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上任
隨著童心傷勢恢複得差不多,擇日就要上任三宗。
三宗一脈,空缺了大半年。
大半年之前,因為前宗主童奎謀劃,導致麾下權勢挪騰架空。
曾屬於三宗麾下的那些旁支家主們,除了天啟一脈,其他皆被處置了去。
想要再度振興三宗,就得另起爐灶,挑選童氏族人成為旁支分布在外。
可原本屬於三宗的底盤早被瓜分取代,日後她手裏出去的家主,需自行在七洲領地列國謀前程。
眼下三宗沒有那些家主,童心去上任,應當隻需接手掌管軍武門一部分機要要務,麾下攏勢之事押後再論。
臨近上任前夕,容廉沒有過多的交代,僅稍稍講了關軍武門現今的情形。
從他嘴裏得知,兵權是兵權內務是內務,軍武門隻負責軍機內務,掌握兵權的另有門庭。
執掌軍武門要務的有三位宗主,分別為三宗、六宗、十宗。
三宗如今是她,六宗童英、十宗童胥。
而軍武主要內務分為,卒、器、糧,三宗招兵操練、六宗煉鐵鑄器、十宗籌草備糧。
童英與童胥兩位宗主職隨其性,一個渾身鐵膽剛正不阿,一個迷心為糧樂在其中。
他們二人,前者依附太後,後者趨炎長公主。
之前的童奎,則是屬於君主麾下,現在換成了她。
在軍武的三位宗主各司其職,理論上說不會有太大交集。但身在時局,各屬不同,同在一處終是得謹慎提防。
上任當日。
軍武門迎新任三宗主,兩位宗主都沒現身。
來的,是其手下輔主率人在門口迎接。
他們兩人的輔主,童心隻見過童英麾下的那個神弓箭手白楊,曾跟她在童奎的住處打過照麵。
攔截下的那一箭威力十足,實力不容小覷。
“恭迎三宗主新登臨位,我家宗主今日忙於鑄器之事,無暇抽身。”白楊抬步向前,拱手行禮,背上背著的玄弓格外醒目。
身旁站著的中年長者,隨步道,“請三宗主擔待,我家宗主掌管糧草,時常奔波不再京都,無法趕回親迎便由小的代勞。”
“無妨,軍武內務之事繁多,我不過是來上任用不著講這些繁縟禮節。”童心擺了擺手,“各自去忙吧!”
揮退眾人,帶著全福,在一位小廝引路下進入軍武門。
軍武門地轄寬廣,內設三處十進十出的大院,意味三足鼎立,宗主各自領地分明。
其他兩個大院,裏麵的人來來往往,忙著日常事務。
唯獨三宗大院這,清清冷冷,空無一人。
抬腳進去,腳印印彰在積灰的地麵,空曠的庭院落葉堆積,連個打掃的人都沒有。
各宗日理萬機,打掃安置這種小事,自然是誰的地盤誰處理。
小廝引了路,開口道,“三宗主,若無別的事,小的先行告退。”
“等等。”童心喚住了他,塞過去一張十兩麵額的銀票,“且問問你,今日我上任,平常負責稟報練兵事宜的將領們是否來過?”
“回宗主,小的是門外通傳門侍,對門裏的事不大知情。”小廝如實回了話,收下銀票退了下去。
三宗負責招兵操練,往日都會跟那些將領打交道。
今兒個她上任,竟然一個人都沒見著。
“曲岩來了嗎?”
曲岩,是童奎的近侍。
那時,童心在巷子口救下人,安置在一處院落養傷大半個月,恢複得差不多。
原本沒想這人有何用處,順手一救,派上了用場。
此人之前作為童奎手下兼輔主,對三宗曆來事宜了如指掌。
“到了。”全福得話出去瞧瞧,見曲岩從大門進來。
“小的見過宗主。”
人一進門,恭敬行禮。
他的前主子是童奎,現今自己一條命是童心救的,自然要為其效力。
“負責稟報練兵事宜的將領們沒來,你去跑一趟,知會他們一聲。”童心抬手扶起地上倒落的交椅,全福連忙過去擦了擦,讓主子落座。
聽她這麽交代,曲岩垂頭回道,“大半年前三宗空置,曾經負責招兵操練的將領們另歸門下或已加官進爵,應該換了新人當差謀事。”
“小的提議,與其一個個傳喚,不如宗主親自跑一趟練納營,當麵問話訓話。”
新人當差,該是馬不停蹄地前來見新宗主。
此番不來,說明是在故意給下馬威。
這般做,無非是在將士們眼裏,童心既為女子又無功無業,全憑自己有名師名徒才能坐上宗主之位。
如此,拋頭顱灑熱血的將士們豈會臣服!
