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兵不厭詐
“主子,區區一個小丫頭還不值得您親自動手,屬下這就將人拿下。”大胡子聽完豎眼瞪向巧笑倩兮的女子,抖了抖滿身橫肉。
說完,拿出隨身攜帶的彎月刀準備動手。
不料,手剛握上腰間的刀柄一拔,手掌之中傳來一絲極細微卻不容忽視的疼痛感,血跡慢慢沁出。
而隨著他方才的大幅度移動,同時身上出現了多處血口。
察覺到這點,大胡子愣了一瞬,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已身在對方的陷阱。
不僅是他,另一位隨從也是如此。
童心揚眸瞥了他二人一眼,不緊不慢道,“我隻跟二皇子交手有興致,你們若想活命,最好待在原地勿要輕舉妄動,免得一不小心,身首異處。”
進院子時,便布下了殺機。
她當然知道這兩個隨從不是什麽普通人,為了在最快的時間內解決此事,越少的人參與進來越好。
見兩個屬下皆無法動彈,雲仲展雙眸微眯,以他的目力,稍稍凝視即可看到他們身邊神不知鬼不覺布滿的銀絲。
“很好,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麽能耐!”話落,雲仲展氣沉丹田,手中斬馬刀刀刃一轉,乍破空中!
挾帶著雄渾無匹的霸道勁氣,如長虹驚雷朝人襲去。
刀氣橫貫八方,封鎖四周,令人避無可避。
正要一招直中要害,隻見童心輕靈身形折腰旋身一側。
在她閃躲的一瞬,襲來的斬馬刀隨人應變,刀鋒乍收,再出!
眼前勁風迫至,逼得童心不得不改變方向,水袖逆風回旋,輕盈若浪尖上稍縱即逝的水花,借反震之力淩空一躍。
緊接著,凝氣聚力的斬馬刀破風而來,從她身前一寸之距穿過;隨著勁風掀起的一縷發絲,觸及刀刃時,悉數飄然落地。
看到地麵的斷發,童心眸光凜冽,翩然後退拉開身位,心神更為集中。
一般人受功法所限,無論劍招或是刀法,力道與速度向來無法兼顧。
故而擇一方向鑽研,更易精進,或快逾電掣,或重若雷霆。
此人卻不同,刀勢剛烈,出招變招行雲流水,還有一身收放自如的精純內力……
隻這一招,便不愧為身經百戰、沙場曆練出的雲列戰神之名!
與其交手,硬碰硬不是明智之舉。
隨後,童心隻守不攻,身影如同虛無的魅影穿梭在院中。
雲仲展看穿她的意圖,冷哼一聲,銳利雙眸半斂,“我還以為你至少能在我手下過上兩招,現在看來,不過如此。”
兵者,詭道也。
這種看上去隻守不攻實為消耗之舉的行為,在過往戰場上屢見不鮮。敵人往往想攻其不備,出其不意。
嗬!班門弄斧,那也得看他願不願入局。
片刻,人在院中不動如山持刀而立,未急於迎戰。這女子若要對他出手,自會現身。
“是嗎.……”童心突然現身在一側,因收斂了殺意,出現的有些毫無征兆,“我可沒說過,非要跟二皇子大打出手。”
話音剛落,一股異香縹緲散開,雲仲展瞬時屏氣,饒是他反應極快,也嗅到一縷。
立在幾步之遙的人,好笑地看著他,“你在戰場上行軍打仗,難道沒聽說過兵不厭詐四個字?”
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跟這個人搏命,而是決定智取。
所以,起初的一番挑釁和布置,隻是讓人誤以為她不知天高地厚找人決鬥。
方才騰挪的功夫,已將迷魂散灑遍了整個院子。
果然,風輕淮給的是好東西,之前夜襲沒用上,沒想到會在此處大有作用。
此時的雲仲展一張俊臉黑沉,默不作聲,暗自運功相抗。
看出他的心思,童心慵然輕笑,好言相勸,“知曉二皇子功力深厚,此藥亦不是凡品,你要是想以真氣逼出,說不定會英年早逝呢!”
隨之,身後傳來“噗通”一聲悶響,兩個侍從倒了下去,困住他們的銀絲已然消失。
“你到底是何人?”運功後藥力反而浸入肺腑,四肢開始乏力,雲仲展以刀拄地,雙手緊握,注視著眼前這個狡詐的女子。
這廂童心拾起地麵的斷發看了看,悠然抬眸,好整以暇道,“這還不明確嗎?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師父。”
“就憑你這般卑鄙的手段,想成為我師父,癡人說夢!”
雲仲展冷哼一聲,十分不屑,這會著了道,空有一身武功不能施展,心中怒火難捱。
“看來你是不打算認賬了.……”童心惋惜地看著他,抬步過去,青蔥白指微動,袖間的銀絲如同有意識一般,頃刻間將人縛住,“二皇子未經允許,私下入京,縱然我現在毀屍滅跡,也無人知曉此事。”
“待到明日雲列使者進宮,二皇子即便不見了亦是怨不得天啟。反之,貴國二皇子來訪,卻不現身,此舉豈不是在藐視天啟?”
