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蟲子
蒼藍大陸。
蒸汽機與中世紀文藝初興，是這片大陸的主基調。
因為唐川這幾天向這邊，傾瀉了不少資源，所以蒼藍大陸的發展，始終處於蓬勃復甦的狀態。
這片大陸由十多個王國組成，還沒有出現雄鷹帝國那樣，一統天下的皇國出現。
發展速度太快，就必然引起一個結局，那就是實際上的物質、娛樂形式，與噴薄爆發的文化思想，形成了一個斷層。
這片大陸的貧富差距很大，而那些富庶的權貴們，能夠享受到的東西，全部都享受了一遍。
但是沒有後世那般，類似手機、影視作品等等，豐饒的娛樂產物，造成貴族們的精神追求，在重複性的極盡享樂之後，進入了一種空虛的頹廢狀態。
就在這種局勢下，一個名為「神秘教會」的組織，得到了滋生的土壤。
從某個貴族的組建，到侵染大部分王國，這個組織只花費了兩年時間。
雖然沒有得到各大王國的正式承認，但是卻吸引了無數獵奇，又缺乏思想追求的貴族加入。
而他們教會供奉的神靈，赫然便是非主流形態，自帶惶恐與詭秘的不可名狀之物。
其本體是什麼，自然不用多說了，赫然便是唐川當日投入的三個肉塊，長成的青年體。
這是唐川沒有想到的事情。
他當初投入肉塊，就是想試驗一下，自己造出來的人類，會否在見識到這種驚懼之物后，更易催發關於神靈的信仰。
卻不想發展這麼快，自己就大半天時間沒關注，這個神秘教會，就已經蓬勃復甦了。
在最初階段，肉塊還是幼年體的時候，因為自帶的惶恐屬性，在蒼藍大陸確實掀起了一陣波瀾，原本熱鬧的夜晚世界，也因為某些人見識到了，那些不可觀全貌的驚駭之物，變得冷清至極。
幾乎沒人敢在黑夜出行，那濃稠如墨的黑夜遠處，傳遞而來的詭異低語，讓初見這種事物的人類，抱有發自基因的恐懼。
但是吧，又幾年過去了。
貴族們卻發現，隱晦見識過那不可名狀驚駭之物身形的人類，並沒有走向遭遇厄運。
反而很多人因為在黑夜之中，敢於透過窗帘縫隙，直視恐懼，而獲得了很多讚譽。
既然那帶給人類難以遏制恐懼的神靈，並沒有針對人類的意思，而是從來沒有將人類放在心上，甚至偶爾巧合的，幫助了某個遭受欺壓的凡人。
那麼在精神匱乏的當時，便順理成章的有原始先驅，也就是初代神棍站出來了。
他們建立神秘教會，以儘可能貼合秘悚之神風格的場所、裝束和儀式，妄圖呼喚神靈，直視神靈。
……
維納斯王國。
某個存乎於荒野邊界鄉村，高居於懸崖之上，整體由黑色石塊，搭建起來的詭異城堡。
常有一些身穿兜帽黑袍的神秘人，進出這裡。
從他們黑袍之下，偶爾露出來的華貴衣衫顯示，這些人無一不是生活富庶的貴族們。
也只有精神空虛的貴族，會走向獵奇的道路，最早的對秘悚之神，發自內心的信仰。
平民們還衣不果腹，屋不遮風，又融不進貴族的圈子，自然只會對黑夜中的詭異私語，從始至終的抱有畏懼感。
城堡內。
或者稱之為教堂。
遮天黃昏的餘韻下，又是數十個兜帽遮面的信徒，聚集在了這裡。
他們的四周矗立著一個個浮雕柱子，柱子上的火盆，冒著熊熊烈火，時不時的炸起一道火花，裡面的塊狀油脂，不知到是什麼生物油煉製而成。
昏黃的火光之下，兜帽黑袍人的身形，被無限拉長，映照在牆上，顯得極其詭異。
此刻，正有一個黑袍胸口上，印著詭異圖文，帶著扭曲面具的教父，在祭壇之上，組織著信徒們誠摯禱告。
「*#……」
