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零八 你和占晟楠已經不可能了
話音一落,廚房裏的氣氛一下子冷凝了,不同於平時相顧無言的尷尬,此刻更是多了一份無言的沉寂,人無心的一句,往往就代表了他內心真正想要的。
秦曉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莊嚴一直深埋在心底的是這個念頭,她蹙眉,斬釘截鐵地開口:“這是不可能的,他們相濡以沫了幾十年,已經有了三個兒女,兒女也有了下一代,三代同堂,你怎麽會有這樣的念頭。”
莊嚴一點都不意外秦曉的吃驚,挑了挑眉梢:“為什麽不可以,那個女人奪走了我母親的幾十年,用餘下的幾十年來償還,不是理所應當。”
“你瘋了,你知道你現在說的有多麽的離譜,占家所有人都不會允許發生這樣的事情,而且你問過姑姑的意思嗎,也許那段感情早就在她心裏沉澱了,她現在早就已經沒有那個想法了。”秦曉下意識地目光看向客廳的沙發,兩人依舊是麵對麵的坐著,沒有任何的言語,可是……莫名的就有一股不可言說的契合,這是她在占擎和朱碧雲身上從來沒有體會過的。
她突然就開始不確定,也許“放下”隻是她這個配角一廂情願的以為,故事的主角誰都沒有放下。
“你現在還以為我媽已經認命了嗎,不要太天真,或者說不要把你的主觀臆斷強加到別人的頭上,秦曉,她是姑姑,是秦華光唯一的妹妹,你不能為了自己的幸福而讓她再承受一次失去,難道你要讓她再回到那個空寂的尼姑奄裏,從此跟幾根蠟燭過日子嗎?”
莊嚴突然逼近秦曉一步,湊在她耳邊說的話,質保剖析的近乎冷酷,秦曉本能的抗拒,她不由自主地搖頭,可是卻怎麽也否認不了,心底深處一直藏著的那個念頭:她這麽希望姑姑放下,不要攪和進來,難道真的一點都沒有替自己想過嗎,這麽複雜的關係,不要說占家人能夠接受,有時候連她自己,都覺得一切虛幻的像是在拍電視劇。
“秦曉,你和他已經不可能了,不管你的親生父母是誰,你跟占晟楠都沒有可能了。”莊嚴麵目嚴肅的近乎殘忍,每一句都逼著秦曉去接受直麵。
秦曉奮力的伸手抓住莊嚴的衣領,雙手卻在想要推開他時一下子就失了力氣,最後隻是深深的埋頭,眼淚無聲的掉落:“即使我們已經有了一個五歲的孩子,即使八個月後我們還會有一個可愛的寶寶降生,即使我和他其實一點關係都沒有,也不行嗎?”
最後的一句聲音已經輕如蚊呐,就連秦曉自己都懷疑她到底有沒有說出口。
莊嚴輕聲一笑:“不要自欺欺人,你和他怎麽會沒一點關係都沒有。”
秦曉一下抬頭,黑亮的雙眸直直地看向莊嚴:“為什麽突然之間你就又跟換了一個人似的!”現在無形中逼迫她,言語中每一句都是讓她做出選擇的這個男人一點都不像近斷時間的莊嚴了,好像他又重新回到了剛剛被占擎認回占家的那個男人,滿臉的戾氣和沉默,即使是在笑著,都讓人感覺陰沉的可怕。
秦曉心頭一怔,難道是下午在占式發生了什麽事情?
“變成什麽樣了?”莊嚴反問,看秦曉的神情就知道她一定是猜到了什麽,“我從來都是這個樣子,秦曉,我突然發現你真的挺聰明的,你猜到了是不是?”
“你,為什麽還會和他一起出現?”
莊嚴看了眼始終隻有占擎一個人在輕聲呢喃的客廳,眼底很快的閃過一絲黯然:“他從來沒有真正的認同過我,今天的董事會已經正式宣布把自己手上的全部股份都給了占晟楠,加上你手裏占晟睿的,幾乎已經全部控股,你說占式這麽大的一塊蛋糕,一個小小的分公司總經理不過就是一個打工的,其實我也沒覺得非要要些什麽,可是當幾張嘴同時跟你說,這樣不公平你可以得到更多時,我就覺得我是不是應該爭取些什麽,你說是不是?”