“你!”雲仲展隻覺心頭氣血翻湧,臉上陡然衝起一層惱怒神色。
他當然相信眼前這女人能做得出。
一人之顏麵與雲列相比,簡直無足輕重。
大丈夫能屈能伸,為了大局,今日便受了此辱又如何。
半響過後,雲仲展似是下定決心,麵色泠然,幾乎從牙縫裏擠出一句,“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他本就無力,雙腿怎麽跪都是跪,無非就是多說一句話罷了。
屆時,高處閣樓之上,某人見到這一幕,眉頭微微上挑。
說好的降人.……她用上這等法子,確定不是在給自己找麻煩?
“主子,眼下該如何是好?”夜羅不曾想到王妃會用上卑鄙手段,原本他還暗自期待的想看看王妃身手如何。
誰知曉,人家壓根沒動手的意思。
王妃一番舉動,讓人二皇子受辱,要想不被此人以後找上門,唯有殺了他才是首選。
可主子留著這個二皇子還另有安排……
容廉不經意的歎了一聲,神情略感無奈地撫了撫額,“隨她去罷。”
這語氣,聽在夜羅耳中,頗有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童心知道雲仲展很是不服,她不愚蠢,知道這樣會給自己帶來麻煩。
而容廉讓她降人,意思是將這人收入麾下,為他所用。
“徒兒,來日方長,為師今日著實沒空與你大動幹戈。既拜師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道理,你可明白?”童心語重心長地拍了拍他的肩頭。
說是來日方長卻不想交手,甚至還想做人家的‘爹’.……
雲仲展隱忍著心裏的怒意,閉口不答。
見到人一臉倔強不再低頭示軟,童心不禁有些犯嘀咕,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你這樣子,讓為師很是不放心啊。雖然現在你叫我一聲師父,但若放了你,你定會犯下殺師滅祖的滔天大罪,這樣豈不是害了你?不妥不妥。”
說著,童心為難地敲了敲腦瓜,苦惱道,“怎麽說你也是叱吒風雲的一國皇子,輕易被殺配不上此等身份。若不然便廢去一身武功,斬斷四肢?”
“好似不太行……”童心踱步來回,神色糾結,“為師手藝不佳,斷掉四肢,稍有不慎就會失血過多而亡。”
“即便僥幸活下來了,還得讓你口不能言;為避免你日後認出為師,雙目也不能留……”
“這麽一合計,確實過於麻煩。看來還是直接斃命以絕後患,方為上策。”
輕描淡寫的一番話,聽得雲仲展顳顬青筋直跳,心裏暗罵這女子瞧著溫婉可人,卻是個毒蠍心腸。
那一臉認真琢磨的神色,不像是在開玩笑。
雖不知這女子到底有何目的,但他不能死在此地,當即打斷話,“師父何必多慮,我雲仲展向來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當真?”童心半信半疑的看著雲仲展,四目相對,他點了點頭,“當真。”
“那就好。”童心唇角倏而上揚,如釋重負,又有些埋怨道,“你應當早說這話,為師方才絞盡腦汁地想著,該將你們三人該埋在什麽地方。畢竟體型高大,挖的坑亦比常人的要大上許多。”
“隻怕挖完後,為師的一雙纖纖玉手會變得極為粗糙,無法見人。”說罷,抬了抬柔弱無骨的雙手,似是因不必幹苦力而鬆了一口氣。
聽她這麽說,雲仲展麵色越發黑沉,無言以對。
“好了,為師出來有些時辰,該回去了。”
說完便朝院子外離去,雲仲展見她就這麽走了,連忙喚道,“等等!”
人並未留步,隻聽門外傳來清靈的聲音,“此毒並不致命,一個時辰之後便能行動自如。”
得知不致命,雲仲展這才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氣。
風輕淮這藥,對付普通人隻會讓人沉睡;對付武力高強的人會致使渾身乏力,半個月內,若強行運功,丹田之處會有刺痛。
隻不過,此藥確確實實不是毒藥。
卻又不輕易被人看出端倪,症狀異常,亦真亦假。作為神醫研製出來的東西,讓人無法摸得清底。
童心也是試過才敢用,若不然哪能誆得了人。
一個時辰之後,雲仲展恢複如常,兩個手下功力不如他這般深厚,自是昏昏欲睡而非僅感乏力
待拿出應急用的醒神丹服用,勉強讓人醒了過來。
“主子,您沒事吧?”兩人恢複意識,趕緊查看自家主子是否受傷。
雲仲展身體無礙,就是麵色不大好看,猶如翱鷹般眸光迸發出熊熊怒火,沉聲道,“立刻折返與童卿家會合!另,著人速速查清那女子的下落與身份,盡快將人找到。”
今日的恥辱,有朝一日,必讓她加倍奉還!
除外,還有令牌不曾拿回,若被這女子加以利用,隻怕會帶來極大的禍端。
兩人也不知在他們昏厥過去之後發生了何事,但看自家主子盛怒難平,想必……是吃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