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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 人工流產手術。

  肖珂側過臉看向她,說道:“我有辦法……”


  “……”


  顧凝沒說什麽,卻隱隱有些擔心。


  ……


  周一。


  白少筠的助理譚姝就站在他的病床前,將一些資料遞給他看。


  白少筠的表情是震驚的,臉嘴唇也跟著顫抖。


  譚姝說,白少筠的母親生前,的確在外麵有了情人。


  而這個情人竟然是白少筠已經去世了的表舅。


  他還清楚的記得自己小的時候,去表舅家,看著自己母親和他在花園裏輕談淺笑,舉止親昵。


  可他未及多想,她們是表兄妹啊!


  他一把掀開了病床上的被子,傷口因劇烈拉扯,疼的他冷汗直流。


  白少筠讓譚姝幫他穿上外套,穿好之後,一個人急匆匆的往外走。


  他的表情懾人的,嚇的譚姝忘了所有反應。


  譚姝追出門去,在他身後問:“先生,你的傷還沒好,您這是要去哪兒啊?”


  白少筠並不回頭看她,大步朝著走廊的另一頭走去。


  譚姝穿著高跟鞋,有些追不上他,急的一臉白。


  不過,很快前麵的一個護士突然走出來,在看到白少筠時,一把拽住了他。


  護士將手裏的一份病例遞給了他,他的表情怔了一下,腳步停了下來。


  護士和白少筠說些什麽,譚姝沒聽清。


  很快,護士已經離開,而白少筠低著頭,臉色蒼白的看著手裏的一份病例報告。


  白少筠的表情驟變。


  不等譚姝走過去,他就已經將病例摔在地上,轉身朝著電梯的方向跑去。


  譚姝額頭上的汗都流下來了。


  白少筠的傷口未愈,這麽跑起來,後果她真不敢想……


  電梯已經下去了,譚姝追不上了。


  她走到被白少筠扔掉的病例前,彎下腰將它撿起。


  翻開第一頁,上麵的幾行字,讓譚姝倒吸了口氣。


  這是一份來至於婦產科的病例。


  內容寫的是,人工流產手術。


  譚姝整個人抖成一團,哆嗦著將手裏的病例本合上,翻看首頁上的名字。


  在看到名字的那一刻,她的整張臉都白了。


  上麵果然寫著:肖珂。


  ……


  中心醫院的婦產科病房前,門關著。


  白少筠站在門外,透過玻璃,看著坐在病床上喝著湯的肖珂。


  肖珂的麵色很憔悴,病床旁坐著林啟江。


  林啟江正端著湯碗,一羹匙一羹匙的吹溫後,喂給她。


  白少筠沒有走進,而是一把拽住了一個從身前經過的小護士。


  他開口就問:“這個病房裏的人剛剛做過人工流產的手術?”


  小護士回頭朝著肖珂的病房裏看了一眼,點頭道:“是啊,上午剛做完的,雙胞胎呢,太可惜了。”


  白少筠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


  他隻覺得眼前發黑。


  肩頭上有痛楚傳來,拉扯著疼。


  這個結果,出乎了他的意料。


  這幾天他留在醫院裏養傷,心思竟然全放在了母親生前的那些事上。


  沒想到,幾天不到的功夫,他竟然失去了自己生命裏最寶貴的兩個孩子。


  白少筠沒法不恨,他恨自己……


  林啟江從病房裏走出來。


  在見到白少筠時,他明顯的一愣。


  片刻的充愣過後,林啟江恢複了常態,靜靜的看著他,問道:“你怎麽來了?不知道小珂不願意見你嗎?”


  “……”白少筠不語,眸子裏冷冽顯現出來。


  許是林啟江看的出來,錯開與他對視的目光,故作平靜的說道:“我想你已經知道了,小珂的孩子沒了……”


  白少筠的額頭漸青,壓抑著情緒問道:“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聞言,林啟江笑了,諷刺的看著他,說道:“白先生,您這話問的還真好笑。您是有家室的人,妻子又懷著孕,可小珂是你什麽人?你難道還想著讓小珂生下你的孩子,被你養在外麵做你的情.人?”


  “我從沒那麽想!”白少筠反駁道。


  林啟江定定的注視著他,說道:“你沒那麽想,為什麽蘭維維會懷孕?你說你會對小珂負責,就是這麽負責的?!小珂她有什麽錯?她還這麽年輕,還有大半輩子的路要走,難道你真的看著她生下兩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孩子,來毀掉自己的一生?白少筠,你做夢吧!”


