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清風城之變
去王府的丫鬟回了樓蘭院,跟五姨娘細致地說了送藥情形,
聽完後,五姨娘沒有因童心婉拒贈藥的事感到不悅,身邊丫鬟稟了話,複又不解道,“奴婢有些不大明白,咱們公子找人聯手為何非要找上七公子。”
“若是瞧中七公子所娶的夫人是聖皇宗主的身份,但那身份僅看似高貴罷了,在咱們容氏地界反而是容易受人拿捏的短處。”
丫鬟直言不諱,不吐不快。
“你呀,所看到的隻有咱們樓蘭院、王府、最多不過皇都。”五姨娘溫婉麵容蕩開徐徐笑意,“公子則是不同,他要看的是天下局勢,至於七王府下一任王爺是誰都不重要。”
“啊?”
丫鬟一聽這話,不禁著急道,“若是如此,日後姨娘您豈不進不了主宅!”
進主宅?
聞言,伍姨娘暗暗搖頭,神色釋然,放在早二十幾年初初進樓蘭院剛受寵那會,她不是沒惦記過此事。
但隨著後來姨娘們越來多,還有王爺那轉瞬即逝的寵幸,看了這麽多年也該看明白了。
所以說,她跟王爺既沒有了男女之情,為何要一門心思進主宅?
是樓蘭院的院子太小,還是自由度日過到了頭?
正因為沒有了跟王爺情誼,打消了進住宅的念頭,故而不指望自己兒子踏著諸多屍首成為王爺,隻希望自己兒能活著就好!
何況成為王爺在她看來不是什麽好事,盡管人是留在皇都二十餘年享受著奢靡,可二十年之後呢?
為前麵區區不過二十載的享受,對自己的骨頭沒有父子之情,沒有天倫之樂,還得迎來父子相殘。
這樣的王位,五姨娘不希望自己兒去爭去奪。
嫁入王府多年,她最後悔的莫過於此.……
五姨娘是個心善之人,在樓蘭院安分度日多年,從不招惹是非。
她的兒子容甫,深得其良好的教導,盡管表麵上看著說話帶刺,那不過是嘴傲罷了。
這廂,五姨娘打發丫鬟去七殿院的事兒傳到了容甫耳裏,得知童心態度漠然,他未感到驚訝與不悅。
“公子,既然七公子不願跟咱們來往,那咱們.……”身邊的侍衛開口提議,是想勸公子換其他的人來往。
府裏剛去了一個六公子,便還有長世子、二公子、三公子以及四公子和小世子,年幼的九公子自無須算在內。
這些當中,公子也可以另選同謀之人。
聽著侍衛的提議,容甫無動於衷,視線落在桌案上的金器,拿起金器在手中轉了一圈,又將金器兩兩相撞。
啪——
金器應聲而碎,裏麵的流沙散落在桌案。
“上回讓你查金器的事,查出什麽眉目沒有?”容甫捏起流沙放到鼻間嗅了嗅氣味,聞物辨地。
流沙用的是普通橙沙,此物一般用於鋪路,倒是越往後查,金器裏麵填充的東西越是廉價。
看樣子,背後的人還挺謹慎,知曉一個地方挪騰一個地方。
若單單在一地挖沙挪用,很容易被察覺異常。
侍衛聽自家公子問起此事,有些愧意道,“回公子,屬下還未查到什麽眉目,之前盯著金園子一個掌事順藤摸瓜,隻找到另外幾個供金器的。”
“他們似是對咱們的行蹤也了如指掌,屬下一查過去,到時候那些人都被滅口了。”
這事沒查出來之前,就算稟報到掌管金器的掌司,頂多是問罪金園子的掌事,自然不好打草驚蛇。
“嗯,我手裏的金器是近兩日的,裏麵的橙沙源自東南潮地。”容甫在這方麵有著旁人想不到的過人之處,也是他自幼喜好所在。
隻要是曾見過知曉在何處的,將東西再拿到他跟前一聞,便知東西來自何地。
“那屬下即刻出發去東南。”
“不急。”容甫抬手示意,“容廉受傷不輕,他現在閉門閉戶是想坐等一些日子,咱們便學學他,以不變應萬變。”
他跟容廉不動,府裏還有其他四位忙著呢!
