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三 好戲連台唱（下）
“怎麽回事？”占晟楠聽到聽話那頭的聲音，眉頭擰緊，從老太太的床頭立刻站起，神情嚴肅。
一老一少從沒見過他這副緊張的模樣，都一臉關切的追問。
朱碧雲撐著從床上坐起來，右手悄悄逝去眼角還留著的淚痕：“小三，怎麽了，誰的電話啊……是小二啊，是不是小二出什麽事了？”
老太太現在一顆心全想到二女兒身上了，現在這個家裏可不就是獨獨缺了老二了嗎，可千萬別是路上出了什麽事，現在她可再也經不起這個家再有任何的打擊了。
小家夥倒是一下就想到了秦曉，爬下床跑到占晟楠身旁，拉扯著他的褲腳，仰頭：“爸爸，是不是曉曉有什麽事啊？”
占晟楠打了幾次電話秦曉才接，接了後一聲“喂……”，微微上翹的尾音有著平時沒有的顫音，像是扯到或是撞到了哪裏。
“秦曉？”
聲音低沉微帶著絲急切，秦曉忍著疼齜牙咧嘴的回答：“恩……我在……”
“怎麽回事？”
“沒事啊……”秦曉單腳跳著到沙發邊，咯吱窩夾著手機，沒受傷的左手乘著半邊的身體，慢慢的在沙發上坐下，剛才跑得太急，居然踩空了一級台階，整個人就從樓梯上摔了下來，一直蹲到一樓才停住，摔下來時右半邊身體壓在地上，右腿右手肘都被撞得鑽心的疼。
來不及看自己的傷口，匆匆跳著到茶幾拿起手機接電話，卻是禍不單行的撞翻了茶幾上放著的水晶煙灰缸，煙灰缸落體運動，徑直砸了她的右腳趾，然後不負眾望“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雖然是鋪了地毯，也不知道經不經摔。
占晟楠皺眉，這個女人明顯沒有跟自己說實話：“你剛才在做什麽，這麽晚才接電話？”
秦曉剛要回答，電話那頭隱隱的又傳來小家夥焦急的詢問聲：“……爸爸，爸爸……曉曉是不是出事了，讓我……講電話，讓我!”
哎，果然是自己生的兒子啊，這心有靈犀的。
“是不是小睿也在啊，聽聲音好像他找我有事啊？”秦曉改為左手拿著手機，左腳使力，微微蹭了下右腿，幸好穿得是居家服，很快的褲腿就被拽上來了，看著膝蓋處的烏青，她不由自主的“廝”了一聲。
占晟楠眉頭皺得越加的緊，低頭掃了眼仰著頭小京巴似的眼巴巴看著自己的兒子：“占晟睿找你有事。”然後，幹脆利落的把手機給他，占晟睿欣喜的立刻接過，然後很是聰明的先捂著話筒。
“爸爸，你是不是想讓我從曉曉那裏套話？”
占晟楠不說話也不點頭，幽深的雙眸盯著兒子瞧了一會，然後轉身，走到老太太床邊，很是淡定的坐下。
“真是的，是就說好了，至少也點個頭啊，這麽害羞做什麽？”占晟睿在老太太麵前絕對是為虎作倀，逮著機會就拿著雞毛當令箭。
占晟楠倏忽一下轉頭：“手機拿過來。”冷冷的眼神加上沒有溫度的聲音，占晟睿一個激靈，拿著手機跑到牆角接電話去了。
朱碧雲微笑的看著兩父子的“較勁”，心頭壓著的疼痛暫時舒緩了不少，她從來沒有見兒子和孫子關係這麽近過，其實人與人之間最可怕的相處方式，是冷漠，尤其是親人之間，像這樣的吵架較勁反而是最親密的。
原以為依小三沒點人味的性子，睿睿是體會不到暖暖父愛的童年了，想不到……
“小三，你現在終於像個正常人了，這樣我就放心多了。”朱碧雲老懷安慰的語氣太過直接明顯，占晟楠忍不住嘴角一揚：“朱碧雲，你是想說你懷胎十月生下來的是個蛋嗎？”
額……果然還是不能奢望一下子就有人味了，朱碧雲嘴角抽抽的更加的厲害，最後臉上的神情一改，嚴肅至極：“小三，媽媽真的很希望你能找個知心的人過一輩子，之前我一直以為雅茜是最合適你的人，你也不排斥她，而且睿睿也是……”
“媽，不是。”
“那睿睿是……誰生的？”朱碧雲看了眼背對著他們站在牆角說電話的孫子，壓低聲音問。
占晟楠挑眉：“該你們知道的是自然會讓你們知道的。”
傲慢的語氣真的是很欠扁，滿心等著答案的朱碧雲一顆心提得老高，最後一下垂直落體，咬得牙根兒都疼了，硬是忍下了。
“那……那個叫秦曉的，你是認定了？”
“當然認定了！”剛講好電話的占晟睿跑過來，一臉的肯定，“奶奶，曉曉都已經是爸爸的人，你和爺爺都不能再反對了，而且曉曉現在已經離不開我了，你看看……”
說著，揚了揚手裏的手機：“我一不在家，她就出事了，還逞強的硬是不肯對我說實話，哎……女人的心啊，真是如海底的針，也不想想我這麽的聰明，怎麽可能會不知道她摔了一跤呢，再說呢，對我有什麽好害羞的，都已經……”
“她摔跤了？”清冷的一聲打斷了小家夥的碎碎念。
占晟睿有些不滿占晟楠霸道的老是打斷自己說話，一看他的眼神，呀，這是要吃人啊，趕緊靠近朱碧雲，點了點頭。