  “……”白少筠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林啟江斂住了情緒,深深的一口氣籲出,平靜的看向他。


  林啟江說道:“對了,還有一件事我得和你說……”


  白少筠冷冷的注視著他,看著他將一個紅色的請柬從外套口袋裏掏出。


  看著刺目的紅色喜帖,白少筠沒有伸手去接。


  而林啟江似乎早就料到,笑著說道:“下個月16號,是我和小珂的婚禮,如果你有時間的話……”


  “……”


  接下來的話,白少筠沒有聽進去,回頭朝著病房裏看去。


  肖珂已經躺在病床上,閉著眼休息。


  白少筠彎起嘴角自嘲笑起:“她就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要嫁人了?”


  林啟江的臉色有些難看,盯著他,冷冷說道:“白少筠,我林啟江就算再怎麽不如你,畢竟我能給她妻子的位置,你能嗎?”


  白少筠回頭看著他。


  林啟江繼續說道:“而且,我父母已經見過小珂了,他們很讚同,我們會得到很多人的祝福,當然,你的,我們並不需要!”


  說完,林啟江繞過他,朝著開水房的方向走去。


  而白少筠站在肖珂的病房前,注視著床上那道纖瘦的身影,久久挪不開腳步。


  他知道,已經來不及挽回什麽了。


  身後有護士輕輕叫著他。


  “先生,您的肩膀在流血,您沒事吧?”護士關心問道。


  白少筠回頭朝著護士看了一眼,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轉身離去……


  ……


  11月的中旬。


  景城下了今年的第一場大雪。


  病房內,白少筠坐在病床上,神情專注的看著筆記本電腦上的數據分析。


  左北嚴穿著一身黑色的英倫風呢子大衣,出現在病房裏。


  白少筠抬了抬眼皮,又將目光收回,問道:“今天,你怎麽有空過來我這裏?”


  白少筠笑的平靜,將圍脖從脖子上拿下,隨手放在一旁的椅背上,答非所問道:“外麵的雪真大,車子幾次都在路麵上打滑,這天真不該出門。”


  白少筠笑了笑:“謝謝你來看我,我很好……”


  白少筠的意思,左北嚴懂。


  今天是肖珂和林啟江的婚禮……


  白少筠的表情一直平靜,從始至終也沒多看左北嚴幾眼。


  而是針對國外一些股票的形勢,問了幾個關於生意上的問題。


  左北嚴一一答了,目光卻始終沒離開他。


  他表現的這麽平靜,左北嚴倒也放心了。


  ……


  大雪過後,太陽很快就出來了。


  白少筠穿著黑色的羽絨大衣,和左北嚴一起出了醫院。


  左北嚴回頭朝著醫院看了一眼,問向白少筠道:“你就這麽跑出來,醫生知道了,沒事嗎?”


  白少筠無所謂的笑笑:“放心,我的傷沒那麽嚴重,好的差不多了。”


  左北嚴聞言,輕點了下頭,帶著他朝著自己的黑色奧迪走去。


  車上,白少筠始終不發一語。


  左北嚴的車速很慢,並不時的側過臉看向他。


  “如果你想勸我,那麽趁早打住。”白少筠說道。


  左北嚴無奈的搖頭笑了起來:“我隻是想說,事情過去也就過去了,畢竟譚阿姨都已經去世那麽多年,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你翻出來,也隻會傷了老人家的心。”


  白少筠臉色有幾分蒼白,卻也垂下目光,說道:“有些事情,我總有權利了解真相的,趁著我外婆還在,若是再等上幾年,我外婆一旦去世……”


  左北嚴無奈搖頭,也不再多勸。


  ……


  譚家老宅。


  一個90歲高齡的婦人正坐在搖椅裏,對著一個英式的壁爐發呆。


  這所老宅曾經是譚唯亭親自設計的,老人家喜歡英國,可又不適應英國的環境,所以她臨死前,設計了這麽一套別墅出來,圓了老人家的異國夢。


  譚老夫人的眼神差了,盯著左北嚴看了很久才認出他來。


  老太太笑了,將帶著金色鏈子的老花鏡從眼睛上移開,對著左北嚴說道:“這不是左家老二嗎?結婚了嗎?”


  左北嚴被問的一愣,含笑搖頭:“謝您老人家關心,還沒有……”


  老太太點了點頭,笑說:“該結婚了,你爸爸都快急死了,上次來看我,跟我念叨了半個小時,都是你的婚事。”


  左北嚴笑著應了:“聽您老的,我盡快……”


  老太太滿意的笑了。


  回頭望向自己的外孫子,老太太還是滿臉開心的。


  “少筠啊,外婆看著,你最近怎麽瘦了?”老太太眼尖。


  白少筠蒼白著臉笑了笑:“沒瘦,是您老眼花。”


  老太太嗔怪的瞪了自己的外孫子一眼,說道:“就會氣我,從小就這副德行。”


  左北嚴和白少筠一起笑了。


  壁爐前,溫度有些高,白少筠蒼白的臉上泛起了一層汗。


  老太太閉了一會兒眼,靠在搖椅上,說道:“有什麽話就問吧,我知道你早晚會來問,我都等了20幾年了……”


  白少筠愕然,盯著老太太看。


  老太太說:“其實,我不太同意你父親這麽做,瞞著你能有什麽好處呢?唯亭已經去了,你們父子倆因為她又鬧得20幾年不和,圖個什麽呢?”


