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選擇
目送著那個陌生異國面孔的騎士離開，安格斯和兜帽男，都心生不解。
不過兜帽男還是沒有忘記，自己前來的目的，他從唐川遠去的背影上收回目光，上前一步，攔在了路中間。
「原路返回吧，我不可能讓你上去的。」
安格斯搖頭笑了起來，道：「不可能，守護教廷，是今日我的職責，給我一個絕對信服的理由，不然……」
霍！
安格斯拔出了背負的大劍，大劍上開始蒸騰起滾滾黑氣，毅然道：「不然你會被我視作異端，接受我和教廷的雙重審判。」
作為一個神秘教廷的騎士，安格斯的信仰，還是很堅定的。
不然也不會被選中，參加這麼多次見神儀式，獲得四階稱號。
而如今眼前這個人，卻要讓自己，暫時拋棄作為騎士的職責，不僅拿不出一個使人信服的理由，更是連面容都不敢表露。
安格斯有理由覺得，這是一個異端，違背了神秘教義的存在。
「唉……」
對面的兜帽男，看著眼神堅定，已經躍躍欲試的安格斯，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他道：「你大可不必如此，即便全世界都背叛了你，我也……不可能放棄你的。」
安格斯歪了歪腦袋，一揮大劍，道：「聽不懂，你是選擇自己脫下兜帽，還是讓我來幫你做，後者，可能會有點兒疼。」
對面的兜帽男沉默一陣，最後緩緩的抬起了手，淡淡道：「你來做，你來做，都是一樣的，你不必質疑我的任何話，因為……我就是你啊。」
手掌緩緩脫下兜帽，露出了他真實的面容。
然而安格斯看到這張臉之後，便陷入了深深的獃滯。
他茫然中帶著一絲惶恐，聲線有些變形，道：「你，你……」
對面，脫下兜帽的男子，盯著安格斯的眼睛，道：「我說了，我就是你啊，來自未來的你。」
只見，對方的面孔，竟然和自己一模一樣！
安格斯陷入混亂，根本無法理解，為何這個世界上，會存在兩個自己！
對方又開口了：「我知道，最開始會很難以接受，我也有過你的感觸，止步吧，不然，今晚的教堂，將會是你人生悲劇的源頭。」
……
小道深處。
唐川打扮成一個不羈的教廷騎士，一步步向著遠處的教堂而去。
隱約可以看見，不遠處那個聳立的黑色教堂，在夕陽的餘暉下，就如同一個靜謐的驚悚怪物，絲毫沒有傳統意義上，教堂所具備的和煦意味。
反而其顏色、材質、構造，以及牆上稀疏的神秘紋絡，都讓這個地方，擁有一種讓常人心悸的氣氛。
這是神秘教會無數先驅，在追逐秘悚之神的道路上，一代一代所摸索出來的，貼近秘悚之神真實感觸的建築風格。
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取悅神祇，讓神更願意響應他們的召喚。
教堂外。
一個個身穿黑袍的教徒，靜謐的完成著手中的工作。
時不時從小路上，走出一個身穿同樣風格服飾的人，他們的一舉一動，都顯得有禮之餘，極其恪守。
無論是言語，還是行為動作，他們儼然都形成了一種自己的風格，若讓外人看來，只會覺得極其的詭異難明。
唐川也是從小路走出的，前來參加禱告的一員。
只是他的亞裔面孔，在薔薇王國中，顯得有些突兀。
周圍的信徒們，都只當他是異國他鄉的騎士，旅居薔薇王國之餘，前來參與教會的集體活動。
神秘教會是沒有人種歧視的。
或者說，要歧視，也應該是唐川歧視他們。
因為唐川已經完全化為深沉黑色的眼白，時時刻刻在告知旁人，他是一個數次見神的高貴騎士。
所以周圍的人，向他投來目光的時候，同樣帶著發自內心的尊敬。
一個眼眸有黑色氣息，卻沒有完全被「染色」的教徒，向著唐川走了過來。
雙手交叉，微微躬身，向唐川行了一禮之後，教徒開口道：「尊敬的異國騎士，您是前來視察我們教堂，還是前來參與禱告的呢？」
視察。
作為數次見神的高等騎士，唐川有這個資格，被冠以這個辭彙。
唐川看向這個教徒，道：「我是一個遊子，路過薔薇王國，第一次來參加禱告。」
教徒守禮的點點頭，道：「很榮幸您的到來，敢問您的名諱？」
唐川：「無量天尊。」
教徒愣了愣，很快道：「尊敬的無量天尊，請您跟我來吧，禱告區域最好的位置，將為您騰出一個空位。」
唐川點點頭，跟著教徒一路走入教堂。
教堂內，一個個身披黑袍的信徒，差不多已經就位。
沒有絲毫嘈雜的氣氛，大家的說話聲音都很小，而且聊的，都是關於教會和神祇的事情。
當看到唐川走入教堂的時候，所有人都投來微微詫異和尊敬的目光。
教徒將唐川領到了一個較為寬敞，類似於卡座的位置，向周圍的貴族教徒們，介紹了四階騎士無量天尊的名諱后，便走向祭台上，在一個身披主教服侍的中年人耳畔說了幾句。
主教馬斯納點了點頭，看向下方不遠處的唐川，道：「很榮幸，無量天尊閣下，來參與吾等日常的禱告，我叫馬斯納，是這個教堂的主教。」
唐川抬頭看向馬斯納主教，發現他的眼眸，也完全化為黑色，並且有絲絲縷縷的黑色氣息，稀疏的向著太陽穴兩側蔓延而去，應該是五次見神的角色。
他點點頭，道：「路過而已，禱告是日常，馬斯納主教，你似乎並不在最佳狀態啊。」
馬斯納一愣，而後搖頭笑道：「很敏銳的感知，一切私事，讓我身陷窘境，不過無妨，這並不影響今天的禱告，畢竟這不是見神儀式，主角不應該是我，而是在座的各位。」
唐川點點頭，也不再說話了，時不時的回應一句，身邊其他信徒的問好。
夕陽的餘暉落下。
昏沉沉的天色中，夾雜著一絲寒氣。
冷風刮入教堂，讓銀燭台上微弱燈火，閃爍不定。
禱告儀式即將開始，然而唐川回頭望去，依舊沒有看到安格斯的身影。
看來，他沒有做出正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