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墜崖
死一樣的沉寂。
韓菲呆呆的看著半跪在地上的秦澈。
而她手裏的匕首，還在一滴滴的滴著血。
秦澈那一隻血紅的眼睛慢慢褪下了血色，恢複了黝黑。
隻是，那雙眼裏，生機全無。
他的眼神似乎還帶著一絲痛苦。
若是以往，韓菲一定心疼得不得了，但是現在親手將匕首送進他胸口的人，是韓菲。
秦澈看著她，張開蒼白的嘴，想要說話，但是嘴裏落下的，隻是血液。
他重重的咳了兩下，苦笑，喚了一聲：“韓菲……”
韓菲突然扔掉了手裏的匕首，渾身在顫抖。
她麻木的神情開始有些扭曲。
而此時，一陣風聲吹過。
一道黑影一閃而過，在韓菲的身上消失不見。
韓菲停止了顫抖，她邁動了步伐，走到了秦澈的身邊，她的力氣大的嚇人，直接一把將秦澈給拽了起來。
他們走到了崖邊。
韓菲將秦澈推到了崖邊，一手拽著他的領口，隻需要輕輕的鬆開手，秦澈就會墜入崖底。
這個崖還有個好聽的名字，無盡之涯。
傳說，崖底下隱藏著失落之地。
但，這不過是傳說，一眼看下去，底下是深遠，被霧氣遮掩，看不出真切，但足以看出著萬丈深淵的尺度。
摔下去，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
正如萍姨的丈夫，永遠沒有回來。
韓菲在流淚，她麻木的臉上全是淚水。
她抓著他的衣領，慢慢的鬆開。
秦澈並沒有掙紮，胸口上的傷口令他的氣息逼近全無，就連掙開雙眼都十分困難，他的呼吸逐漸衰減。
可在最後，秦澈終究還是閉上了眼睛。
而韓菲的手，在一點點的鬆開。
一根，兩根……
手指慢慢的放開。
直至最後，韓菲扭曲著臉，終究還是放手了。
秦澈的身體往後仰，這一瞬間，時間像是被拉長了。
他在看著她，眼眸裏帶著一種被背叛的神采。
韓菲對上了他的眼神，原本是麻木的神情多了一絲痛苦，她的眼淚洶湧落下。
秦澈墜了下去。
這一刻，韓菲的心，怦然破碎。
“秦澈！！！”
她的身體散發出金光，將黑影師父再次震出，她拚命的伸長了手臂，想要去拽住秦澈，但她的指尖，隻能徒勞無力的碰到了他揚起的黑發，卻碰不到他的人。
隻一眼，陰陽相隔。
“不！！！！”
韓菲眼睜睜的看著秦澈摔落下去，而自己，就是那一個罪魁禍首。
韓菲想也不想，就跟著跳了下去，但她的手臂被猛地抓住了。
韓菲的身子懸掛在崖邊，她抬起頭，對上了百裏玟修驚慌失措的臉色。
“小白……”
百裏玟修用盡了力氣想要將韓菲拽上來，一邊說道：“你抓穩了我的手！別放！”
韓菲的眼淚更加洶湧，她沙啞的說道：“你放手，小白！秦澈掉下去了！我要給他陪葬！”
“你瘋了！韓菲！給我上來！我不會讓你死！”
“小白！放手……”
韓菲哽咽著說道：“求你……放手……”
淚水糊了視線，韓菲想要掙開被百裏玟修抓住的手。
如果秦澈死了。
她留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麽意思。
淘寶背叛了她。
而她背叛了秦澈。
她親手將匕首紮進他的心髒，又親手將他推下了懸崖，她甚至還將大家都殺了，她的護衛，小悟空，傀楠……她殺了那麽多的人，害死那麽多人，她才是不應該活著的那一個，她才是應該死去的人。
韓菲的心死了，她知道自己有病，哪一種無法控製自己的狀態，她不能完全責怪淘寶，那種暴戾，那種忘乎所有的狀態都代表著她無法掌控自己的態度。
韓菲在這個時候終於想起來……
在被方家擄走的時候，在她昏迷的時候，有人在她的身體裏灌入了毒素。
她隱約還看見，劉三星太得意的麵孔，她明明該記起的記憶都被混亂了。
【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我怎麽可能就這麽放走，還是先給你試試最新的毒素吧，這毒的潛伏期可比我預料的還要長，我以及迫不及待的看看你屆時毒發成為最完美兵器的樣子了。】
是啊，她早已經中了毒，早已經有病了。
她那麽肆無忌憚的怪罪淘寶都不過是掩飾自己的心虛，她那些日子的急躁和暴戾，都是因為她有病。
韓菲想著，她這樣的人，還是不要活著好了，還是應該就這麽摔死了，給王爺償命好了，她天理不容，不該活著。
她慢慢的鬆開了手，百裏玟修幾乎快要抓不住她了。
“韓菲！不準放手！聽見沒有！”
百裏玟修從未如此驚慌過，他提著劍衝過來的時候，就看見了滿地的屍體，以及韓菲將秦澈推入懸崖的瞬間，他被嚇到了，愣在原地，沒有反應過來，就這麽短短的一會功夫，他就看見韓菲似乎也打算跳下去。
他用了最快的速度將她抓住，但是現在，她根本不想活著。
百裏玟修怒了，瘋狂的大喊著：“韓菲！你以為這樣死了就一了百了嗎？！呼延亭打敗了秦牧！他的人馬已經將森林包圍了！水邊村的村民，還有餘家人都在奮鬥著！還有那些骷髏架子，哪怕你將傀楠打碎成一片片，他的部下仍舊效忠於你！這樣的部下，你就這麽忍心看見他們全軍覆沒嗎？！”
韓菲愣住了。
心狠狠的一顫。
“他們都將你當做信仰！是信仰！韓菲！你就這樣放棄自己值得嗎？！”
百裏玟修的力氣快要見底了，他的臉色蒼白，若是再不放手，甚至連他都會被拽下去。一同墜入崖底。
“韓菲！你將秦王推下去！你就這樣死了對得起他嗎！你要活著，活著承受愧疚，承受自責！才是最好的懲罰啊！”
當百裏玟修的這句話喊出以後，他感覺到那本是鬆開的手，一點點的回握住了他的手。
百裏玟修臉色一喜，拚著最後的一口氣，將韓菲猛地拽上來。
兩個人喘著氣，躺在地上。
百裏玟修連忙起身查看韓菲的情況，而後者，已經昏迷了過去。
“韓菲！韓菲！你醒醒！韓菲！”
百裏玟修慌慌張張的抱起了韓菲，拚命的跑，神色是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惶恐。
韓菲不能出事！
她若出事了，他該怎麽辦？
百裏玟修從未意識到，這個女人，已經在他心裏如此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