  “外婆……”白少筠開口道。


  老太太睜開眼,伸出手打斷了白少筠要說的話。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蘭榕瑾是什麽樣,我暫且不想去評論,老天有眼,善惡自有報應輪回……”老太太語調緩慢。


  白少筠不吭聲了。


  片刻以後,老太太才又開口。


  她眯著眼睛斜著看向白少筠,說:“你想問你媽媽和你表舅的事,是不是真的,對嗎?”


  白少筠抬起頭,遲鈍的點了下頭。


  老太太的臉上現出一抹唏噓來,她重重的歎了口氣,說道:“是真的,隻是外人不知道而已,所謂家醜不可外揚啊……”


  白少筠心目中的城堡坍塌了。


  那座城是母親給他的。


  在他眼裏,他的媽媽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她漂亮,溫婉,才華橫溢。


  可她怎麽會做出這種事來?


  老太太知道他心目中還有疑惑,也不準備繼續隱瞞,徐徐說道:“你表舅和你媽媽是同歲,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許是我們都太忙,他們青春期的時候,都沒有注意到兩個孩子的變化。可她們一天天的長大。到了上大學的年紀,我們才知道出了事……”


  “……”白少筠的臉色發白。


  老太太繼續說道:“你表舅和你媽媽是一個大學裏的,他學的是建築專業,而你媽媽學的是園林設計……大學裏,你表舅高中時的一個前女友鬧到家裏來,說你表舅和自己的妹妹好上了,到這時我們才知道……”


  白少筠的臉色越發難看,盯著老太太問:“你是說,他們在我爸媽結婚之前就……”


  “老太太點了點頭,歎息道:“這才是真正的家醜,家門不幸啊,兩個有血緣關係的孩子,怎麽可能讓他們在一起嘛!出了這件事以後,我大哥狠狠的揍了你表舅一頓,並把他送出了國……之後,你父母就認識了……”


  “他們是怎麽認識的?”白少筠突然問道。


  “經人介紹的。”老太太答道。


  白少筠了然,豪門婚姻大抵如此,他父母也是一樣。


  “那個時候,你父親是白氏唯一的繼承人,與你母親門當戶對,你母親漂亮,有才氣,你父親一眼就看中了。”


  老太太喘了口氣,繼續說道:“就算你母親心裏有你表舅,可明知道他們不能夠在一起了,許是也心死如灰了,倒同意了和你父親在一起……所以,等你母親畢業後,你爸媽就結婚了,這一路沒什麽坎坷,一切正常。”


  “那是從什麽時候,他們開始因為我表舅有矛盾的呢?”白少筠問道。


  老太太略微的思考了一番,片刻後才回答:“大約是你7、8歲那年吧,其實具體是不是因為你表舅,我也不太清楚。”


  “……”


  白少筠不語了,她母親自殺時,他11歲,那麽說,如果真是那樣的,他母親和表舅至少有3年以上了。


  老太太繼續說道:“你表舅在英國和一個英國女人結了婚。可婚後不到兩年,兩個人就分開了,甚至連個孩子也沒有。後來,家裏一直催他再婚,在國外也沒遇到合適的,就回國了,這才和你母親繼續有了往來。”


  白少筠是有些氣憤的,對著老太大聲說道:“可我媽已經有了家庭,為什麽還……”


  老太太看了白少筠一眼,重重的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道:“這件事怪我……”


  白少筠不解。


  “其實,你表舅回來時,和你媽媽是沒有任何聯係的。可那個時候,他一個學習建築的博士,回來能做什麽?好的公司給的職位不高,差一點的,他又不願意屈就。當時,我也是一心為了這個侄子著想,就讓他去了你母親所在的公司,出任總設計師,誰會想到,以後會出那樣的事……”


  白少筠的臉已經灰了,怒氣找不到出口。


  老太太眼皮耷拉著,許是有些累了,卻依舊繼續說道:“後來你母親懷了孕,孩子不是你父親的,直到那個時候,我才發現,這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老太太頓了一下,繼續說著:“雖然我不清楚,你父親是什麽時候知道這件事的,但是我記得,你母親懷孕不到兩個月時,你父親打了她,是在我這座房子裏,那個時候,我躲在臥室裏不敢出門,我怕你父親會在我麵前提出和你母親離婚,我隻是在想,如果他們分開了,那你怎麽辦?你還那麽小……”


  白少筠的眼圈紅了,在他心目中那個曾經完美和諧的家,已經支離破碎了。


  “這件事,你父親沒有錯,錯在你媽媽和我這個老太婆身上,我是好心辦錯了事,才導致了這樣的結果……”老太太眼眶裏已經有了淚意。


  白少筠錯開與自己外婆的對視,說不出話來。


  這件事發展到了這裏,也說不上誰對還是誰錯,外婆的初衷也是好的。


  畢竟白少筠母親已為人妻,老太太想幫自己的侄子一把,有什麽錯處?

