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0章 何為走狗
星淵的手緊了緊，道：“未曾。”
“我給你的期限已經不多了。”
“我知道了。”
“你知道便好，一切都還來得及。”
星淵沒有回複，那個聲音也消失了。
半響，星淵露出了一抹苦笑。
“到最後，還是會變成這樣嗎……思微，什麽時候你才會明白，一切都變了，大家，也都變了。”
說到最後，星淵的聲音裏滿是落寞，他閉了閉眼，似乎斂去了眼裏的情緒，隨後他轉身，大步離開，那翻飛的衣袍下，似乎隱藏著一股決裂。
遲思微很迅速的收拾了東西，並將自己的權利交接給下屬，將事情安排妥當之後毫不猶豫的離開了落勻，但在離開前，她原本想再去和星淵道個別，那次的談話不歡而散，她心裏總覺得有些不舒服，想要好好見一麵，但是得到的消息卻是星淵閉門謝客。
她沉默了一會，也沒有強求，便走了。
遲思微走的那日，星淵就站在城牆的高台上，看著那一個黑色的小點慢慢的消失在眼前，他隻是無聲的說了一句：“保重。”
遲思微在臨走的時候不是沒有想過星淵的態度有差別，但是她顧不上了，當陛下的感知消失的時候，她就無法平靜下來。
星淵永遠無法理解她對陛下為何如此在意，或許所有人都會想著，瞧，那個就是神女麾下的走狗。
是的，走狗。
或許這個稱呼一向是那些人背地裏叫喚著她的稱號。
遲思微知道，不，或是作為落勻的時候她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是她從不在乎，因為，她甘願做那一條走狗。
四神衛，九部軍，數以萬計的追崇者中，唯有她被冠上了這個外號。
千年前，她是神女麾下的第一猛將，無論韓菲有任何命令，有任何想做的事情，她從未遲疑過，永遠都是奮鬥在最前線的位置，哪怕渾身都是傷，也會帶著榮耀回來，從未失手過。
漸漸的，那些被她打敗了的人心有不甘，就給她起了這麽一個外號。
神女麾下第一走狗。
遲思微想起這麽記憶的時候，還會精神恍惚一下，但是現在，她回應的隻是淡淡的笑容。
如果可以報答陛下的恩情，哪怕被稱之為走狗又有何妨，哪怕被所有人所不理解，隻要她問心無愧便好。
遲思微越走越遠，而天空逐漸下起了大雪，這是入冬以來，第一次下起了雪，一顆一顆，雪白的，好看極了。
遲思微停下了腳步，伸出手來，感受著雪花落在手上的冰涼，她仿佛又想起了那一天，十四歲那一年，她因為不肯嫁給一個八十歲的舉人換取高額聘禮而被趕出家門，那天同樣下著大雪，她衣著單薄的蹲在城隍廟裏，冰冷快要奪走她的生命。
在她絕望的時候，她永遠不會忘記出現在她麵前，伸出了溫暖的手，還將她撿回去的陛下。
或許，在那個時候開始，遲思微就知道了，她往後的餘生都會為陛下而戰。
思及此，她原本動搖擔憂的眼神逐漸堅定了下來，就連前進的步伐都格外的認真。
……
韓菲飄在半空中，是的，飄在半空了。
她看著底下自己的身體還安安穩穩的躺在床上，麵容安詳，像是睡著了一般，而她自己本人的意識卻飄了出來，如果硬要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大概是靈魂出竅吧。
韓菲覺得能夠這麽坦然麵對自己靈魂出竅的人大概隻有自己吧，畢竟這種情況她也碰見過了，她試了幾次，都無法回到自己的身體裏，但是她的腳下有一根若隱若現的紅線。
線的這頭綁著她，那頭綁著她的身體，她試了一下，哪怕她飄了很遠，線還是在的，韓菲估摸著隻要這根線還在那麽她跟身體之間的聯係就不會中斷，隻是現在暫時回不去身體罷了。
想到了這一點，她稍微心安了，也開始活動了一下，飄著四處轉悠了幾圈。
轉悠了沒多久，她就一臉不爽的回來了，原因無他，外麵的風言風語她都聽見了，居然又有人將她給當成了妖女了，這如何不令人惱火。
怎麽老有人將她當成妖女了？
雖然她身體假死的狀態的確詭異了些，但也不至於被妖魔化了吧？
還有小白的態度也頗為奇怪的，就這麽將她放在寢宮裏，也不讓人來，這樣的行為可不正是讓人諸多猜測嘛！
不爽歸不爽，韓菲也無可奈何，她也曾飄到小白的麵前，想要跟他說說話，但是小白完全看不見她。
也對，她現在可以算是一個鬼了。
韓菲覺得有些落寞了。
她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可以回去自己的身體，這麽飄久了，也就無聊了，她開始每天都蹲在自己的身體旁邊，思緒都放空了，什麽都沒有想，也沒有著急，因為著急沒用。
直到有一天，她聽見了有一道聲音在輕輕的呼喚她。
聲音很小，像是沒吃飽的小奶貓一樣。
韓菲起初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但是現在這個環境實在是太安靜了，那斷斷續續的呼喚久顯得格外的在意。
她開始循著聲音四處尋找，卻發現，聲音來源地方，赫然是自己鼓起來的肚子。
韓菲嚇了一跳，湊近了自己的肚子去看，發現聲音還真的是從那裏傳出來了。
有點兒像是哭聲。
韓菲遊移不定。
“娘親……娘親……”
聲音很軟，很虛弱，韓菲聽了半天才聽清楚是娘親二字。
韓菲有些驚悚了，難道是自己的孩子在呼喚嗎？
想到這個念頭，韓菲就有些著急了，這個在自己肚子裏經常完捉迷藏的小家夥可是她和秦澈的孩子！
“寶寶，寶寶……”
韓菲一邊呼喚著，一邊想要伸手去觸碰自己的肚子，但是她猛然想起來自己此刻已經是靈魂狀態了，根本觸碰不了，頓時更加著急了。
“娘親……疼……”
軟儒的聲音更加清晰了，韓菲還看見自己的肚子被頂起了一個小小的凸起，像是裏麵的東西在掙紮一般。
這可怎麽辦！
慌亂的韓菲根本束手無策，此刻的她什麽都做不了，她能清楚的聽見那個孩子的哭聲，卻幫不了。
“寶寶，你撐著點，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