掩藏不住那份擔心,這哪裏是沒有感情的表現。
他常年混跡花叢,怎麽會看不出來,意意遮遮掩掩下,對老四的確存在著那方麵的心思。
況且,等老四醒了,哪裏還舍得放這個寶貝疙瘩離開。
“好,我這幾天也會住在這裏,隨時想走了,你來找我就是。”
“嗯嗯。”意意點頭,掐了掐手心,她覺得有點羞,便有意的將視線挪開。
“順便一提,老四的傷口沒感染,他會暈過去,主要是過於疲憊,把身體都給透支了,讓他睡一覺也挺好。”
意意太陽穴突然刺了一下,忍不住就想,他這麽累,難道是為了婚禮把工作壓縮了,高強度的負荷才讓他倒下的麽。
她不禁有些苦澀,婚禮對他來說,也許真的比她想象中的要重要得多。
“不過槍傷也不能算是小傷,他雖然躲得及時,但子彈入體之後,可能打到了神經,加上接連幾天的工作,才會讓他直到現在都沒醒,接下來觀察12小時,隻要他能醒來,那就算是度過危險期了,今晚上可能會發燒,你多注意一些,我就在隔壁,有事直接過來叫我。”
傅逸白彎下腰,將垃圾桶收拾了下,拎著袋子出門。
意意在他走到門口的時候,才後知後覺的站起來,要送一送,被傅逸白直接給拒絕了,他輕手關上門,臥室裏忽然安靜下來。
安靜得讓人心裏發慌。
意意輕著腳步走到床沿,本來是想坐下的,又怕弄出了動靜會驚擾到他,索性蹲下了,兩手扒在床沿,眼巴巴的看著他昏睡的側顏。
呼吸,都在不自覺間放輕了。
一瞬間,眼裏心裏,都隻剩下這個男人。
她動了動,手往前伸,想去握他的手,可是此時的南四爺,看上去脆弱得很,她便怯了,又悄悄的把手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