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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最不屑一顧是相思

  “君……君上?”


  看著他這突變的臉色,長林君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您要是想見長公主,那……”


  “沒有。”垂下眼眸,江玄瑾冷淡地道,“我見她做甚。”


  那您這是什麽反應啊?長林君很慌,方才還神色自如的一個人,轉瞬就陰了臉,若不是因為長公主,難不成是他哪兒招呼不周了?

  左右看了看,長林君小聲道:“紫陽君上,我這長林之地,您不是不知道,苛捐雜稅多,實在算不得富饒,若是何處怠慢,還請君上體諒。”


  “長林君言重。”江玄瑾拱手,“一路而來,所見長林各處,皆是民風淳樸、百姓安居。”


  “那是老夫頂著天,天沒塌到他們頭上罷了。”長林君歎息,“陛下自親政以來,對封地監管和抽稅日益嚴苛,鹽稅已經提到了三成抽,前些日子持節使過來巡查,還說我長林之地口淡無味,嗬……若是鹽便宜,誰家喜歡淡味兒的?”


  江玄瑾聽著,扯了扯嘴角。


  封地抽稅本是常事,若他上回沒有請他去紫陽議事,擺明了要護丹陽抗京都的態度,這人今日一定不會同他說這些。


  下頭正喝酒談天的各位君主,餘光也瞥著他這邊。江玄瑾心裏很清楚,他今日一來,必定會被他們推上去當對抗皇帝的盾,可他還是來了。


  無利者衡往,有利者躲避,這一場壽宴,他又像個傻子了。


  低笑一聲,江玄瑾迎上長林君那殷切的目光,說出了他最想聽的話:“既然抽稅過多,何不與其他君主商議一番,上奏於帝?”


  此話一出,方才還一片鬧騰的壽宴內堂頓時嚴肅了起來。


  “我等久居封地多年,已是不知京都形勢,也不知帝王心思。”平陵君小聲道,“這奏該怎麽上,還請紫陽君上指點。”


  “是啊,聽聞如今朝中大亂,前些時候陛下還將數十大臣送入天牢。”廣平君搖頭,“萬一這奏折沒寫好,減稅不成,反而殃及各地百姓。”


  說來說去,就是想讓江玄瑾領頭,有利大家分,有事兒他頂著。


  就梧坐在席間看著,隻覺得眼前這位君上跟殿下麵前的那位好像不太一樣。


  在殿下麵前,他的正經嚴肅好像是裝的,那一雙漆黑的眼眸裏總能透出點孩子氣的光。可現下,立於這麽多封君之中,他下頷輕抬,似笑非笑,依舊是那張豐神俊朗的臉,卻是完全不同的氣勢,似是誰也破不得他的心防,察不到他的心思。


  “寫奏折不是難事。”江玄瑾道,“各位有何訴求,不妨都告知本君,本君一一整理,上呈於帝就是。”


  這麽大方?長林君等人相互遞了眼色,心裏都有些高興。傳聞裏紫陽君好騙原來是真的啊,這套一上一個準。


  有他當出頭鳥,他們可就不會客氣了,要減多少稅都往大了說,有些話聽得就梧都覺得心驚。


  江玄瑾讓乘虛都記著,一點也沒反駁。


  “丹陽之地呢?”他問,“沒要說的?”


  就梧回神,拱手冷笑:“就請個陛下安吧。”


  丹陽的稅收可從來不歸國庫,一直是進長公主的腰包。更何況陛下都下了海捕文書,顯然不承認長公主是丹陽領主,與他有什麽好說?

  江玄瑾看他一眼,對長林君道:“本君與這位刺史也算是故交,借兩步說幾句話,長林君可介意?”


  想著減稅之事,長林君笑得正開心,哪裏會介意什麽?當即擺手:“君上請。”


  就梧皺眉,他對紫陽君一向沒什麽好感,與其說是故交,不如說是舊敵,實在很不想同他一起出去。但看了看自己現在坐著的這席位,就梧忍了忍,還是起身隨他出了門。


  “真病還是假病?”


