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猴子

  氣氛很尷尬。

  要是在現實世界里，唐川一個念頭，就能夠將散落一地的骨骼拼湊起來。

  可失去了力量和幻想武器后，他可沒有閑心，去組裝一地的生物骨骼。

  不過好在的是，不能忘在看見這一幕後，並沒有發狂，而是思索的看著唐川手中的東西。

  他似乎陷入了回憶，道：「使命，畫皮的使命……」

  唐川見他並沒有暴走，便也詫異的看向手中的東西。

  仔細一打量，隱約察覺到了這東西是什麼后，唐川表情有點兒彆扭。

  這不就是一大塊老臘肉嗎，上面黑乎乎的粘稠液體，有些像生物脂肪與塵土乾涸之後，所凝結而成的。

  通俗的來講，就是屍油。

  刺啦~

  關聯體也發現了貓膩，二話沒說的，就將自己的衣服撕扯下一大塊，遞給了唐川，道：「主人，擦擦手吧，讓我來處理這東西。」

  說罷，從唐川手中接過這塊黑乎乎的老臘肉，她掏出了一把小刀，將皮肉上的黑油逐漸颳去，露出了裡面的內容物。

  能夠清晰看出來，這就是一大塊血肉，之所以唐川沒能第一時間看出來，是因為這塊血肉的形狀，和他印象中的完全不符。

  就像是被人硬生生的，從活著的生物身上撕扯下來的一樣，撕裂的肌肉纖維扭曲虯結，血肉並不均勻，很明顯是毫無處理痕迹。

  這東西要是扔在大街上，沒人會覺得這是一塊生物血肉，只會當成是什麼罕見的工業垃圾。

  可當關聯體颳去表層的黑色物質，露出了皮膚之後，上面卻浮現出了一段晦澀的內容。

  這一段內容，雖然不像畫皮身上的其他皮膚一樣，被燒的面目全非。

  可上面的痕迹依舊模糊? 即便畫皮誓死保護? 可好像並沒有讓這東西完整無缺的留存下來。

  事到如今，唐川自然已經猜到? 這就是畫皮背部缺失的那一塊血肉了。

  只是不知道這塊血肉? 到底是別人強行剝下來，還是畫皮自己硬生生撕扯下來的。

  上面描繪著一串圖畫? 還有百來個文字。

  圖畫大多已經模糊不清，依稀能夠看清楚的片段? 似乎在講述著一個滑稽的生物? 因為某些情況，戴上了皇冠，搖身一變，成為了高高在上的主宰。

  其中一段加黑加粗的文字? 似乎在呼應著這些片段。

  這段文字是——

  那一天? 猴子（注）成了主人，主人成了猴子。

  除此之外，似乎並沒有更多有用信息了，皮肉上記錄的東西，還是損壞太嚴重了。

  唐川歪了歪腦袋? 他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接近真相了。

  那一天……

  又是那一天嗎。

  這和外面的那塊石板對應上了，似乎都是在說? 曾經的某一天，發生了極其顛覆性的事情? 讓整個文明崩塌。

  然後當年的事情，卻因為實在駭人聽聞? 便被少數人? 給極力掩蓋了下來。

  唐川走到不能忘身前? 蹲下來，道：「你現在想起什麼了嗎？」

  不能忘怔怔的看著他，道：「我有使命，使命就是我的名字，我……必須銘記著那些東西，可是……我想不起來了，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能告訴我，我的使命到底是什麼嗎？」

  唐川想了想，道：「你的使命是銘記某些東西，而我來這裡，就是幫你想起你的使命，既然你都能記起你這些夥伴的名字，那麼就一定可以記起，自己到底在守護著什麼，看看這周圍，有什麼東西，可以喚醒你的記憶嗎？」

  不能忘似乎恍然大悟，他看向周圍的浮雕和器具，在那裡冥思苦想。

  這些東西讓他覺得十分熟悉，可無論如何，他還是想不起來。

  或許是因為損毀太嚴重了，無法和他的記憶形成完全的串聯。

  就像剛才唐川與他交流，若是唐川沒有說話，他也許連自己懂得語言和交流，都給完全忘記了。

  不能忘痛苦的環視著周圍的東西，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了遠處的壁畫上。

  仿若有一道熾亮的閃電，在他灰白凝滯的記憶中炸開，讓他眼前泛起光芒。

  他顫抖的指向那些壁畫，道：「在上面，都在上面……」

  唐川順著他的目光，看向甬道兩側的壁畫，然而卻仍舊沒什麼發現，對於他來說，上面繪製的東西，還是有些凌亂了。

  唐川向不能忘問道：「你能站起來嗎，我們從頭到尾，梳理一下這些壁畫，或許能夠幫你找回記憶。」

  不能忘根本沒有思考，唐川的話，似乎讓他靈光一閃，找到了拾起記憶的方法。

  他連滾帶爬，向著甬道之上爬去。

  唐川和關聯體見狀，也都跟了上去，他們幫助不能忘快速來到甬道入口。

  唐川看向眸光越來越亮的不能忘，道：「你是否已經記起了什麼？」

  不能忘連忙點頭，道：「在上面，都在上面，我們的血淚！」

  唐川又道：「能夠給我們講述一下，上面到底記錄著什麼嗎？」

  不能忘愣愣道：「我也想知道……」

  他指著第一幅壁畫，愣神了良久。

  這幅壁畫上畫著一隻滑稽可愛的生物，它似乎被圈養在有限範圍內，周圍一群衣著華貴的人，在有說有笑的，向它投去喜愛的目光。

  不能忘乾澀開口道：「猴子辜負了我們的喜愛，它是最像我們的生物，輕易獲得了我們的憐憫，被拯救，被圈養，被善待……」

  說罷，他又走向另一幅壁畫。

  這幅壁畫似乎記錄著一個宇宙深處的遺迹，一艘巨大的宇宙飛船，偶然發現了這處遺迹。

  船員們開始深入其中，探索這個神秘的地方，在那裡，他們獲得了很多異度文明的東西。

  但是經過檢測，這些東西似乎都已經損毀，並不具有實際價值，僅存的唯有部分考古價值。

  其中一個船員，偶然在遺迹里，撿到了一塊半圓形金屬殘片。

  他並沒有上交，因為遺迹里的殘骸實在是太多了，只要被鑒定沒有實際價值和宇宙病毒的，都歸船員自己所有，可以當做是這次經歷的紀念。

  飛船之上，養著一隻團寵，正是一隻憨態可掬的猴子，這是船員們在宇宙深空中航行的慰藉之一。

  猴子十分通人性，經常逗得船員們哈哈大笑，大家有了什麼好吃的東西，都會給它喂上一塊。

  某一天，在即將返航故鄉的時候，那位撿到金屬殘片的船員，看見團寵正在翻自己的背包，似乎在找食物。

  他便走上前去，從背包中取出了自己的臉零食，餵給了猴子。

  猴子似乎意猶未盡，從背包里翻出了一塊金屬殘片，好奇的擺弄起來。

  那位船員笑了起來，似乎說了某句話，而後寵溺的將半圓形的金屬殘片，戴在了猴子腦袋上。

  不能忘淚流滿面，解說著：「他說的是，你要是有我們的智商就好了，肯定會是最好得夥伴……不，不是這樣的。」

  ……

  註：猴子不等同於蔚藍星的猴子，含義是某種聰慧的，可愛的，惹人喜愛的生物，更近似於熊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