想通其中緣由,童心嫣然一笑,“我傷勢初愈不好大動幹戈,再等等看,能動手的人一會就到。”
“能動手的人?”曲岩有些疑惑,“不知宗主說的是?”
“三宗的輔主,童昭寧。”
說曹操操持就到了,門外傳來一道颯爽的聲音,“我才不是你手下的輔主,我要做也是做宗主。”
“哦?看來你不願意,那就先回去吧!今兒除去上任輔主一事也沒別的。”童心輕歎一聲,複又搖頭,“都說近水樓台先得月,向陽花木易為春。”
“在對手身邊窺探其弱點,待時機成熟取而代之,這般大好的良機不要,我又怎好勉強於人。”
“話是有道理……”童昭寧抿了抿唇,峨眉緊攏,“可三宗位丟在你手裏,若再屈居你手下,傳出去更沒顏麵。”
身為郡主,自幼萬千寵愛集於一身,聽的是阿諛奉承,看的是曲意逢迎。
讓她失顏麵,遭人恥笑,自是不行。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忍常人所不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受,是為大智也!”
大徹大悟的話點到為止,童心站起身扯了扯衣擺,朝全福道,“先送送昭寧郡主,一會再去練納營。”
“也不知近來他們招的兵將能耐如何,我這傷勢剛好,不宜多交手.……”
“主子您歇著,屬下不才,能跟人稍過幾招。”
主仆二人說話間,抬步朝門外去,身旁的曲岩趕緊跟上。
站在原地的童昭寧,聽童心提到練納營,頓時杏眼一亮。
她怎麽忘了這事!
三宗掌管的是招兵操練事宜,端得嚴謹,最不缺交手之人。並且,現在趁著童心傷勢剛好不宜動彈,成為輔主還能在軍中立威。
先立軍威得軍心,對以後坐上宗主之位有利無弊。
細細一想,童昭寧一咬牙,追了上去,“童心你等等,大家都是君主麾下的同僚,應該同氣連枝,我決定助你一臂之力。”
等有了軍威,哪還愁沒顏麵。
與此同時,京都一處府邸。
“二殿下,您總算醒了。”
足足將近半個月,見到雲仲展總算清醒,童雲峰心裏鬆下一口氣。
他要是知道千斤醉後勁如此大,就不會下那麽重的分量,索性人無大礙。
“什麽時辰了,我睡了多久?”雲仲展揉了揉腦袋,渾身酸軟難忍。
一個翻身下床榻,腳下一軟又坐回榻沿。
“奇怪,怎麽四肢乏力的這般厲害?”
“二殿下,您是沉睡半個月之久,身體還未緩過來。”童雲峰訕笑一聲,掩去心虛,“那酒如其名醉半載,您身體健壯半個月就醒了,換成旁人怕是醉夢一年不止。”
“那是當然,我這身子.……”
說著,雲仲展驀地一愣,猛看向他,“你說我睡了半個月之久?”
“是啊,整整半個月,小家主都已經成為了三宗主,今日剛去上任。”童雲峰笑著點了點頭,“殿下放心,小家主沒什麽大礙,雖然半個月前差點丟了性命,好在事情平息,一切順遂。”
“到底怎麽回事,你趕緊說說。”雲仲展滿臉陰鬱。
一向聽說喝酒誤事,他平時酒量好也不怎麽沾,沒想到真的誤事了。
半個月前的事兒,童雲峰挑揀明麵上的說,東拚西湊的陳述,其中還特意提到長公主窺覬童心夫君一事。
“據聞長公主與天啟攝政王相識多年,兩人情投意合。那日他們私下設宴琴瑟和鳴,三宗主帶著重傷在宮外求見,遲遲等不到人出來。”
講到此,童雲峰看了看雲仲展的麵色。
隻見他俊朗麵容怒形於色,雙手緊握成拳,便接著道,“不得已,三宗主傷勢才好轉,立即順應聖旨接任宗主之位。”
“老臣猜測,她急著歸入君主麾下,大抵是想跟長公主抗衡。”
“但長公主貴為皇室血統,三宗主強留攝政王在身邊,與之抗衡,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又是容廉!”雲仲展臉色沉然,“他既然已經跟長公主情投意合,又何必招惹我師父。”
“殿下息怒,這是三宗主的私事,您不好插手。”童雲峰連忙勸說一番,“不過,三宗主現在無功無業,恐怕接下來會找您提議雲列歸順之事。”
“屆時,您旁敲側擊,尚能婉言相勸。”
相勸?
他從來不是一個能婉言相勸的人。
得知容廉左右擁抱,害得童心險些喪命,雲仲展更篤定了先前的一番打算。
“我要進宮,麵見你們的君主。”
身子緩過來,摸起床頭架著的斬馬刀大步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