  外頭夜涼如水,江玄瑾站在回廊之下,就問了這麽一句。


  就梧怔了怔,反應過來他是在問自家殿下,神色便古怪起來:“君上混跡官場多年,還分不清場麵話和真話?”


  有他們照顧著,殿下能生什麽大病?這兩個月陸掌櫃把能找到的好補品都塞她肚子裏了,原先薄弱得很的身子,硬生生被補了回來。


  江玄瑾臉色更加難看,別開頭道:“她今日若是來,有利無害。”


  這個誰都知道啊,可她真來了,指不定出什麽事呢。想起殿下那大得跟皮鼓一般的肚子,就梧勾了勾唇:“殿下之事就不勞君上操心了,君上還是好生想想該怎麽寫奏折吧,別把紫陽給搭進去了,還要累及我丹陽。”


  裏頭那群君上的心思,他都看出來了,也不知道這人到底是為什麽會應承。一旦惹怒皇帝,紫陽難免就要當被殺來儆猴的雞。


  江玄瑾看他一眼,漆黑的眸子裏一片涼薄:“你家殿下若知我所為,定不會說出你這樣的話。”


  什麽意思?就梧不解。


  江玄瑾卻沒多解釋,轉身就回了壽宴。就梧站在廊下想了許久,還是決定回去問問殿下。


  長林君宴罷,就梧第一個就騎馬回程,其餘君主與紫陽君商討了兩日,也陸續離開。


  獨紫陽君留到最後,站在長林君府的花園裏,呆呆地看著水池裏的魚。


  “君上……”長林君忐忑地問,“長林有一處山泉,泉水清澈,魚遊其中仿若飛於雲空,您可要去看看?”


  江玄瑾搖頭。


  “那……府上有新來的舞姬,排了一場極為好看的舞,您可要鑒賞一二?”


  江玄瑾還是搖頭。


  長林君沉思了許久,猶猶豫豫地道:“本君與南都君有些舊交情,他托本君去拜會長公主,君上是要回紫陽,還是要與本君同去?”


  江玄瑾終於轉過了身,問他:“本君若與長林君一同前往,是否有些不妥?”


  腦子裏閃過一道光,長林君眉梢高挑,立馬道:“很妥,很妥!南都君有很多東西要本君轉贈,本君與長公主不算太熟,獨自前去有些尷尬。君上若是能同行解圍,本君感激不盡!”


  眉目舒緩,江玄瑾抬了抬下巴:“丹陽之地,本君也是不想去的,讓京都那邊得了消息,又是一場麻煩。”


  “無妨無妨,本君替君上瞞著,隻說君上在我長林遊山玩水!”


  江玄瑾勉強點頭:“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乘虛和禦風在後頭聽得嘴角直抽,很想上前提醒他:君上,呂大人還在紫陽扛著呢,您說好去去就回的,怎能還繞去丹陽!

  可看了看自家主子對那長林君突然溫和下來的態度,乘虛很明白,沒用了,說啥都沒用了,兩個多月沒見,主子這是實在忍不住了。


  一開始還好,長公主自己離開,主子憑著一股怒氣堅持了一個多月,可怒氣這東西能保持多久?一朝消散,心裏的念想哪裏還壓得住?

  也怪禦風,本來還好好的,他偏偷著把主子房裏那個裝著夫人舊物的箱子給搬走了,說是不想讓他看見傷神。原以為主子沒注意的,誰知道他一進屋就察覺了,冷聲讓他們把箱子搬了回去,還打開查驗。