  “那我父親是什麽時候和蘭榕瑾在一起的?”白少筠沉聲問道。


  老太太搖了搖頭:“這個我不清楚,我隻知道,你母親懷孕3個月時,你父親帶著那個女人回來了,那女人已經懷孕5個多月了……”


  白少筠點頭,說道:“沒有人相信我,但我自己十分清楚,那一年我雖然小,可我的記憶並沒有模糊,那女人來找我媽的時候,我偷偷站在書房的門口,那女人對我媽說,我爸愛的人是她,讓我媽識趣的就趕緊離婚走人,我媽氣不過,推了她一把,可並不是那一把讓她真正的流了產。我印象很深,那女人穿著藍色的孕婦裙,我媽推了她一把後,就將她拽住了。”


  老太太的臉色蒼白,怔怔的看著自己的外孫。


  白少筠繼續說道:“我媽拽的很緊,臉色很白,她說:如果你真愛子義,我願意成全你們,我什麽都可以不要,但我隻有一個要求,我要帶少筠走,如果子義答應,我就答應和他離婚……”


  老太太的薄嘴唇開始忍不住顫抖,收回目光,不敢再看白少筠。


  “那女人看著我媽時笑的一臉不屑,她說:你覺得子義會放棄少筠的撫養權?笑話!你若帶著少筠就這麽走了,我算什麽人?小.三上位?還是別人婚姻裏的第三者?!說完,她就一把推開了我媽,自己狠狠的朝著桌角撞去……”


  說到這兒,白少筠印象裏都是母親自殺的那一幕。


  整個臥室裏的地毯上,幾乎被血染的鮮紅,她就那麽躺在地毯裏,臉色蒼白,身上沒有一絲溫度。


  白少筠在用力的喘息。


  老太太顫顫巍巍的走過來,伸出手摟住了坐在椅子裏的外孫。


  老太太說:“少筠啊,你已經長大了,是非對錯,心裏自然有一杆子稱,你媽媽曾經錯過,可不足以要落得這樣的一個下場,無論那女人的孩子是怎麽沒的,你媽媽都脫離不了這個罵名,有太多的事情交雜在一起,說不甚清楚了……即便你媽媽已經死了,可你父親這麽做,也是為了保全她的名聲,你不能全都怪他……”


  “……”白少筠不語。


  老太太累了,吩咐傭人給白少筠和左北嚴做點吃的,準備回房休息了。


  臨走前,老太太對著白少筠說:“那女人也得到報應了,一輩子不生生育的痛苦,男人是沒法想象的……”


  白少筠理解老太太的意思。


  老太太是想說,譚唯亭已經去世這麽多年,所有的恩怨是非,所有的恨,不該由白少筠繼承下去,人活一輩子總有對錯,可恩怨是上一輩的,不該讓白少筠繼續帶著恨過完下半生,她是怕會毀了這個外孫的前途啊……


  老太太走了,白少筠低頭看著自己的膝蓋,許久都不言語。


  傭人走過來,問道:“少爺,您想吃點什麽?我這就去給您做。”


  白少筠從椅子上起身,對著傭人說道:“我不餓,你好好照顧外婆,我先走了。”


  傭人年紀不小,愣了愣後,也終於點頭,送白少筠和左北嚴出門。


  門口處,一股冷風灌了進來。


  白少筠忍不住咳了兩聲。


  傭人一臉擔憂,對著他說道:“少爺還年輕,得保重身體,老太太這輩子太苦了,隻有您這麽一個親外孫了,您得好好的……”


  傭人話裏的意思白少筠懂,他點頭道:“麻煩您告訴我外婆一聲,叫她放心,20幾年都過去了,我不會幹蠢事……”


  傭人這才滿意的點頭,笑嗬嗬的看著他離去。


  ……


  離開了譚家老宅。


  左北嚴接了個電話,突然說自己臨時有點急事,要去處理一下。


  白少筠點頭道:“那你先走吧,我打車回醫院。”


  左北嚴著急,點了點頭,轉身朝著自己的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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