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視覺盛宴

  不等童心多思忖,頓然眼前一黑,渾身發軟,忽地整個人倒了下去。


  擂台下的權貴們見此,滿目訝然。


  才一炷香的功夫,二人交手水花都沒見著,小家主便這般不敵?


  擂台上不論生死,沒說過不能下毒。


  毒這種東西在京都太過尋常,算不得耍陰招,要怪隻能怪她自己不知其規矩。


  童心不慎中招,權貴們倒有些失落了。


  今日擂台陣仗如此張揚,不曾想雷聲大雨點小。


  看倒下的人無力地趴在台麵,‘童昭寧’手持金絲軟鞭步步靠近,直到跟前立定,一副勝者為王的姿態,居高臨下地睥視。


  論出手快慢,這女子確實不錯。


  但以這樣的身手,想殺了歸雲閣那麽多頂尖殺手不大可能.……

  興許,前幾日在弄堂巷除了她與戰神之外,還另有其人在場。


  也罷,不論背後還有誰,今日要殺的僅是童心!


  瞧著她已經氣若遊絲,‘童昭寧’麵上表情僵硬,浮出毫不掩飾的屑意。


  起初這場比試,他隻打算用毒,此毒毒性猛烈發作快,中毒者最長活不過三個時辰。


  中毒之後,幾個時辰內或許能找到解藥。


  可惜,這女子過於狂妄,提出生死狀助興,平白斷送了自己的一線生機。


  這會趴在地上的童心動了動手指,奈何身上完全提不起一點力度,體內的灼燒感,侵蝕著她每一處,痛至骨髓。


  這種毒,相比起她以前在相府服用的天羅散,真是天壤之別……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這就是你狂妄的代價。”


  聽見‘童昭寧’這話,童心不禁一愣,男子?


  還沒細思其中緣由,‘童昭寧’厲戾出手,手中金絲軟鞭猶毒蛇吐信揮出,瞬時纏繞住她白皙細嫩的脖頸。


  觸及肌膚,軟鞭上精密倒鉤綻開,鋒利的倒鉤深深地鉤進皮肉之中。


  縱然童心向來意誌堅定、有著超出常人的隱忍,還是疼得渾身發顫,嘴裏一陣呢喃,“唔……”


  隨著‘童昭寧’手上力度加深,倒鉤更深入血肉。


  溫熱的血色,自童心脖頸緩緩溢出,頃刻便染紅了半衫。


  瞧著擂台上的一幕,台下眾人下意識抬袖遮目,昭寧郡主這般下狠手,莫不是要將人身首異處?


  “主子!”站在不遠處的碧青見此,嚇得驚呼一聲。


  立刻摸出腰間別著的燒火棍,要往擂台去。


  可她邁開步子沒走幾步,忽被人猛地拉住胳膊拽了回去。


  扭頭一看,見拉住她的是夜羅,碧青氣急道,“你拉著我幹什麽,放手!”


  難道他眼瞎沒看見她家主子有危險嗎!


  “以你的身手,過去隻是送死。”夜羅麵色沉然,在主子還沒下令之前,誰都不能輕舉妄動。


  說罷,微微側目示意。


  碧青緊握著手中燒火棍,不甘地順著他的視線看去,見到不知何時落座茶座的容廉。


  身上披著黑色鬥篷,看不見他此時的神情。


  見到王爺在場,碧青非但沒有感到安心,反而冷笑一聲,“沒錯,我是沒有能耐護住我家主子,但這都是你家主子處處將她置於險地所致。”


  她跟了主子這麽久,深知主子孑然一身,在王爺眼裏僅是一顆棋子,全然不能左右自己的生死。


  哪怕此刻在擂台上死去,對於王爺而言亦是無足輕重。


  真是世道不公!


  就連作為主子身邊的奴婢,想要去救主子,都還要顧全別人的大局。


  “我知道你擔憂王妃,但現在不能過去。”夜羅完全沒有撒手的意思。


  現在是在打擂台,有生死狀在先。


  當著半個京都權貴的麵,凡事講不過一個理字。


  被夜羅鉗製得動彈不得,碧青又急又惱,眼眶赤紅怒瞪著他,惡狠狠道,“好,我打不過你。但我告訴你,若我家主子有什麽三長兩短,我就是死也不會放過你。”


  看她急躁不安言語威脅,夜羅仍然不為所動。


  王妃被傷,中了人的暗招,瞧著是大意了。而主子向來嚴謹不喜這般行事,不會輕易下令救人。


  現在王妃隻能靠自己應對,她若應對不了因此丟掉性命……

  便當她氣數如此!

  坐在席位的容廉,鬥篷下那雙幽暗眼眸緊盯著擂台的人,看似毫無波瀾,眼底深處隱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但更多的是失望與不悅。


  瞧她素來謹慎,沒想到也會犯這種錯處。


  擂台上,童心被金絲軟鞭緊緊地纏繞住,出氣多進氣少,喪失了反抗的能力。


  如此,這場比試,還沒怎麽開始就已經分出勝負。


  屆時主位上坐著的童英,收回視線,起身離座,“沒什麽可看的了,走吧!”