  這一查驗,就看見了一方手帕。


  那帕子是禦風從床下找到的,想來夫人還沒來得及送給主子,上頭歪歪扭扭地繡著“親親夫君”四個字,說實話,繡工實在差強人意,字也醜,但不知為何,主子看得紅了眼。


  這種露骨的話,他一向是不喜歡的,乘虛還以為這是夫人拿來調戲主子的,誰知道他在箱子底翻了翻,翻出一幅裱好的字來。


  那字乘虛認識,是主子的筆跡,寫的是“親親娘子”。


  主子隻看了一眼,就再不敢看,合箱扣好,放回了原處。


  乘虛和禦風都不知道這字是什麽時候寫的,也不知道是為什麽寫的,但看主子的反應,誰也沒敢多問。


  罷了,乘虛想,要去就去吧,主子難得任性一回。


  一線城幹冷的天氣讓人很不舒坦,江深一到就不適應,發了一場高熱。隨行的奴才霜天勸他在客棧休息,他偏不,迷迷糊糊地就去了長公主府。


  李懷玉正看著徐初釀給她肚子裏的孩子繡小衣裳呢,就聽得清弦靠在門口喊:“殿下,門口來了個碰瓷的,怎麽趕都不肯走。”


  眼眸一亮,懷玉來了興趣:“還有人膽子肥到敢在我門口碰瓷?走走走,帶我去看看!”


  “你等等。”徐初釀拉住她,哭笑不得地道,“這麽大的肚子還亂跑?”


  “難得今兒陸景行不在,趕緊出去透口氣。”懷玉委委屈屈地道,“整天讓我休息,我都悶壞了!”


  徐初釀一臉為難,想了想,把屏風上的虎皮披風給她取下來裹上,一邊給她係帶子一邊打量這披風的花色:“怎麽做了件這樣的……”


  “陸景行問我要虎皮還是狐狸毛,我覺得虎皮更霸氣。”穿好披風在她麵前轉了一圈兒,懷玉揚著下巴十分得意,“好看吧?”


  好看是好看,就是有點像山大王。


  看了看外頭的天,徐初釀還是不太放心:“你抓著我,我扶你過去。”


  報信的清弦頓了頓,神色複雜地道:“徐姑娘不是怕冷嗎?在屋子裏待著吧,我們扶殿下去就是。”


  “你們哪有我細心呐?前天隨懷玉去散步,不是還差點讓她摔著?”


  “……那是殿下自己要去爬假山。”清弦很頭疼,“隻要殿下好好走路,咱們是扶得住的。”


  聽著這話,懷玉不樂意了,拍拍肚皮就道:“我隻不過肚子大了點,你們當我是腿瘸了還是怎麽的?行了,都別爭了,我自己去。”


  說罷,跨了門檻就走。


  “殿下!”清弦和徐初釀都急了,顧不得許多,連忙追出去。


  李懷玉下盤很穩,哪怕揣著個大肚子也是走路帶風,再加上那一身威風凜凜的虎皮,門口的江深遠遠看著,恍惚地問:“有老虎衝過來了?”


  霜天搖頭:“公子,那是個人。”


  誰家的人長得跟老虎似的?江深滿眼迷茫,眼睜睜地看著那老虎走近,訝然地看他一眼,立馬往後一轉擋在他麵前,朝後頭道:“初釀,替我拿件披風來吧?”


  徐初釀莫名其妙的:“您身上不是穿著?”


  拍了拍腦門,懷玉幹笑:“是我傻了,那什麽,去倒杯茶來也行。”


  大冬天的,讓人從屋子裏倒茶來門口,還不得涼透了?清弦抹了把臉,他很能明白殿下想做什麽,但這個借口真的說不過去。


  徐初釀再遲鈍也察覺到了不對,想往她身後看。


  然而,她往左挪,懷玉就往左邊擋。她往右挪,懷玉就往右邊擋。


  於是徐初釀就明白了:“江家來人了?”


  李懷玉撓了撓下巴:“你怎麽突然這麽聰明了?”


