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 士氣恒定的奇軍
瑞秋之所以死扛，節節抵抗，不是沒理由的。
此時此刻，虛空中那緩緩向‘深淵’墜落的通道，就是最好的答案。
這是整個神棄之地的空間核心樞紐，同時也是空間結構最不穩定的地方。
為了不給反賊更多的實地擴張他們的勢力，基本上每段被攻占的通道，一旦被判定無法奪回，‘係統’就會將其崩解，讓其墜入虛空中，被空間紊流撕裂分解掉。
隨著歎息之牆要塞體量的縮小，作為掛件的位麵也隨之開始崩塌。
自黑貞轉手給瑞秋之後，被帶回來，到如今，這塊被瑞秋命名為新炎熱大地的位麵已經崩了三分之一。
“隆隆隆隆！”
五層樓高的巨石，發出震天的轟鳴聲，從主位麵邊緣分離開，無聲無息地掉入虛空。
那驚天動地的巨響，配合無聲的終末，有種虎頭蛇尾的感覺。
看著遠處的‘地平線’又近了一大截，那種末日臨近的逼迫感造成了無形卻越發恐怖的壓力，平民們不由將最後的希冀眼神投向了頭頂‘打橫’的金色光柱——那是歎息之牆的最後三道防線。
戰鬥早已結束，瑞秋與戴瑞亞以及幾位英雄一起巡視屍體枕藉的戰場。
餘燼的黑焰從戰場上嫋嫋升起，到處都是死人。
沒有什麽魔物的屍首被民夫拖走，丟到聖光魔法陣裏的火堆中。
原本這種事隻會交給聖騎士學徒，以及騎士扈從去做。他們遠比一般人強壯，且不容易受到魔物黑暗力量的侵染。
隨著大批正式聖騎士和騎士陣亡，這部分人必須頂上他們的位置，結果隻能交給民夫，搬運完成後，則進行簡單的驅魔儀式和解毒措施。
好多騎士的屍體，被肮髒的布覆蓋著橫放在城牆後的廣場上，不到半天前他們還是鮮活地存在於這個世界上，此刻血液在軀體中冷下來之後，隻剩下插在他們頭頂不遠地上的十字劍。
這些殘缺的武器將會成為其主人的墓碑。
不會有石刻的墓碑了，每一個石匠都被調去修補城牆。以前這些活都是交給洛克手下的土巨人去做，如今這些依然遵從瑞秋命令堅守在城牆前的巨人，被允許全力匯聚土元素，修補自己身上的傷口。
所以一把斷劍，一個軍牌，就是一名騎士死後的全部。
而在今天，瑞秋親自下令，任何騎士必須指定一到三個順位的繼承人，確保自己死掉後，鎧甲會有人繼承。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缺乏護甲的騎士學徒和扈從，在強大敵人麵前太脆弱了。
問題是騎士的鎧甲屬於私產。一套上好的板甲，如果還篆刻有聖光魔法防護符文的，那個價值，大概等同於天朝帝都一套房吧。
以往哪怕是騎士死了，也會有同伴或者扈從將鎧甲收拾好，作為傳家寶，傳給騎士指定的繼承人。
現在一個繼承人不夠了。
騎士死了，就是學徒繼承，學徒死了，隻能便宜扈從。扈從也死了……那就隨機分配。
到處可見穿著不合身破爛鎧甲的騎士，好多人，僅僅是學徒，連專屬的戰意都沒有凝成。
不是瑞秋願意這樣。
放眼過去，那些失去了己方主帥的士兵，個個都戰戰兢兢。
螳螂人、夜魔、還有一些聖騎士，這些守護者士兵曾如同最英勇的戰士一樣戰鬥。
如今，他們失去了被稱之為勇氣的光環加成。
他們發現自己不再是‘無所不能’的超人，而是根本無法主宰自己命運的螻蟻。
在朗格戰死、霍克和雲道斯重傷之後，他們明悟了這一點。
緊接著，對死亡的本能恐懼就攫住了他們的心靈。
看著自己的首領的屍體（或者半死不活的樣子），好多家夥當場就嚇得幾乎神誌不清。
將為兵之膽。
越是舊式的軍製，首領陣亡或者落敗，對下麵士兵的影響就越大。
一夜之間半數守護者的霸王級首領跪了，這些家夥才驀然醒悟，自己隻不過是族裏混得好一點的，才跟著首領混到高位。
他們跟頂級強者之間的差距，從一開始就沒變過。
不是他們變強了，而是他們所在的位麵強者不是真正的硬手，被自家領袖憑實力碾壓了。
搞清楚之後，他們一統自己那塊神棄之地所獲得的榮譽、信念以及因為統一這一偉績而建立起的驕傲，這一刻都土崩瓦解了。
他們瑟瑟發抖，臉色慘白，意識到自己不過是個流放者，淪落到這世界的初衷，隻不過是想活下去而已。
麵對多種族齊崩的局麵，瑞秋能做什麽？
背後她跟自家剩下的12騎士（英雄）一道，可以大罵這些家夥不爭氣。
當著麵再罵，卻無補於事。
最悲哀的是，在勞動力都開始缺乏的當下，這些家夥能當個輔兵不拖後腿，就特麽已經是福報了。
瑞秋飽滿的胸膛劇烈起伏著，終於，她轉頭望向戴瑞亞。
“事到如今，你還要反對我的計劃嗎？”
戴瑞亞和幾個騎士英雄沉默了。
一個帥氣的金發年輕騎士站出來：“我傑拉特尊重總指揮閣下的決定，不過，最後的防線，請務必交給我們炎之怒師團。”
瑞秋合上眼，好幾秒再睜開。
她已經沒有憤怒了，更多的是對現實無奈的屈從。
“可以！”
於是，小半天之後，一支被主流將士都鄙夷的軍隊踏上了倒數第三層防線。
不管他們如何鄙視這些家夥，都無法否認一個事實——在打到幾乎彈盡糧絕的今天，依然能保持高昂士氣的，除了石頭人之外，就數這些奇葩的海族了。
他們不見得很能打。
他們卻不怕死。
他們沒有良好的紀律，甚至走過路過，都特麽想順走騎士們的佩劍，小刀，甚至想把某件鎧甲上裝飾用的寶石給摳下來偷走。
他們混亂不堪，節操為零。
騎士們對他們的評價是：哪怕跟這些醜陋的家夥握個手，事後都要數清楚自己有沒有被偷走幾根手指頭。
再怎麽詆毀，都無法反駁，這些奇葩至今不曾向敵人的強大屈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