秦曉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目光直直地看向莊嚴,有些吃不準他此刻的態度是在宣布著什麽,還是在開玩笑似的隨口一說。
“你是什麽意思?”雖然她不清楚占晟楠和莊嚴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可是兩人之間最近的關係的確是緩和了不少,有一次她分明還聽到兩人打電話的聲音,現在莊嚴一臉鄭重的就好像是在下戰帖事先知會一聲。
“孩子應該已經被接回來了,我覺得你現在還是趕緊出去迎接的好,要知道孩子的嘴最容易壞事了,不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他們更加的不知道哪些話是不應該對哪些人說的。”莊嚴目光含笑地看向客廳。
秦曉隻覺得他話裏有話,視線跟著瞟過去,客廳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原本麵對麵隔著茶幾相對而坐的兩人此刻是肩並肩的坐在同一張沙發上,雖然並不是靠得很近,可是從他們這個角度看過去,占擎正偏頭跟秦卿說些什麽,低頭湊耳的姿勢是實打實的。
即使她知道兩人絕對不可能會有什麽,可有時候人往往都是相信自己眼睛見到的,可是……莊嚴突然那麽說是什麽意思?
“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秦曉,不要自欺欺人。”莊嚴右手一伸,指向客廳,“看著他們你心裏沒有任何的想法?家裏的阿姨你可以威逼利誘不準她說出去,可是孩子……也許轉身他就去跟最喜歡的奶奶匯報了,不是嗎,比起爺爺,孫子應該跟奶奶比較親吧?”
秦曉眉頭微蹙,她總覺得莊嚴話裏有話,可這完全就是信口拈來的一句,老太太在國外,時差顛倒,睿睿從來都接不到他奶奶的電話,怎麽可能會隨口說出些什麽,除非是……
她一下抬頭看向莊嚴,除非是……老太太已經回國了,那剛才占晟楠接了電話就出門,難道是去接機了,可他為什麽不跟她說呢,是因為姑姑在場嗎?
幾乎是一瞬間,腦中被所有纏繞在一起的念頭牢牢地給綁住了,秦曉理不出一點的頭緒,可第六感卻是讓無端端的遍體生涼,尤其是看到莊嚴低頭看了一眼手機,然後臉上那抹淡淡的笑,透著一股子的勢在必得!
秦曉麵色一僵,正要給占晟楠打電話,此時耳邊卻傳來一聲電梯門打開的獨有的“叮”的一聲,平時這個聲響站在廚房並不能如此清晰的聽到,可是此刻,這個聲音就如平地起了一聲響雷,停在耳邊仿如就在身後,可客廳裏的兩人似乎還一如所知,秦曉驚詫之下,下意識地拔腿就想跑出去,卻被莊嚴一手牢牢地拽住了胳膊肘。
“猜一猜,待會進來的人會是誰?”
誰,她都不想見到,秦曉惱怒地瞪過去:“放開我,莊嚴,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就想看出好戲,我媽因為一個女人委屈了這麽多年,現在年紀大了,總應該要扳回一局。”莊嚴輕輕的一笑,“聽,來了。”
秦曉從來沒有這一刻的這麽覺得驚慌,一聲悠長的車胎與地麵摩擦特有的聲音由遠及近的傳來,不用刻意地跑出去看個清楚,她就知道來的人是誰,真的是他們回來了。
“……唔……”秦曉掙脫不開跑出去,正當她想要開口出聲時,莊嚴卻是先她一步,伸手捂住了她的嘴,隨即抓著她胳膊肘的手,改而禁錮著她的右肩,兩人站在廚房,眼睜睜地看著朱碧雲走進客廳,身後還有占尹霞和段逸塵。
沙發上的占擎和秦卿聽到聲響,一起抬頭望去,一見來人,秦卿下意識地身體就僵硬了,雙手以一種自衛的姿勢護著自己,然後一下從沙發上起身,起身的同時,刻意的遠離了占擎一步。
所有的動作,在有心人的眼裏看來,就像是曾經遭受過非人的待遇,此刻猛然一下見到那個傷害過她的人,本能地抗拒動作。
瞞著在國外的發妻見以前的愛人,占擎原本還有些心虛,可此刻朱碧雲一出現,秦卿就“十年怕井繩”的樣子,當年他們約好的那個晚上秦卿為什麽沒有出現,已經有了很好的理由。
占擎透著冷意的目光讓朱碧雲心底湧起一股笑意,她覺得自己似乎太過冷靜了,除了想笑竟然沒有任何的憤怒,這跟當年結婚前夜知道他們想要私奔時的憤怒全然不湧,此刻她甚至還十分冷靜的伸手攔住了進門就想痛斥出聲的女兒。
“這麽多年了,你竟然一點變化都沒有。”朱碧雲最後攏了攏身上的披肩,目光直直的看向秦卿,“你不用一副老鼠見了貓的樣子,你也看到了,我現在已經這個年紀了,再也不是當年那個為了這個男人發瘋的女人了。”
秦卿抬眼,她是真的有點怕朱碧雲,即使已經過去那麽多年了,這個女人對付她的手段她還記憶猶新,如果不是哥哥事先就把五歲的莊嚴藏進孤兒院,也許她現在連兒子也見不到了,還有那個夜晚,她剛得知自己竟然又有了孩子,滿懷欣喜的想要告訴占擎,可是卻被幾個男人抓進廢舊的房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