  徐初釀輕笑:“跟在你身邊這麽久,總要學會點東西……別擋了,我與江家都已經沒關係了,來什麽人我都不會在意。”


  “不是……可這個人……”


  徐初釀一笑,踏上台階將她扶到旁邊。


  於是下一瞬,她就對上了江深那雙帶著霧的桃花眼。


  凜冽的風從門口灌進來,吹得人渾身涼透。


  徐初釀僵硬地看了他好一會兒,垂眸行禮:“二公子。”


  許久沒看見這個人了,她的日子好像沒有他想的那樣難過,至少一身綾羅綢緞不少,麵色紅潤,也沒瘦。


  江深輕笑,問她:“來什麽人你都不會在意?”


  徐初釀沉默,背脊緊繃,臉色也漸漸發白。


  說不在意是假的,畢竟曾是喜歡過的人,又是和離了的夫妻,乍一下再見,心裏難免有些異樣。不過她並未再像以前一般沒出息地紅眼落淚。整理好情緒之後,她很是平靜地開口:

  “二公子遠道而來,可是有什麽事?”


  疏遠的態度,仿佛他隻是一個普通的訪客。


  江深嗤笑:“公主府上的待客之道,是站在門口問話?”


  李懷玉目光不太友善,把徐初釀拽到身後,盯著他道:“我府上一貫沒什麽待客之道,惹急了還可能把你揍一頓,你要不要試試?”


  後頭的霜天一聽就戒備地擋了上來,江深咳嗽兩聲,正想說點什麽,目光就被她那圓鼓鼓的肚子吸引了去。


  “這……”他一愣,接著就瞪大了眼,“該不會是……”


  糟糕了!眾人都是一驚,清弦的反應倒是快,直接把人拉進門,連同霜天一起推到庭院裏,然後把門合上。


  既然看見了,那可就不能放他走了。


  江深踉蹌兩步,本就頭昏腦漲,眼下更是要站不穩。徐初釀瞧著,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伸手扶了他一把。


  不碰不知道,一碰才發現這人身上滾燙。


  “你……”徐初釀皺眉,“生病了?”


  江深輕哼,又咳嗽兩聲。


  李懷玉看得唏噓:“這還真是來碰瓷的。”


  原本對於碰瓷的人,她是打算好生教訓一番的,但眼下情況有點尷尬。動手吧,人家還在生病,不動手吧,難不成還真把他當客人一般伺候?

  正猶豫不決呢,背後突然響起了赤金的聲音:“怎的都站在這裏?”


  徐初釀回頭,就見他手裏拿著她的披風,像是沒看見江深似的,徑直走到她麵前道:“你出來怎麽也不多穿點?”


  身子已經冷得有些僵硬,徐初釀感激地朝他一笑,接過披風裹上:“走得急了些。”


  “先隨殿下回暖閣去吧。”赤金道,“剩下的交給我。”


  這話說得親昵,仿佛兩人已經是有多年默契的夫妻,江深沉了臉看向徐初釀,後者竟也沒拒絕,而是乖巧地點了點頭。


  這算什麽?

  冷笑一聲,江深別開頭,突然覺得心口好像被人紮了個口子,冷風帶著刺直往裏灌。


  他來這一趟幹什麽啊?人家壓根沒事,有事的是他而已。


  懷玉拉著徐初釀回屋,見她神色凝重,便問:“還是放不下?”


  “不是。”徐初釀抬眼看她,“我是在想,他看見了你的肚子,會不會回去告訴君上。”


  廢話,肯定會啊!懷玉往軟榻上一躺,也有些為難。按照北魏的規矩來說,隻要是成親之後生的孩子,無論男女,都是要歸男方的。江玄瑾要是不知道還好,一旦知道了,跑來跟她搶孩子,她還真不一定能搶得贏。


  頗為煩躁地點了點自個兒的肚皮,懷玉道:“都怪我最近吃太多了,要不然這肚子也不會這麽大。”


  “大夫說了,補得好肚子才會大。”徐初釀搖頭,“您該吃的還是得吃。”


  至於要怎麽才能讓江深不開口,她可以想想辦法。


  清弦和赤金一起把江深安頓在了客房裏,江二公子一直黑著臉,躺上了床就一聲不吭地閉了眼。


  眉梢微動,清弦突然問了赤金一句:“你今日去放糧口了嗎?”


