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新晉之夜

  自知活命無望,紅媽媽看了看主子的屍身,微闔渾濁的雙眸,當場撞牆追主而去。


  那一聲悶響,響徹在殿廳內,綿綿回蕩。


  身立在側的童心瞧著紅媽媽的舉動,不禁眉心微動,稍轉開視線,暗自吐納一口濁氣。


  如此還不算完!


  作為證人的丫鬟清靈,正因紅媽媽的死驚得眼淚奪眶時,卻聽容絳下令道,“將這忘義弑主的丫鬟拉出去,斬首示眾。”


  “是。”侍衛得話,立刻粗暴地將她拖出去。


  後知後覺的清靈反應過來,不可置信地看著曾跟自己戲水同歡的人,“公子,您怎麽能.……”


  話剛出口還未多說幾個字,侍衛手中寒光一晃,自她脖頸而過。


  剩下的話,硬生生地扼止於喉。


  人已死,侍衛還是執行命令將清靈斬首。


  手起刀落,在場眾人皆屏息斂氣,生怕呼吸重上那麽些許引來這位剛新晉的新主注目。


  血腥味在空氣中徐徐彌漫,經久不散。


  鮮紅血色沿著地麵順流,跟周遭的紅綢相交相襯,喜慶跟殺戮結合,既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亦是昭示著容絳的為人行事。


  繞這麽大一個圈子除掉‘容兒’,他無非是不想得罪留用的容廉,又不願童心因一個賤婢再次跟容廉反目。


  總的來說兩個人都有可用的價值,這才借著丫鬟的名義牽扯進來七王妃。


  新晉之夜,四條人命。


  看著庭院地麵上那一灘刺目鮮紅,童心半闔眼眸,褐瞳中覆上幾分微不可察的清冽。


  早前就聽容廉說過容絳暴戾嗜血、心狠手辣,今日一見到確實如此。


  欲成大事,犧牲與殺戮雖無可避,但容絳的行事跟天羽皇室的做派有何分別?

  思忖間,童心不覺又微微側目,看向演技在線素來敬業的容廉。


  同樣作為謀大局者,盡管他平日摳搜不討喜又愛物盡其用,卻不會草芥人命濫殺用過之人。


  比較之下,這廝反倒被襯托成了善類。


  好好的慶賀夜宴,最終不歡而散。


  ‘罪魁禍首’已處置,容廉帶著‘容兒姑娘’的屍首回了七殿院,按照規矩,妾侍沒有資格在府邸辦喪。


  規矩便是規矩,即便容絳打算重用容廉,也沒有格外開恩。


  夜間,容廉連夜帶著‘容兒姑娘’的屍首離開府邸,找一處風水寶地安葬。


  “七王爺好手段。”


  主殿院內,童心落座在左側,麵色有些不佳,對容絳的一番費心留用容廉甚是不滿。


  見她對此感到不悅,容絳勾了勾唇角,慢條斯理地開口道,“我知道宗主對七弟癡怨,但怨恨一個人不一定殺了才算解恨。”


  話落,餘光示意候在旁側的童晏。


  童晏朝童心走去,雙手奉上一個精致小巧的瓷瓶。


  “宗主與七弟成為夫婦大半載,想必知曉他身有隱疾,或是也聽聞過天羽的毒咒。”


  提到毒咒,再看跟前的奉上的瓷瓶,意思不言而喻。


  “那就多謝王爺了。”童心轉怒為愉,收下了東西。


  “此等小事無須言謝,接下來本王還得仰仗宗主幫襯,望宗主不吝餘力。”容絳說到這,屋內的童晏抬步出去了去,連帶揮退了門外其他人。


  接下來才是說正事的時候.……

  另一邊,從七王府連夜出城的馬車,行程半個多時辰。


  “咳咳咳——”


  原本躺在馬車內毫無生氣的人,驀地睜開雙眼,猛然坐起身吐出一口淤血。


  吐出一大口毒血,容融的臉色蒼白如斯,過了半響才緩過勁,長籲一口氣,“老子還以為再也醒不過來了!”


  “前麵就是彭陽關卡,三哥既醒了,我便不多送。”


  說話間,馬車甫停,容廉準備下馬車換乘回皇都。


  “等等。”


  掃了一眼馬車沒見到風輕淮,容融一揚眉警鈴大作,“八弟呢?”


  事情辦完,總不好出爾反爾吧!

  “他在彭陽關等你。”容廉直徑下馬車,須臾又說了一句,“容絳成功登位,接下來會有所動作,這一陣子你與八弟最好還是不要出現在天羽,免得引火燒身。”


  登上王位,正是容絳邁出下一步的時候。


  暗地裏籌備的黃金,即日就會出海送往香洲。


  提醒一番後,容廉換乘坐上與這輛一般無二的馬車折返回城。


  目送馬車遠去,容融悶哼一聲,對方才的那番話不以為然,容絳籌謀跟他和八弟扯不上什麽幹係。


  “主子,三公子那邊真的不需要再多派人在暗中盯著的嗎?”


  回去皇都的路上,夜羅不放心道,“雖說有神醫在,但要是三公子臨時改變主意,挑動五公子串通一氣不慎將消失傳給皇室,恐怕會功虧一簣。”


  主子暗裏為協助容絳,說動容寬動用將軍府的勢路聯名舉薦,又按下五公子準備上奏金器一事。


  可三公子與他們不同,作為一個雅人的中流砥柱,若他心急爭奪香洲,當下便是扼殺容絳大局的最好時機。


  “不必多此一舉。”容廉倚靠車壁閉目養神,他要是有所擔憂,就不會讓風輕淮將容甫帶上。


  現在臨近金器出海,除了自己的心腹,容絳會直接處置那些參與者跟一些知情者。


  而容甫就是其一!


  但凡露出一點蹤跡便會有殺身之禍,容融深知這點,等見到人隻會連夜趕路離開天羽。


  如容廉所料,容融隔日抵達彭陽關,見到風輕淮還見到容甫在此時,根本來不及歇息幾日,帶上他們倆馬不停蹄的離開天羽。


  趕往邊境碼頭的路上,惱得怒罵不休,“容廉這個渾滓,就知道他從來沒安什麽好心,虧得老子以為他從良從善特意提的醒。”


  “三番五次的算計,總有一日要讓他知道老子的厲害!”


  隨著七王府的新主落定,後宅血爭平息恢複如常。


  第二日,挨著夜幕時分,七殿院頗有些動靜。


  “快,手腳都麻利點,將燒好的銀炭拿進去。”


  方姑姑使喚著婆子丫鬟進進出出,自己也沒閑著,又是拿被褥拿披風的。


  “公子到底是怎麽了?”


  “我也不知道,剛進深秋的天怎麽怕冷成這樣。”


  “都在嘀咕什麽!”方姑姑耳尖,見幾個小丫鬟低聲議論,怒聲嗬斥,“嚼舌根的小蹄子,非得要拔了你們的舌頭才得安寧。”


  看掌事姑姑動怒,被訓斥的幾個丫鬟趕緊垂頭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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