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師徒’決鬥
待人取來自己的兵器,童心已換上了一身颯爽的勁裝,一旦動身更為幹淨利落無所牽絆。
院中二人對峙而立,隻見雲仲展手中斬馬刀橫空一掃,刀鋒掀起周遭勁風,直指對麵的人,“我不會因你是個女子便心慈手軟,更不會礙於你的身份而點到為止。”
兩人交手,童心不占據任何優勢,初次見麵過半招她就做了分析。
過往他們雖然同樣殺人無數,卻有極大的區別。
戰場上橫掃千軍,跟殺手精準取命不同在於,一個為開疆拓土,尚留有一絲餘地;另一個為殺而殺,隻取命別無雜念。
“既立下規矩,那就沒了顧忌。”童心垂眸把玩著手裏的精短匕首,再抬眸時,唇角噙著一絲嗜血淺笑。
清輝鳳眸內早已染上自地獄歸來的煞氣,跟方才判若兩人。
於她而言,這裏不是現代都市,不講究殺人後抹掉痕跡,也無須偽裝什麽。
兩人四目相對,周遭無形之中充斥著重重殺氣。
寂靜無聲的院中,黃昏斜陽,悄然拉長了地麵殘影。
徐徐吹起的晚風,神不知鬼不覺攪動著院內蕭肅,隻待一觸即發。
碧青與青嵐已然退至院門口,下意識收息屏氣。
她們從未見過這樣陌生的童心。
風停刹那,二人身形皆動!
雲仲展手握斬馬刀,破空而出,矯健身形迅捷猛烈,強大無匹的進攻之勢,迎麵襲去。
兩人都動了真格,僅速度而言,一時難以看出誰快誰慢。
隻聽“鐺啷”一聲!
刀刃相撞,尖銳的碰擊聲刺痛人耳膜。
雲仲展內力雄厚,聚於刀身,震威無窮。
童心人薄力淺,即便瞬間用匕首擋住致命一擊,兩兩相抗,卻還是腳下浮虛被逼退幾步。
“你為何不用先前的兵器?”
見到她僅用了一個把小小的匕首,雲仲展擰眉不解又有些怒意,仿佛是被輕視了一般。
聽了這話,童心半眯著鳳眸,冷笑一聲,“看來你在為師手底下還有得學!”
話落,如軸手腕一轉,撤下短刃,下一刻人憑空消失。
那日雲仲展見識過童心的鬼步,一直都覺得奇怪,她沒有內力是如何做到快速穿梭之下,身形縹緲猶如鬼魅。
尤其,在不見了她的身影之後,以他習武多年的五感,竟很難判斷對方的氣息到底在什麽地方。
即便雲仲展武力高強,眼觀四方耳聽八麵,手中握著刀刃遲遲沒有再揮動,靜觀其況。
他執意要決鬥,便是為找出其中端倪,破解對方的招數。
此刻人如同立定原地,敵不動身不動!
蘊藏銳利蕭殺的雙眸掃了一眼四周,隨處都有童心的氣息,又似乎隨處都不是她所在。
直到……
察覺到一絲微妙的氣息,雲仲展出手如電,手中斬馬刀毫不猶豫的剛烈而至,落刀之處破地塵揚。
青磚地麵浩然震開了一道裂痕,延綿進屋。倘若劈在人身上,骨銷神毀。
饒是如此,依舊不見暗中人的蹤影。
“太慢了!”耳畔忽傳來女子清冽的聲音,伴著若隱若現的淡淡香氣,自耳尖輕拂而過。
刺目刀光一閃,雲仲展警覺回身,說話的人已在幾步開外現身。
屆時,脖頸處隱約傳來痛感,抬手指尖觸探,血腥味彌漫開來。
童心手中匕首旋轉一度,上麵沒有沾染任何血跡。
而雲仲展脖頸的一道血痕,足以表明他已經輸了。
如若童心有心殺人,他現在已成了一具屍體。
本以為她能火力全開,實際上也就用上了再正常不過的手法,因為這裏的人不曾見識過她作為現代殺手的路子,故而能輕而易舉的攻其不備。
要是真的硬碰硬正麵打鬥,她確實打不過。
但也沒必要跟人硬碰硬,畢竟身位不同,立場也不同。
這要是在現代,同在排行榜的殺手,不會被她用這麽一招解決掉。
“可惡!”
雲仲展還沒怎麽出手,就這麽輸了,反倒激起了習武多年來早已淡寂下的求勝心,麵色不甘的看著她,“再來!”
這次他無法怨人狡詐,童心已沒下毒,而是真的動了手。
可.……還是令人憋屈。
“還來啊?”童心幽幽地瞥了一眼意猶未盡的人,倒是個武癡,扭頭看向門口呆若木雞的兩人,“碧青,我打累了,你陪我徒兒玩玩吧!”
“是。”碧青得話,疾步過來。
隨即從腰間摸出半截燒火棍,行至雲仲展跟前,神色淡淡地見禮道,“二皇子,得罪了。”
沒有多餘的贅述,話剛說完就動手。
一見到這麽一個奴婢跟他動手,雲仲展馳聘沙場那麽多年,怎會將這樣一個女子放在眼裏。
何況,她連一件像樣的兵器都沒有,用的還是個燒火棍。
著實是讓人感到窩火,當即不滿的提起手中斬馬刀隨意揮了過去。
誰知這丫鬟躲得挺快!
