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父親,您想要殺了我麽?
宋清歌明白了整個事情的始末,又與謝衍閑話片刻,提及八月十五賞月宴要注意的事情,二人方才分開。
宋清棉送厲老夫人出府以後,便回到了如意院。
此時,二姨娘已經被關入了祠堂。
宋清棉一走進屋子,張嬤嬤就欲跪下,宋清棉連忙伸手扶住。
“小小姐,都怪我沒有能保護好您和小姐。”張嬤嬤搖頭,無比愧疚的說道。
她是二姨娘的奶娘,稱呼二姨娘為小姐,宋清棉自然就是小小姐。
“嬤嬤,你已經盡力了,若不是你及時回去向外祖母求救,或許我娘就不隻是被關入祠堂這麽簡單了。”宋清棉將張嬤嬤扶著坐下。
“隻是可惜了然欣,那是一個好丫頭。”張嬤嬤歎氣道。
“哼!”宋清棉道,“好丫頭?!若不是那次她給宋清歌送七巧節穿的衣裙出了差錯,怎麽會有後來一係列的事情。”宋清棉恨恨的說道。
她將所有的過錯都歸咎到然欣的身上,認為若不是然欣送衣裙出了差錯,她就能讓宋清歌在七巧節上聲譽掃地,從此再無見麵見人。
可是,如今聲譽掃地的是她,想著幾日後的賞月宴,她還得進宮,她一定要在晚宴上大放光彩,奪回曾經失去的一切。
張嬤嬤見到宋清棉怒氣衝衝的模樣,訕訕而言,“小小姐說得是。”
“那去給我爹爹稟報的小廝解決了麽?”宋清棉冷冷的問。
“小小姐放心,都解決好了,保證不會有任何人懷疑。”張嬤嬤拍著胸脯道。
宋清棉點頭,“嬤嬤辦事,我自然是放心的。”然後又嚴肅起來,“幾日後的賞月宴,我要的東西可都準備好了?”
“小小姐安心去赴宴即可,一切都準備妥當。”張嬤嬤道。
宋清棉薄唇微抿,笑容得意,眼中皆是冷意,雙拳緊握,勢在必得。
“小小姐,小姐如今在祠堂,夜深露重,我想送一件衣裳去。”
“不能去!”宋清棉低沉的說道。
“小小姐,那祠堂本身就是陰冷之地,這日子還長,我是擔心……”
“無妨,外祖母不會讓娘在祠堂裏麵待如此之久的。外祖父就要回京,到時候一切就會有辦法了。”宋清棉道。
張嬤嬤無奈道,“是,小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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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
老夫人在服用了初七開的藥方以後,精神日漸好轉,可是對於進宮參加晚宴一事,還是有些吃力,未免在人前失儀,她幹脆就不進宮了。
所以,宋清歌在沁寧院問安以後,又聽老夫人叮囑了幾句,就帶著眉俏,出了府門。
此時,宋清棉帶著夢湘正在院門口等候。
須臾,宋正風也到來。
父女三人,原本是各乘一輛馬車的,可是宋正風臨時決定要與宋清歌同乘。
宋清歌不可能拒絕,隻得與宋正風在馬車裏,相對而坐。
馬車寬大,倒是不擁擠。
眉俏被宋正風吩咐與宋清棉同乘一輛馬車,眾人隻得依令而行。
宋正風端詳著那張與鳳阿絕相似的麵龐,一抹柔色從眼底飄過,問宋清歌,“你在心裏,是不是特別看不起你的父親?”
宋清歌將目光移到宋正風有些滄桑的臉上,那一雙眸子,還是十分銳利,近乎冷漠,無情,當年,她的娘,又愛上了他什麽?
她淺淺一笑,“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哪裏有什麽瞧得起與瞧不起?”
宋正在神色一凜,板著個臉,“你難道就不能好生與我說話?”
“這句話,父親應該送給你曾經的自己。”宋清歌淡然的說,“父親,一個人打了你一巴掌,再給你一個糖果,難道你還要感謝哪個人麽?況且,你還不知道那糖果是否有毒。”
“若是我不屈服於厲府,我這丞相之位將不保。厲府乃百年世家,我們宋氏一族,不過是從我這才開始崛起的。”宋正風語重心長的說道,“若我不是丞相,你們也都什麽都不是。”
“父親可真會說笑。”宋清歌嘲弄道,“父親崛起了麽?用屈服去換來的地位,有何自豪的?再則,父親,如今您是丞相,我可沾了您什麽光?”
“若你不是丞相之女,皇後娘娘會三番兩次的宣你進宮,還特意安排二皇子與你偶遇?”宋正風問道。
“父親,您別忘了,兩年前我也是丞相之女,結果,我依然在山野,無人過問。”宋清歌諷刺道,“皇後娘娘的心思自然不是我們能猜得到的。但是,父親,二妹妹有丞相之女的身份,還是厲老將軍的外孫女,對於皇後娘娘而言,二妹妹是不是應該比女兒更有吸引力呢?”
宋正風審視著宋清歌,是什麽變故讓她有了如此大的變化。
若是他的阿絕還在世,是否會欣慰她如今的樣子。
可是,這一切都是未知的。
他明白宋清歌話裏的含義,若是要選棋子,宋清棉比她更合適。
是何時,他厭惡,遺棄,看不起的女兒,變得如此七竅玲瓏,通透人心。
“你是嫡女,你本身的身份就尊貴,如今又是天女,你以為你不願意,就能逃脫得了麽?”宋正風道。
“隻要我不願意,任何人都不能勉強我!”宋清歌擲地有聲,篤定的說道。
“皇權之下,無人能幸免。若從之,必昌。若抗之,必亡。”宋正風嚴肅的說道。
宋清歌淡然一笑,不再言語,她不會告訴宋正風她的目的就是顛覆皇權。
若她就是皇權,誰又奈她如何?
她要主宰自己的人生!
這世間,誰也不能阻擋她!
宋正風見宋清歌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不由得怒火中燒,“你總是一副冷漠,淡然的樣子,是不是覺得全天下的人都欠你?”
“我不敢說全天下的人都欠我,但是,父親,您一定欠了我!”宋清歌望著宋正風,從那瞳孔裏麵,她看到了自己內心深處的恨意,原來,她是恨他的。
宋正風內心一怔,身體打了一個冷顫,他知道宋清歌說的是事實。
作為父親,他的確欠他。
作為一個男人,他覺得宋清歌奪走了鳳阿絕,他覺得宋清歌欠她,若不是她的身體裏留著他的血液,他很早就殺了她。
宋清歌看到宋正風眼裏的殺意,不由得輕蔑的笑道,“父親,您想要殺了我?”
“不,我隻是想提醒你,今夜賞月宴,對二皇子客氣些。”宋正風道,眼中的殺意早已不見。
“老爺,到宮門口了。”馬車外,車夫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