他們的禱告聲，完全不屬於這片大陸的語言，或許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這是某一位先驅，在追逐並遭遇了三次秘悚之神，從他們的晦澀私語之中，節選出來的，重複度最高的音節。
經過了數年的填充與改版，這種私語在一群人的禱告之下，已經隱約有了一兩分，那黑夜中傳來的原始之音的味道。
這一幕要是讓平民看到了，絕對會驚嚇到數天魂不守舍。
然而這些貴族，他們的扭曲面具之後，卻是一張張極致熱忱的面孔。
「剖羅卡！」
祭壇上的神父，突然張開手臂，發出這樣一段音節。
聽聞之後，下方那些默默禱告的信徒，盡皆抬起投來，同樣張開手臂，重複著同樣的音節。
他們共同的目光，並不在神父身上，而是在祭台上，那個扭曲蟠結，還蠕動不斷，約莫尾指模樣與大小的肉塊之上。
這詭異的肉塊，常年擁有活性，卻絕對不是這個世界上，任何已知的物質。
聽聞是某位先驅，在追逐秘悚之神的途中，被賜予得來的。
「剖羅卡！」
「剖羅卡！」
狂熱的聲音，遮掩了屋外獵獵刮過的晚風。
神父的背後，有兩個侍者，退出了一大堆難以理解的事物。
有的，是人類視為珍品的寶物，有的，是見血封喉的毒物，有的，是詭異的生物標本。
神父走上前去，掏出一把銀白的匕首，隔開了自己的手掌。
鮮血淋漓而下，在這些祭品之上，綻放出一朵朵血花。
「剖羅卡，莫嘎啦！」
教徒們狂熱的聲音再次聲調一轉，一遍又一遍，狂熱的重複著晦澀的音節。
呼啦啦~
突然，窗外颳起黑風，窗欞在狂風席捲之下，打擊在黑色牆壁之上，如雨密集。
然而感知到這種情況的信徒們，卻無一恐懼，反而愈發狂熱。
霍~
一道黑影侵入教堂。
只有某些見識過這種事物的人，才會在某種「高維輻射」之下，略微見識到一點兒這種事物的表象。
但是初級見識到神邸降臨的信徒眼中，這就是一個不停變換的黑影。
在神父眼中，他看到的不僅僅只有教堂內的一角，他甚至隱約透過屋頂，看到那不可名狀，高聳如天，主體由肉瘤堆積，下身長著六對長短不一，形狀各異觸角的神之本體。
見識到這一幕的神父，連忙揚揚手，組織信徒們不要妄動，繼續狂熱禱告！
畢竟，呼喚神靈成功的次數，即便有神賜之物的加成，那概率也就百分之一二！
這是極其難得的情況！
神父終於說人話了，他狂熱舉起雙手，道：「偉大又驚駭的秘悚之神，感謝您的降臨，賜予您虔誠的奴僕，以直視您的榮譽，請收下我們的祭品，並施捨我們一段美妙的神界音節！」
秘悚之神：「@#￥%……」
黑影從那些祭品之上一閃而逝。
祭品消失。
黑影也在狂熱的禱告聲中，逐漸消退。
沒人知道，秘悚之神方才那段晦澀之語，只是在抱怨：蟲子們吵死了，又是這些沒用的垃圾，我已經用不到了，再吵，下次要不要把他們都吃了？
消散於天際之後，秘悚之神便打量著那些祭品，覺得都是沒有任何用的垃圾。
自己不像是以前了，成熟體之後，不用再吃這些垃圾了。
而那些煩人的蟲子，還在時不時的給自己塞垃圾。
要不是偶爾有些東西有點兒用，可以勉強當一下零食，他才不會順便「路過」那些教堂呢。
隨手就將這些垃圾，捏碎，扔到不知名之處。
秘悚之神在凡人看不到的維度，浮遊離開。
而下方的那些虔誠信徒們，卻盡皆激動的難以自已，甚至喜極而泣。
他們誠摯跪拜，淚流滿面。
「神祇回應我們了！」
「神祇賞賜了我們神之音節！」
「他收下了我們的祭品！」
「感謝神靈的賜予！」
「吾等將會是您，永生的虔誠奴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