  赤金搖頭:“最近天氣冷,那裏風大,就不去了。”


  “嘖,怕冷的是徐姑娘,又不是你,怎的她不去你就不去了?”


  廢話,徐姑娘不去,放糧口壓根就不放糧,他去幹什麽?赤金白他一眼,轉身就要走。


  “哎,你順便去帶碗湯給徐姑娘,看她冷得夠嗆。”清弦道。


  不疑有他,赤金應了一聲就跨出了客房。


  清弦眼裏滿是笑意,回頭看了看那閉著眼都還捏著拳頭的江二公子,心情甚好地拍了拍手:“有什麽需要,再跟外頭的人說。”


  頓了頓,又補上一句:“雖然說了不一定有用,但總比不說好。”


  這等怠慢的態度,看得霜天直皺眉,等清弦一走他就蹲在床邊道:“公子何苦來這裏受氣?”


  江深閉眼沒答,腦海裏全是剛剛徐初釀站在赤金麵前那乖巧的模樣。


  嫉妒是什麽東西?他覺得醜陋,所以從來不允他後院的女人有,誰嫉妒吃醋,他就趕走誰。


  可現在,他很清楚地知道,他嫉妒了。


  深深的無力感和焦慮從心裏蔓延出來,讓他渾身都發燙,頭暈目眩,連抬一根手指都乏力。


  朦朦朧朧間,他又聽見了徐初釀的聲音,像很久以前他生病的時候一樣,小聲地在他床前響起:“扶好他,把這碗藥喂下去。”


  孤鸞和催雪會在他開心的時候來陪著他,與他纏綿,與他逗趣。而他不開心亦或是生病的時候,在他身邊的,大多都是徐初釀。


  這個絲毫不起眼的人,以一種他沒有察覺到的方式侵入了他的日子裏,歡笑沒有她,但苦淚有。原以為離開了苦淚是好事,誰知道她這一走,他連笑一下都變得難了。


  手背被人探了探,他下意識地就反手把那人抓住,艱難地睜開眼。


  又夢見她了。


  看著眼前這張臉,江深抿唇,沙啞著嗓子說了一句:“三弟很壞。”


  沒管麵前這人的反應,他喃喃道:“他自己不高興,就來為難我,讓我給你寫休書……你拿到休書,怎麽也不來找我質問?我以為你會來的,你不少東西還在我那兒呢,總不能都不要了……至少把嫁妝都帶走吧,好幾個箱子呢……”


  頓了頓,他歪頭:“最後一個箱子空了,把我裝上行不行?”


  向來風流多情的一雙眼,此刻滿是霧氣,瞳孔裏也沒有焦距,語氣聽著有些委屈。


  徐初釀坐在床邊愕然地看著他。


  她沒見過這樣的二公子,喝醉了都不曾這般說話。他臉色很憔悴,嘴唇也泛白,看起來病得有些嚴重。


  抽了抽自己的手,發現抽不動,徐初釀抿唇,壓著心裏的情緒,用另一隻手端起碗,把藥遞給他。


  江深看了看,搖頭:“不喝,喝了你就會走了。”


  “二公子若是不想喝,那我現在就走。”


  微微一慌,江深連忙就著她端著的碗,咕嚕咕嚕地把藥喝了個幹淨,一邊喝,眼睛還一邊看著她的方向。


  徐初釀呆呆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後垂眸:“您休息吧。”


  江深含糊不清地問:“你明天還來我夢裏嗎?”


  答不上來,徐初釀紅了眼。


  愛慘的人是她,被辜負的人也是她,為什麽他現在反而這副樣子?


  “來不來?”江深像是困極了,勉強撐著想要一個答案。


  徐初釀起身,咬著牙回答他:“會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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