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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3章 申皇?彽母姹?

  春日遲遲不來。


  荊國大軍南下的消息卻來了。


  大臣們已經把兩個公主出嫁的依仗都準備好了。


  申皇實在不舍女兒伊仁出嫁,又給伊仁賜了封地江南油城。


  江南油城富饒,蠻荒是完全不能比的。


  雖然占地小,但是每年交稅都比蠻荒還多,收入自然也是比蠻荒多的。


  公主雖然出嫁不能把封地帶走,但是卻可以享受封地的收入。


  眾臣子也因為要準備公主聯姻的事情,一時間把立太子的事情往後拖了拖。


  申皇瑥這幾日做什麽都沒有心思。


  小昭後又受了風寒,申皇隻覺得焦頭爛額。


  唯一想起來寧靜的時候,居然是在洛妃那裏吃的那頓平常的飯菜。


  那是唯一的時候,能安安靜靜的吃一頓飯的時候,什麽都不想。


  真到了眼前,申皇才發現,自己內心實際也是很不舍神佑的。


  雖然平日反複強調,她不在跟前,她從小就在外,適應能力很強。


  可是腦海裏還是會想起來,那日,她在朝堂,舉著刀,對著她自己,眼中含淚的模樣。


  那樣倔強的孩子,總是很容易吃虧。


  像自己多。


  而伊仁像阿昭多一些,圓滑一些。


  那個蠻荒長大的孩子,就像蠻荒一樣,又硬又臭,卻也像蠻荒一樣,美的不像人間之境。


  眾人都在忙碌的時候,申皇瑥獨自一人,走著走著,就走到了公主殿。


  聽到裏頭熱鬧的聲音,無數人在收拾,好像行軍打仗一般。


  申皇瑥愣了愣,沒有進去。


  他忽然很想知道,神佑在做什麽。


  他又走到了神佑殿。


  跟伊仁公主殿的熱鬧收拾不同,神佑殿這裏,冷冷清清,似乎一點聲響都沒有。


  不像是要離開。


  或者像是從來沒有來過一樣。


  申皇一步一步走進去。


  很好奇,自己那個才回來,就被自己送走去聯姻的女兒在做什麽?

  她可有怨恨?


  自己也給她賜予了很多珠寶,很多衣物。


  可是此刻,神佑殿很安靜。


  他走進去。


  陽光明媚。


  有一個少女,紮著利索的書生馬尾,穿著紅裙。


  紅裙裙擺上鳳凰飛翔,但是被她隨意的打了個結,別到了腰上。


  露出了腳下的馬靴。


  她提著一個桶。


  居然在幹活。


  申皇瑥有點好奇,這些活他隻見到宮女做過,沒有想到宮裏的主子要幹活。


  依稀想起來,洛妃似乎也愛幹活。


  自己種點東西,自己喂魚。


  可是明日她要出嫁,今日她還在幹活。


  她把桶裏的不知道什麽東西,倒在了長道兩邊的小樹根下。


  申皇走近,聞到一股臭味。


  他皺起了臉,勉強的沒有用手捂鼻子。


  卻是一見麵,就臉色不好。


  “你在幹什麽?你可知道,你是公主,為何做這些下人才做的事情,你這樣去聯姻,也會丟申國的臉。”申皇瑥義正言辭的說教道。


  實際上他不是來說教的。


  可是一見麵,就忍不住。


  說完,瞬間有些後悔。


  “我不是公主,世人眼中,我隻是一個用來聯姻的女子。我在給這些樹苗施肥,在他們年幼時照顧他們,才能讓他們更好的成長,才能長成蒼天大樹。”神佑認真的道,並沒有停止動作。


  兩人一塊的時候,神佑甚至沒有給申皇行禮。


  申皇並不在乎,可是一聽她的話就更氣了,總覺得她在說自己。


  想解釋,又覺得無從解釋。


  看著她一顆一顆的給樹施肥,明明是做的宮女下人做的事情,卻也容貌好看,行為自尊,一點不覺得卑微,又有些驕傲,不愧是自己的孩子,公主永遠是公主。


  可是那施肥,也確實是臭。


  想到她明日就要離開,申皇忍了又忍,開口道:“你這樣不行,父皇雖然沒有教過你一日,可是也知道,嫁人和在家不一樣,況且你是嫁入皇家,說起來,也不算虧欠你,隻是你嫁的遠一些,畢竟你也是嫁過去為後的,你這樣硬邦邦的脾氣,就算長的再好,也不成,將來遲早要吃虧的,就算對方許諾隻娶一後,可是天高父皇也遠,熙國又很亂,到時候誰說的清楚,女子不能一味強硬,要恭順,這一點,你要跟你妹妹學學。”


  其實他本來想說洛妃的,洛妃容顏絕色,可是那性子,實在不算好,明明以洛妃的樣子,可以為後宮之首的,可是她愣是讓自己拿她沒辦法,宮裏人都是看人下菜的,自己稍微疏遠一些,幾次沒去,宮裏人就會知道怎麽做事了。


  天下哪個皇宮都一樣。


  甚至說起來,熙國的禮儀崩壞的厲害,恐怕更糟糕。


  神佑從小,就沒有人教她這個。


  就算是洛姨,也沒有這樣說。


  哥哥們更不會這麽說她。


  聽到申皇瑥,自己的親爹開口這麽說,神佑隻覺得又氣又難過。


  他從來沒有教自己,第一次教自己,卻是要讓自己隱忍伏低。


  蠻荒就沒有這樣性子的人,她也不是這樣的人。


  她把瓢往桶裏一丟,立刻裏麵的奇奇怪怪的水就濺出來了,直接濺到了申皇瑥身上,嚇的他跳的老遠。


  “你,你,你不可理喻。”申皇看著自己龍袍上可疑的水漬,臉都氣歪了。


  “父皇未教過兒臣一日,第一次教導兒臣,要恭順,兒臣從小在蠻荒長大,什麽都學了,就沒有學這兩個字,在蠻荒,要與天鬥,與地鬥,與獸鬥,與荊國大軍鬥,我們鬥天鬥地,寧死不屈,才活下來,若是談恭順二字,您現在連兒臣的屍骨都找不著了。”


  神佑氣呼呼的道。


  雖然她知道申皇說的有幾分道理,可是真的很氣。


  申皇看著那木桶邊的少女,容顏瀲灩,出落的越發的美,盡管在肮髒的木桶邊,卻讓人覺得渾身幹淨通透。


  隻覺得又羞愧又不舍。


  終究是沒有再說什麽。


  可是走前,還是給了神佑一個玉佩。


  “你出生前,父皇給你準備的,一直沒有給你。”申皇丟過去玉佩,狼狽的離開。


  神佑拿著那有些古樸的龍鳳交纏的玉佩,站在幼小的梧桐樹林麵前,淚流滿麵。


  龍鳳玉佩上刻著四個大字——神佑天下。


  陽光下閃爍著劇烈的光。


  梧桐樹光禿禿的,樹枝頂上,好像藏著嫩芽,快要破殼而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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