尤其容廉得罪了江氏一族,為籠絡江氏,怕是連長世子都按捺不住了。
容甫猜測的不錯,長世子容序對江氏一族勢在必得。
說來,江氏跟各位公子宅裏內鬥爭奪王位沒有多大關係,但他們之間相鬥,不僅僅是在皇都,還有各自在外的勢路。
這不,舉國大慶的日子一過,除了五公子跟七公子容廉還在府邸之外,其他人都急著趕回去駐守自己的地盤。
現在沒有容廉作為眾矢之的,其他人想除掉的,自然而然成了長世子。
長世子最為年長,今年已年過三十,勢路積攢多年。
起初是從一個小國立勢,一路逐漸聚攏到天羽,在天羽朝堂都有了他一席之地。
當然,正室之子的起點往往比旁人要高出許多,世子的身份在外行事有著諸多便利。
而近日,長世子容序該要無暇抽身了。
在天羽境境內屬他管轄的清風城出現了瘟疫,瘟疫傳染速度極快。
清風城的瘟疫,出現至今是第三日,正是高發的時候。
起初城裏的大夫就已經隱隱覺得奇怪,前幾日不少病人來診治,皆相同的症狀。
第二日再登門,看到他們一個個身上出現紅色斑點的時,便驚覺要出怪病。
果不其然,今日一早也就是染病第三日,不少人奔走相告,嚷嚷著死人了。
若一個地方死人,還不足為奇。
畢竟人有生老病死,城內這麽多人,每日都會有人病故或是老去。
但城內各處都有死者,客棧,住宅,連同街邊那些風餐露宿的乞丐,說明此事非同小可。
城內縣衙發覺此事,聚集所有大夫與小郎中查一查是什麽緣故,隨後又飛鴿傳書傳了消息回皇都。
接到消息的容序哪敢耽擱,立即帶著皇都一些醫術高明的大夫速速趕著去清風城,就連長世子妃都一並去了。
從皇都抵達清風城,需要得三日。
容序與世子妃到時候,清風城已封城,城內的百姓們早已恐慌不已。
因連著幾日過去,被衙門招集的大夫遲遲沒找出病因所在,百姓們便一門心思想離開清風城尋更好的大夫看病。
“讓我們出去,讓我們出去!”
“你們這些狗官,隻顧自己安然無憂,不顧百姓們的死活!”
“砸,砸門!我們這麽多人,難道還打不過幾千小卒不成?”
不知是誰提了這麽一嗓子,百姓們急紅了眼,各自開始抄家夥,勢必要將城門打開。
鎮守兩處城門的兵力有個上千人,縱是如此,也抵擋不住滿城恐慌的百姓。
百姓們多,會武功的自然也多,比起守城的將士們還要多得多。
齊心協力起來,這點兵力哪是他們的對手。
“徐大人這該怎麽辦,若是百姓們從清風城出去,帶來滅頂之災,可不是咱們能擔待得起的!”
縣衙的師爺焦心不已,被城下瘋狂的百姓們驚著了,眼睜睜的看著將士們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出手沒有輕重,甚至將守城將士活活打死……
平日安分守己的百姓們,現下根本就是深山餓狼一般,令人心生寒意。
徐大人聽了師爺的話,怒瞪他一眼,“你以為我不著急?”
“早早傳了消息給世子,世子從皇都趕過來最快都得三日!”
“即便不等世子,咱們清風城‘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世子想從別的城派人支援,都還不如他自己從皇都帶人過來。”
話是這麽說,師爺滿心滿眼的恐慌,“咱們不能什麽都不做,守衛們支撐不了多久,城門不過三個時辰就會被迫。”
如徐大人所言,清風城周圍是沒什麽城池,但有許多村莊村落。
城內的百姓們在沒查出病因之前分散出去,會連累許多人。
且不說這些,一旦事情牽扯多大,他和徐大人不光烏紗帽難保,就是性命都得丟。
顯然徐大人對此亦有思忖,可他看到紅著眼眶發瘋似的百姓們也感到驚慌啊!
猶豫半響,到底是得拖延到世子抵達清風城,頓時心裏一橫,提了提帶過來的佩劍,順著牆麵緩緩站起身。
往日站在城牆沒有甚的感覺,今日站在城牆頗有點高處不勝寒的滋味。
很快百姓們發現了徐大人的身影,指著城牆怒聲道,“你們看,是那狗官!”
“狗官果真藏了起來,平時富得流油無利不往,就算再怎麽沒良心,吃喝拿了那麽多,也該為百姓們想想!”
“你們就別指望這狗官了,看我等不取了他的狗命!”
狗官,是徐大人徐富貴在清風城的一個綽號。
像他這樣的貪官汙吏在天羽所處可見,因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羽皇對這種貪婪很是放任,反倒覺得正因天羽富有,才會盛產貪官。
然而,皇室對百姓們的人人心所向並不重視,他們凡事都以利字當頭。
百姓們怨言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時,隨口交代國庫賑災大量銅錢給當地百姓。
這般做法雖古怪,卻又架不住利益對人性的考驗,大部分百姓們會識時務的消停。
因此,在天羽的貪官汙吏,沒有被戳著脊梁骨罵上個幾年乃至十幾年,那都算不上真正的貪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