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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2章 佑哥你渴不渴

  草原的風很大。


  把樂聲帶的很遠。


  草原上的牧人都愛唱歌。


  愛唱把調子拉的很長很長的歌。


  歌聲可以隨著風,順著草,一直飄啊飄,飄到另外一個人的耳裏。


  運氣好,還能聽到對方回的歌聲。


  同樣不需要具體的語句,隻要唱,隻要呐喊,隻要能夠讓對方聽到。


  地廣人稀,大概就是這樣,很寂寞,很孤單。


  歌聲是最好的交流。


  不需要言語,甚至不需要懂得言語,就能聽出裏麵的歡快或者憂傷。


  兩國的樂聲,混合在一起,自然傳的比牧民唱的歌聲傳的更遠。


  於是一路沉默的皇子雲,也聽到了這歌聲。


  像是在他耳邊,一遍一遍的響起。


  蓋過了他腦海裏廟宇的鍾聲。


  “咚咚咚……”


  他曾經以為鍾聲是天下間最純粹的聲音。


  每聽到一聲鍾聲,都有一種豁然開朗之感。


  心神都清明了,腦子裏的混雜也被敲開了敲碎了。


  可是此刻,這些喜慶的樂聲,居然代替了那清明的鍾聲,一下一下的敲在他腦袋裏。


  敲的他腦袋生疼。


  很疼。


  他麵容越發嚴肅。


  而重瞳散發出刺目的紫紅色。


  朝慕爾在一邊,偷偷的看了一眼皇子雲,隻覺得此刻的皇子雲很是可怕。


  就像,就像,他在荊皇身邊一樣。


  ……


  樂聲很大。


  神佑身邊的老嬤嬤們,還是有點呆。


  剛剛在她們麵前行禮的是荊國皇子,而神佑公主跟他告別,他帶著大軍離去。


  這看著是一件小事。


  可是又是一件大事,很大很大的事情。


  可以是年輕少年人的感情之事,也可以是國之大事,三國之間的大事。


  荊國皇子雲為何會出現在申國的送親隊伍當中,又和神佑公主有什麽關係。


  老嬤嬤們隻是越發覺得不了解神佑公主。


  先是發現她不僅僅是洛妃的一個空有美貌的養女,她會治傷,她兄長的傷口是她處理的。


  她會用箭,箭無虛發,一路上甚至是她在統帥隊伍。


  前皇後還活著,她是前皇後的親女兒,是真正的公主。


  而此刻,居然又冒出了荊國皇子,與神佑公主是舊識。


  終究,老嬤嬤還是給公主蓋上了紅蓋頭。


  神佑公主要出嫁了。


  出嫁的女子,都要有紅蓋頭。


  如今身為宮女的瞿柒,跟著神佑,她想她是不是應該像伊仁公主身邊的宮女那樣,牽著神佑的手,走上前去呢。


  可是她不想見熙國人。


  她害怕。


  沒有等她猶豫,一個少年走了上前。


  他今日也穿的比較喜慶。


  雖然不是大紅色,也是淡粉紅。


  瞿柒才發現,鹿大哥今日居然沒有身著黑衣。


  一下子看上去很是怪異。


  總是有些不習慣。


  粉色的袍子顯得他麵色更加蒼白。


  他伸出手,牽著妹妹的手,開口道:“走吧,哥哥送你。”


  按照申國的民間禮儀,也有兄長背妹妹出門的。


  阿鹿其實也很想能夠背妹妹出門,踏實一點。


  不過現在的他,才剛剛恢複過來,擔心背不到跟前,反而不吉利,所以他伸出手,牽著妹妹。


  神佑也伸出手,哥哥的手有點溫暖。


  烈日依舊。


  已經正午後了,正是烈陽最烈的時候。


  穿著嫁衣都有些熱。


  神佑沒有低頭,沒有擔心路不好走,因為哥哥牽著她,就不會有事。


  她走的很平穩。


  繡鞋略微有點緊,她不是很習慣,她喜歡穿寬鬆的馬靴。


  上次,她去朝堂,一方麵是真的想踹人,另一方麵實際是她真的穿習慣馬靴了。


  況且她在申學宮扮作男子那麽多年,習慣穿男靴了。


  習慣這種東西,不好改。


  她小時候洛娘子就一直糾正她的習慣,培養她的禮儀,在這方麵還好。


  但是穿鞋,慢慢的改不過來了。


  所以繡鞋有點緊,盡管已經很大雙了,但是神佑的身量也比較高。


  聽說熙國流行三寸金蓮,腳越小的女子,被認為越美。


  神佑忽然有點擔憂,她的腳,很是不小。


  甚至比平常女子腳還長一些,大一些。


  “哥哥。”


  “恩?”


  “哥哥?”


  “恩。”


  “以後不要調皮,嫁人了。”阿鹿的聲音忽然有點悶。


  “恩。”輪到神佑應聲了。


  又是一陣沉默。


  奏樂不停。


  腳下的路也變了。


  靠近運河那邊,更平坦,周圍都光禿禿的,沒有草了,熙國人把這一片土地都夯實了,填平了,使得不再長草,方便車馬裝運東西。


  不知道熙國人是怎麽弄的,總之地麵很平,像是家中鋪了木板一般。


  而走到這裏,就馬上要走到了熙國人麵前。


  也是走到了神佑的未來夫婿,熙國新皇麵前。


  阿鹿的手心出汗了,濕漉漉的。


  他忽然開口道:“調皮也沒有關係,哥哥在。”


  “恩。”神佑悶悶的應了一聲。


  又加了一句:“我知道。”


  路不長,終究有個盡頭。


  盡頭,是麵容嚴肅的熙國新皇唐希。


  也是神佑以前的同窗。


  那年他是個膽小的小孩,半夜爬到神佑的床上睡覺,被一腳踹到地上,凍了一夜,第二日又被神佑的哥哥們拿著死蛇嚇唬。


  那年他是神佑的跟班,被她踩在腳下當凳墩爬牆,他給神佑放風。


  那年……那年他知道了神佑的身份,看了神佑一夜,然後親自把她送到船上,順流而走。


  那年……


  不,是此刻。


  此刻,他站在神佑麵前。


  神佑蓋著紅蓋頭,站在他對麵。


  熙皇唐希,伸手牽過了神佑的手。


  他很胖,所以手很大,很軟很綿。


  牽著神佑的手,就感覺到細細小小的一雙手,長長的,實實的。


  真真的。


  這一天,不是做夢。


  這一刻也不是夢,因為他能聽到草原上,草搖擺的聲音,他能聽到運河裏,河水拍打堤岸的聲音。


  他看不到神佑的模樣,隻看到神佑的紅蓋頭,陽光照的蓋頭閃閃發光,很刺眼。


  他眯著眼,強作嚴肅,然而還是有點傻。


  鹿歌看著胖噠,牽過妹妹的手,傻乎乎的樣子。


  很想跳起來打他一頓。


  這麽久,一點都沒有變的模樣。


  還是這麽傻。


  怎麽就讓這樣的人娶了妹妹。


  這樣傻,能照顧好妹妹嗎?

  接著就聽胖噠開口道:“佑哥,你累不累,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他一隻手牽著神佑,另外一隻手從龍袍裏抖出了一個茶罐。


  神佑:……


  阿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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