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教人燒火
童心問完話，別的什麽也沒說，直徑出船屋去小廚房找人。
身邊的雲仲展就像隨行護衛，寸步不離地跟上。
見著他跟來，童心擺手示意，“不用跟著，我自己去就行了。”
聞言，雲仲展倒聽話。
高大欣長的身形杵在原地，雙手環抱斬馬刀，不再挪動半寸。
後麵童滿天家的護衛瞧見這一幕，麵露訝然。
那女子究竟有何厲害？竟將戰神降得妥妥帖帖。
這廂到廚房，童心剛入內便看見一個身形嬌小的小丫頭，正圍著火爐搗鼓。
小火爐裏塞滿柴禾，捂燃出一股滾滾濃煙，熏得她雙眼通紅。
“咳咳咳……明明我就是那般照著學的，怎還燒不起來？”
伏聆煽去濃煙，眼神朦朧地湊近小火爐，恨不得將自己腦袋瓜塞進去探個究竟。
看見這一幕，童心愣怔片刻，抬步走過去。
到小丫頭身側時，順手拿過一旁的燒火棍，熟稔的往火爐裏一陣掏捅。
再用生火的炊筒，往掏空暗燃的柴禾上吹足一口氣。
一番舉動過後，火爐裏的柴火，從星星火苗瞬燃起火勢。
“著了！”
伏聆一陣瞠目堂舌，又頓然欣喜不已。
隨而感激地看向身旁陌生女子，聲音甜糯道，“謝謝姐姐，姐姐真厲害。”
“生火是尋常人皆會之事。”
童心放下手中的燒火棍，側目迎視，話鋒稍轉，“說起厲害，毒宗門的奇毒讓人聞風喪膽那才叫厲害。倘若是我家婢女有得罪姑娘之處，我在此替她賠罪。還請姑娘高抬貴手，饒她一命才好。”
“婢女？”伏聆歪著腦袋，不明所以。
“七日化蝶。”
聽到毒名，伏聆明白過來，清澈眼眸一亮，“原來她是姐姐婢女！難怪生火也是厲害。”
小丫頭倒沒否認自己是毒宗門人的身份。
見童心有所誤會，便解釋道，“姐姐的婢女沒得罪於我，反之，她教我燒火，我感激還來不及呢！”
說話間，伏聆拿出拴在腰間的布袋子。
從裏麵掏出備好的藥材，投進藥罐內。
“七日化蝶確是我們毒宗門的奇毒，但配用另一味藥，能化去體內淤積、清肅奇經八脈利於清修內力。”
“幾個時辰前，我承她生火之情。”
“按照門規得還這份情，可我隻會煉毒製毒，門規嚴謹又不能贈毒。後來瞧她是個練家子，內氣懸虛，便用此等法子還她人情罷了。”
聽她這麽一說，童心沒想到會是這麽一回事，清輝鳳眸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小丫頭。
看著不過十二三的年紀，梳著垂雲髻，白裏透紅還未長開的小臉，稚氣未脫。
一雙水汪汪似黑葡的眼眸，透著天真無邪。
打量下來，方才的話多了幾分可信。
思索片刻，童心又問道，“姑娘所言當真？”
“姐姐放心，我們毒宗門有祖訓，從不妄語。”伏聆點頭如搗蒜，神色真誠，生怕被誤會。
先前容廉提及，當年童語嫣生母的娘家，曾有恩於毒宗門。
多年過去，詔令依然有效，能傳召來毒宗門的弟子。
足以見得毒宗門確如傳言，知恩圖報、信守承諾。
這會得知人家是為還恩情才對碧青下毒，那便不必再追究。
“姑娘既都這般說，我就信上一回。”
說罷，童心站起身準備回去，衣角忽被一隻滿是灰塵的小手扯住。
“姐姐別走。”
伏聆拽著她的衣袖，仰著小臉，有些難為情，“我有些愚笨，之前得姐姐的婢女教生火沒學會，方才看姐姐生火也沒掌握要領.……”
“姐姐再教教我吧！”
在宗門煉毒的時候，有專門管火的弟子，隻需交代，要什麽樣的火候尚可。
從未親自上手生火的她，到外頭才發覺煉毒製毒竟要生火。
盡管可以請人燒火，但師父有叮囑，毒宗門煉毒不能有外人在場。
下山這些日子以來，她在外私下去偷火，因不懂得燒火時如何掌控火候白白燒壞許多煉毒的植株。
好不容易下山一趟，見到許多奇珍異草卻無法煉毒，真真讓人著急。
當然，她不僅是為此找上童心，還另有一件事要做。
“.……”
世上有求金拜銀、發家致富、前途似錦的，童心頭一次見有人求教燒火。
而且還是毒宗門的弟子！
瞧著小丫頭那圓潤小臉，難為情得透紅欲滴，目光誠然，覺得煞是可愛又有些好笑。
若旁人知曉，毒宗門的弟子煉毒煉藥厲害，一生火就廢，豈不樂哉。
“姐姐.……”
看童心不作聲，伏聆鼓著腮幫子，目光可憐兮兮，手中緊緊拽著她的衣袖不放，“姐姐若能教會我生火，我定會報答姐姐，絕無虛言。”
這令人憐愛的小模樣，惹得童心一聲輕哂，“燒火不難，教你也無妨。”