碧青見到雲列二皇子跟她動手毫無興致,隨口一句,“如此綿綿無力的刀法,我家主子自是看不上的。”
“嗬,綿綿無力?”雲仲展見到一個奴婢都牙尖嘴利,果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心中鬱悶無處發泄,隨即跟這個丫鬟過上幾招。
然而,碧青哪裏是他的對手,打不過隻好四處躲藏,將童心那裏學到的閃避逃生之法用到了極致。
越是這般,越發觸怒人,眼見的功夫,屋內外屑木塵飛,四處留下了刀痕。
坐在院內歇息的童心,一副累壞了的樣子,招手讓青嵐端了茶水過來,輕抿一口,漫不經心道,“我這徒弟哪哪都好,就是性子暴躁,動如脫兔。”
“住得好好的院子,轉眼就被他砸得七七八八,真愁人……”
“.……”聽了王妃這話,青嵐臉色一黑,說是愁人,可沒見您真愁過!
分明就是讓碧青引著人,砸壞了院子。
說起來,王妃與雲列二皇子決鬥,今日這一場算嗎?
她不曾來得及看清楚情形,便是勝負已分。
贏,自是王妃贏了,總覺得不應當如此,但又說不上哪裏不對.……
難道王妃的能耐實則能跟主子不分上下?
一盞茶的功夫,屋內的碧青被追擊出來已是滿頭大汗,雙腿發軟當下一跪,“二皇子饒命,奴婢輸了。”
“你!”見著丫鬟如此,雲仲展惱怒看向另一邊優哉遊哉的人,“你究竟何意,竟讓一個丫鬟來玩弄於我。”
“徒兒。”
童心雙手交疊在席間,嬌俏的麵龐神色變得儼然,“你怎麽這般頑劣,平日打打殺殺為師規勸你數次。你看看這院子,被你折騰成什麽樣?”
“青嵐。”
“奴婢在。”青嵐拿了算盤過來,朝雲列二皇子稍稍見禮,抖了抖手中算盤,繼而撥動著珠子,打得啪啪響,“琉璃花盞一對、三千金,黑檀木桌椅一套、兩千金……”
站著的人一頭霧水,坐著的人卻聽得痛心疾首,“敗家子兒,初來乍到就打壞了王爺悉數珍寶,要是再來幾回,豈不是要將王府都給掀了?”
雲仲展不是個不講理的人,聽完過後,環視了一眼這院子,確被他折騰的一片狼藉。
“此乃是些身外之物,既是我打碎的,到時理賠便是。”
一見到他願意賠,童心收起一副惋惜的做派,臉上堆滿了笑意,起身朝人靠近了過去,“徒兒~”
柔中帶嗔的聲音,聽得雲仲展汗毛豎立。
“你這麽富裕,怎麽也沒見送為師一件半件的?”
“你若答應跟我正大光明的打一場,別說一件半件,就算是一座金山銀山,亦不在話下。”他向來視錢財如糞土,唯有真刀實槍勝負才值得人在意。
“別介啊,橫豎左右,你不管跟為師交手多少次,為師都不會讓你贏。”
說完,拉著人落座下來,童心星眸中晶光閃爍,微微一笑,“你若想贏,除非真正的拜為師學藝。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就拿方才為師用的匕首與你的斬馬刀對決而言,你可想通了?”
“你那匕首無足輕重,真正……”
話不曾說完,隻聽一聲哼笑。
“說你見識短,你還不信。”
說罷,童心將貼身的匕首摸了出來,反手一個四兩撥千斤,輕輕鬆鬆打落他手裏沉甸甸的斬馬刀,“所謂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你眼裏隻有長刃無短削,就如同戰場輕敵屢戰屢敗。”
“三年前,你曾吃過一仗,雖不曾敗仗卻也沒贏。你覺得,當時戰場上輸在何處?”在接觸雲仲展之前,她也了解過此人近幾年的戰績。
沒打過敗仗是真,並不意味著一直都是所向披靡,其中自有平局休戰。
能作為傳言名揚四海的,向來隻會是勝負,從未有過平局被宣揚。
聽她這麽一說,雲仲展看了眼地上落躺的斬馬刀,眸光隨流轉在石桌上的短刃,“你的意思是,那一場戰役,我軍輸於兵器?”
雖那時未有勝負之分,對於他而言沒有勝負之分,就是他軍輸了一場。
戰局如何,作為主將最清楚不過。
“這種戰況想破局並不難。”童心賣起了關子,站起身舒展舒展臂膀,朝屋內走去,“時候不早,青嵐送送二皇子。”
“你要是真能破了這個戰局,我日後不再找你決鬥,必尊師重道,喚你一聲師父!”
身為三軍統帥,戰場上的成敗比天大。
當年攻打墨國,眼看兵臨城下,結果卻是苦戰數月,最終退兵。
雲仲展莫名想知道,若換成是這心思詭譎的女子,會如何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