  “是。”身邊的男子頷首,抬步跟上。


  走時,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擂台。


  他先前對今日的比試有些期待,不曾想小家主會如此不堪一擊,著實令人心境有所落差。


  這個時候——


  在場的所有人,幾乎都認定童心必死無疑,就連動手的‘童昭寧’也即將看到她身首異處的場麵。


  然而,就在他手上準備有力,給她致命一擊時,卻出現了極為詭異的一幕。


  原本被金絲軟鞭纏繞住的人,在眾目睽睽之下突然消失不見。


  “人呢!”‘童昭寧’一驚,確定自己沒有看岔,剛才還在眼跟前被軟鞭緊緊勒住的人,消失了蹤影。


  擂台下的權貴們也是一臉愕然,愣了神。


  “怎麽不見了,小家主去哪了?”


  “方才不是還在的嗎,這是憑空消失了?”


  “會不會是被什麽高人突然救走!”


  “哪有什麽高人,雖說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再厲害的功法,也做不到來無影去無蹤。”


  權貴們回過神議論紛紛,童心突然消失不見無從解釋


  另一邊,不動如山的人見到這景象,鬥篷下的俊眸散去幽暗複而明朗。


  她終是有自己的求生之道。


  童心的消失,也讓準備離去的童英駐下了腳步,儼然的麵容上難得露出驚愕之色。


  身邊跟著的男子,倒是一臉欣喜之色,脫口而出道,“先前還說小家主狂妄有虛,這下看來,還算有狂妄的資本!”


  他這般高興,童英餘光瞥及,男子立收喜色。


  這會,擂台上隻剩下‘童昭寧’一人,除去血跡斑斑的金絲軟鞭,以及地麵一灘血跡,別無它物。


  人到底去哪了?‘童昭寧’警惕的環視周圍。


  就算童心速度再快,她身上的毒已經發作,根本無法做到自己離開。


  難不成真是被人救走?

  在他眼皮子底下,沒有現身卻連帶被救的人一同消失,這更不可能!

  不管‘童昭寧’怎麽想都想不出個所以然。


  一時間,不僅是‘童昭寧’目所能及尋找童心的蹤影,暗中各路眼線也在尋找。


  不知不覺擂台上下變得寂靜,透著詭異疑惑的氣氛。


  尋找無果,‘童昭寧’擰眉,心想,人應該已經不在軍武門了。


  她身中劇毒,既然能脫身,自然會去找解藥。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童昭寧’自言一句,看向在場的權貴們,準備宣告童心臨陣脫逃。


  話還沒說出口,耳邊忽傳來女子縹緲的聲音。


  “閣下找不到我,便認為我跑了。咱們都是奉命行事,任務沒完成之前,怕是誰也走不了。”


  “喝!”


  突然聽見童心的聲音,驚得‘童昭寧’回頭,同時手握金絲軟鞭往身後揮了過去。


  扭頭一看,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出來,別給我裝神弄鬼。”


  ‘童昭寧’受驚,一時忘了自己的身份,在擂台上大聲怒喝。


  權貴們看到昭寧郡主舉止感到奇怪,聽她出聲居然成了男子的聲音,一個個疑惑地望了過去。


  “方才是郡主在說話吧?”


  “台上沒別的人,隻有郡主一人。”


  “可這說話的,是個男子啊!”


  童昭寧作為郡主,自幼在京都長大,在權貴們眼裏那就是個活祖宗、混世魔王。


  整個京都的權貴,沒有不認識她的。


  “沒錯,他確實是個男子。”


  擂台上另一邊,出現了童心的身影,此刻她麵容蒼白,脖頸上一道觸目驚心的血溝,紅白相襯。


  明明很是狼狽,隻見她眉眼盈盈迎風而立,淡唇彎出一絲弧度,姿態不失卓越下,別有一番嗜血妖冶之美。


  好似先前在擂台上被扼製得無反抗之力的人,並不是她。


  “你找死!”


  ‘童昭寧’不,應該說是畢郎。


  此刻雙目陰狠,已經顧不得身份暴露,一心想殺了童心。


  即刻凝聚渾厚內力於掌心,打算將其一招斃命。


  但他不知道的是,現在揮動手中金絲軟鞭,用多大的力量就會帶來多大的代價。


  隨著畢郎快速出手,周遭響起一陣詭異割斷身軀的悶聲。


  緊接著,鮮紅溫熱的血色瞬時鋪灑開來,就像下了一場血雨。


  既駭目驚人,又分外妖冶,不失為一場驚豔的視覺盛宴。


  這樣的場麵固然是好看,卻也嚇壞了台下的權貴們。


  他們一個個麵色煞白,瞠目結舌的模樣,可愛極了。


  而畢郎,到死都不知讓他喪命的殺機,是何時神不知鬼不覺地布置在了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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