“她說的？”
“沒有，我剛剛套話套出來的，而且我聽見她吸氣的聲音，就跟我那時候從小矮凳上摔下來叫的一樣。”占晟睿說得理直氣壯，完全忘了手機還在通話中呢。
電話那頭的秦曉無力撫額，真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立刻果斷的按了停止鍵。
“哦，對了，曉曉要跟你說話。”小家夥後知後覺，把手機給占晟楠，占晟楠接過一看，屏幕早也黑了，看樣子某個“作天作地”的女人又是在“裝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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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曉真想找塊豆腐一頭撞上去，自己是豬腦袋了，居然在兒子那都腦筋不好使，正一邊歎氣，一邊輕輕地揉著自己的右手肘，放在旁邊的手機又響了，側頭看去，微微調息，扯了個標準微笑，聲音也是刻意的放柔，態度誠懇的就跟移動公司接線話務員似的。
“喂……怎麽了，還有什麽事沒說嘛？”
占晟楠：“你皮在癢了。”
秦曉一陣汗顏，這個男人真是越來越把她當兒子一樣的威脅了，聽著電話那頭隱隱的風聲，猜測他應該是站在房間的陽台上，說話應該方便了。
“你媽媽沒事了嗎？”問完，秦曉有些語澀，他應該不會希望自己過問他們家的私事吧？
“我沒別的意思啊，我隻是聽小睿說他奶奶身體不好，現在你們在房間裏陪她，所以就……”
“慌什麽，以後也是你的媽，你不關心問一句，是狼心狗肺。”
秦曉驀地臉一紅，心跳也跟著加速，身上的疼痛好像頃刻間都褪去了似的，整個人輕飄飄如在空中飛似的。
有那麽一刻，兩人都極有默契的沒有開口，耳畔隻有對方隱隱的呼吸聲，安寧溫馨。
占晟楠最後輕微的一咳，語氣又恢複了往日的低沉清冷：“說話，摔到哪了？”
秦曉支吾著含糊說了聲：“剛才接電話的時候撞到了腿。”
占晟楠微微的呼了一口氣：“多大的人了。一樓酒窖旁的房間，抽屜，自己上藥。”
秦曉還沉浸在剛才的溫情脈脈中呢，這樣的急轉她真心有些掰不過來，聲音有些悶悶的：“知道了。”
占晟楠挑眉，無聲的一笑：“怎麽，想我回去幫你上？”
“不用了！”秦曉立刻回絕，“你在家陪你媽媽，不用擔心我，掛了啊？”
“恩，去吧。”占晟楠嘴角一揚加了一句，“以後給你表現的機會。”
嘟嘟嘟嘟——
掛了？！最後一句什麽意思？表現的機會……秦曉反應了數秒，才明白占晟楠的意思，難道他是在以為自己不滿沒有向未來婆婆表忠心的機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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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晟楠手腕一動，心情甚是愉悅的晃轉了幾下手機，然後收回兜裏，轉身回房間，陽台玻璃門一開一合，床上的兩人就表情尷尬，眼神躲閃的故意張望著房間四周。
眼神微沉，剛才趴著偷聽，別以為他會不知道。
“占晟睿。”
被點名的某隻圓圓的大眼睛賊溜溜的轉了半天，最後飄忽的看向占晟楠：“啊……”
跟著偷聽兒子牆角的朱碧雲也跟著心虛的看過來，開口套近乎的詞兒還沒出口，房間的門突然被敲得震天響，占尹霜的叫喊聲傳來。
“媽，媽，你快出來，出事了……爸，爸和那個莊嚴打起來了！”
朱碧雲有些不可置信的轉頭看向依舊被敲得震天響的房門，要不然外麵吵嚷的聲音接連不斷的傳來，她還真以為自己是出現幻聽了，那兩個人還真打起來？！
占晟楠聞言眼中也閃過一絲驚詫，難道自己猜錯了？
“打架了，爺爺和莊嚴叔叔打架了？！”占晟睿聽得腮幫子都鼓起來了，原來大人也會打架！小短腿麻溜的爬到床沿，一屁股坐好，順勢滑落，屁顛屁顛的跑過去開門，朱碧雲也掀被子下床，占晟楠長腿一邁，趕在占晟睿擰開房門前，順手一拎，把人往身後一放，打開房間門。
門外敲門的占尹霜似乎沒料到開門的會是占晟楠，動作一頓，臉上也飛快的閃過一絲尷尬：“小三，媽呢……”
“媽！爸！我們回來了！”
占晟楠身後的朱碧雲還未開口，一道輕柔舒緩如有小提琴聲，卻是帶著難掩的愉悅女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