燒火確是一樁小事，反觀毒宗門對待承情，出乎意料的重視。
“謝謝姐姐。”
得著答應，伏聆歡喜的放開衣角，趕緊搬來另一個小火爐。
原本童心是來查七日化蝶一事，沒想到成了教下毒的人燒火。
既然毒宗門向來說話算話，她此番賣個小小的人情不是壞事。
不一會兒，童心拿來引火的鬆針，放入火爐中一小把，又將細樹枝折斷放進去。
一邊放柴禾，一邊說道，“鬆針易燃，燃燒過片刻就會化為灰燼，故而合適用來引火。”
世上的萬事萬物存在即有合理之處。
燒火，講究循序漸進，堵不如通，通不如疏。
身旁蹲著的伏聆，將她所言牢牢記下，銅鈴般水靈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爐灶。
小臉神色認真非常！
“用枯鬆針引火，燒的是細小枯枝。枯枝不似鬆針易燃，但比起厚木好燒得多。”說著，童心拿來火折子，點燃鬆針。
鬆針易燃，很快燒著樹枝，屆時再拿過旁邊放置的厚木，架添在爐灶裏。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火勢便燒穩了。
“你記住，爐灶進柴時循序漸進，以多至少。待著厚木燒著，繼續添厚木，如此下去就能長火不熄。”
“多謝姐姐教導。”
說話時，伏聆那隻黑乎乎的小手又拽住了她的衣角，“我……我想學燒一遍，還請姐姐待我學會再離去。”
童心忍俊不禁，“我不急著走。”
得話，伏聆這才放手。
轉而滅掉火爐裏的火勢，照著童心所做，拿起鬆針小心翼翼地放進爐灶。
明明是尋常得不能再尋常的燒火。
此刻慎之又慎，仿若當年頭一回跟自家師父學煉毒那般。
待樹枝一根根放好，伏聆深深地吐息納氣，拿來火折子開始點燃鬆針。
這次，沒有之前那樣嗆人濃煙，順利的燒起了火勢。
看著火燒起來，就連童心都莫名的鬆了一口氣。
伏聆甚感喜悅，喜悅之餘疑惑地扭頭看向童心，“姐姐，那現在爐子裏麵，是大火還是小火，或是中火？”
“啊？！”
童心眉眼一抽，無奈扶額。
也是，小丫頭生火都不會，怎會分得清大小火。
為讓她學會控火，她隻好去找些食材。
真是一教起來，沒完沒了。
找到食材處理好，取來一口小鐵鍋，架鍋在小火爐。
等鍋燒熱，緊接著倒油，熱油。
“現在由你控火，我要什麽火候，你就給我什麽火候。”
鍋中熱油燒滾，冒出縷縷青煙。
將薑蒜投入進鍋中，待鍋裏的油滋炸開，童心瞥了一眼，開口道，“添柴，大火。”
“好……好的！”
得話，伏聆手忙腳亂抓過柴禾，“姐姐，是放鬆針還是放樹枝？”
“你得自己拿主意，猛火之下，看你是想要一直添柴，還是想要一時一添。”
“那我還是先放樹枝。”
添了柴禾火勢很快大起來，油香燒得差不多。
童心往鍋裏下切好的五花肉，肉香味溢散。
翻炒一會，肉熟七分。
“控小火，抽柴滅火。”
“是。”伏聆忙將柴禾抽出來，直丟在地上，抬腳便要踩熄。
見此，童心挑眉，“柴禾不值錢，你腳上的繡花鞋倒價值不菲，也不怕燒壞了？”
說罷，指了指另一邊的灶頭。
“看見灶頭裏的柴灰了嗎？將燒著的柴禾塞進去。”
“沒想到燒火比起煉毒還難呢！”伏聆滿頭大汗，趕緊將燒著的柴禾塞進去灶頭，埋進柴灰。
不出一會，果真熄滅了。
她有些疲軟的坐在地上，覺得還是煉毒和製毒簡單。
毒草生長於天地之間，隻需要采摘回來，提煉製毒便可。
哪裏像燒火，如此繁複講究。
“正所謂萬事開頭難，你學會了煉毒自是覺得容易。而燒火於尋常百姓來說，卻是再普通不過的事。”
說話的功夫，小炒肉已出鍋。
色香味俱全，是這個世界從未有過的吃法。
嗅到香味，伏聆哪裏還有什麽心思抱怨燒火，眼巴巴瞧著童心手中那盤子肉，舔抵著唇瓣，“姐姐，我能不能嚐嚐？”
“都給你。”童心將炒肉放置一旁，順帶給她盛了一碗米飯。
“姐姐真好！”
伏聆迫不及待的塞了一嘴，說的含糊不清，“姐姐是我下山之後，碰到第二個好人。第一個便是姐姐的女婢，幫我燒火。果真像是師父常說的，有什麽瓜，就有什麽豆。”
應該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吧？
童心笑而不語，倒未接話。
眼看著伏聆三下五除二吃完一碗米飯，吃完又去端來了飯桶。
不禁驚訝小丫頭身板雖小，吃得卻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