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進宮

  宋清歌聽聞眉俏的聲音,才從思緒中回過神來,抬起冰冷的藍眸,一看才知,已經到了前廳。


  宋正風坐在卑位,那傳旨的公公,乃是皇後身邊的總管,李公公,居於尊位。


  宋清歌行到宋正風跟前,微微行禮,“女兒見過父親。”


  “來,這是宮裏的李公公。”宋正風起身,將宋清歌引到了李公公身前。


  “見過李公公。”宋清歌行禮。


  舉止端莊典雅,行語不急不緩,神色淡然無慌。


  李公公露出微笑,輕輕點點頭,“宋大小姐請接旨。”


  宋清歌跪下,一旁的宋正風,身後的眉俏,廳裏的其他仆人,都跟著跪下。


  “皇後懿旨:聞宋氏嫡女繡計出眾,特宣進宮,陪本宮討論繡藝,不得有誤!”


  “多謝皇後。”宋清歌道,並舉起雙手,接過懿旨。


  “走吧,宋大小姐。”


  “是。”


  “外麵已經給你備好了車馬。”宋正風在宋清歌的耳邊,悄聲說道,“多謝父親。”宋清歌跟上了李公公的腳步。


  出了相府大門,門口果然已經備好了那車,馬車上有一個大大的“宋”字,那是相府的標記。


  李公公坐著轎子,走在前麵,馬車慢騰騰的跟在後麵。


  宋清歌心裏猶如打翻了五味瓶,各種不是滋味。


  皇宮,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前世,她連同她一雙兒女的生命在那裏結束。


  今生,她孤單一人,也要絕然踏進那裏,因為隻有進入那裏,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才能報仇雪恨,主宰別人的命運。


  前世的時候,宋清歌和皇後有太多的交集,為了周景璃,她使出了渾身解數,百般討好皇後。


  但是,她仍然不敢說十分的了解皇後。那是侍奉君王二十餘載的皇後,心思隱藏得極深。


  宋清歌上了馬車,就將頭靠在車廂的壁上,閉目冥想。前世的時候,她和皇後之間,相互利用,各取所需。


  她倒是不仇恨皇後,皇後大概是恨毒了她。


  那,今生,又該以什麽樣的姿態麵對?

  “宋小姐,請下馬車。”


  馬車已經停下,車廂外響起了李公公的尖銳的聲音。


  眉俏先行下了馬車,又將宋清歌扶了下來。然後宋清歌跟隨李公公進宮,眉俏則在宮外等候。


  還是那條熟悉的路,連那宮牆上的紋路都未曾改變。


  溫暖的日光,好似一片金光,傾灑在宋清歌的身上。


  那謝衍送給她的衣裳,竟然如此不凡。隻間乳白色的上衣泛著亮光,猶如天上星辰般耀眼。


  淡粉色的裙襦,仿佛是盛開的蓮荷,嬌嫩,清麗,脫俗,絕塵。


  宋清歌雙手交握在前,步態穩而端,身體筆直,嘴角含笑。


  “請宋小姐在此等候。”


  “嗯。”


  寧安宮。


  三個帶著金邊的大字,鑲嵌在牌匾上,牌匾高懸,昭示著這裏的顯赫和高貴。


  宋清歌隨意瞟了一眼四周,一切如故,不曾改變。


  等到李公公再出來請宋清歌時,她還是一副端莊的姿態,仿佛沒有移動過一般。


  李公公的心中詫異不已。


  據說相府的大小姐生性懦弱,沉默寡言,曾經還在鄉下的莊子上生活了兩年。那按理說初次到這宮裏,應該對這陌生的環境充滿了好奇,到處觀望才對。


  這宋大小姐的性子,也太冷淡了些。


  “宋大小姐,請。”


  宋清歌微微點頭,跟在李公公身後,入了寧安宮。


  “皇後娘娘,宋大小姐來了。”李公公說完,便移步到了一旁。


  “快請。”皇後道。


  宋清歌頷首低眉,當看到那大紅色的衣角時,便頓足,跪下,雙手伏地,叩頭,行了一個大禮。


  “臣女宋清歌拜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萬安。”


  皇後著了一身正宮裝,顯得高貴,明豔不可方物。


  一雙丹鳳眼,可淩厲,可溫和。


  高挺的鼻梁,淡紅色的嘴唇,一身的貴氣,端莊,大氣,不愧為母儀天下的皇後。


  難怪能執掌後宮多年,盛寵不衰。


  護甲長長,手指白皙,雖然接近四十,肌膚依然緊湊,可見保養得很好。


  “言秋,快將宋大小姐扶起來。”


  “是,皇後娘娘。”


  言秋,皇後的貼身宮女。


  “多謝皇後娘娘。”言秋扶宋清歌之時,宋清歌起身,也向言秋微微行禮,抿嘴輕笑。


  言秋回禮。


  “賜座!”皇後吩咐一出,立即有宮人搬來木椅,並墊上了軟墊。


  “謝皇後娘娘。”宋清歌道,然後緩緩步行到木椅處,落座。


  很快就有宮人端來茶水,瓜果。


  “宋大小姐不必拘謹,來到這宮裏啊,就像在自家家裏一樣。本宮的琅兒淘氣得很,看著宋大小姐倒像是個貼心的。”


  宋清歌假意一陣惶恐,她可沒有一絲的拘謹,那皇後估摸了心裏暗示,“公主乃金枝玉葉,臣女粗鄙之姿,怎敢與公主相比較?”


  “宋大小姐不必如此謙虛,雲遊道長所言的鳳命,果然不差。”皇後平靜不笑時,就有一股威嚴從內而發。


  宋清歌心底冷笑,什麽討論繡藝,簡直就是掛羊頭賣狗肉。


  但是,她麵上滑過一絲不經意的為難,仿佛,那不是她所求,那是強人所難似的。


  “稟皇後娘娘,那道士所言,實出臣女所料。臣女隻想生活平淡如流水,不敢有其他的非分之想。”


  宋清歌聲音如常,語氣也與平時無異,態度也恭敬,簡直挑不出她絲毫的錯處。


  就連那坐姿,看人的目光,雙手應該放的位置,都像是由宮裏專門教導規矩的嬤嬤訓練過一樣。


  又或者,宋清歌比那些嬤嬤做的更好。


  這完全不像是一個在鄉下莊子上生活兩年的姑娘,就算是將這京城裏的所有千金小姐拉出來一站,宋清歌也絕對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位。


  但是,就算她規矩再好,再會隱藏,皇後還是從言語的內容,察覺出了不滿。也聽明白了宋清歌話裏的意思。


  那道士說什麽,不是她所希望的,她隻想過平靜的生活,根本沒有其他的妄想。


  不過,這隻是皇後一廂情願的理解而已。


  “宋大小姐,聽聞你給你祖母繡的那一件衣裳,十分了得,不知可否,教一教本宮宮裏的繡女?”


  皇後雖是問句,但卻是不容宋清歌拒絕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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