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夜月哭聲
轉眼便是半個多月過去，因著和芙蕖院走的近的緣故，這幾日榮嬉經常往芙蕖苑走，一來二去倒是和林馨予相熟了起來。
林馨予表麵雖然柔弱，但是接觸下來，倒也是個敢愛敢恨的女子。
“明日就是林姐姐的生辰，最近她命下人拿了好些東西過來，我總是要回禮的，你去將溫候送來的玉枕拿出來。”榮嬉坐在花園的涼亭裏麵，一邊用小石棍鼓搗著碗裏麵的東西，一邊說道。
含煙在一邊往碗裏麵瞧了一眼，迷茫的問道：“小姐這幾日日日搗鼓著的這是什麽東西啊？奴婢看著一堆汁子，怪嚇人的。”
含煙滿臉的嫌棄。
榮嬉無奈的看了對方一眼，手上動作不聽，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是養顏膏，可以去疤痕的。林姐姐胳膊上麵因為上次受的傷留下了疤痕，用了這養顏膏，疤痕便能去除了。”
“這麽神奇！”含煙驚訝，頓時看著那養顏膏眼睛都發亮了，她連忙道：“小姐上次被關在柴房，身上留下許多傷口，奴婢還以為那些疤痕去不掉了……小姐你記得給自己留一份，女兒家身上要白白淨淨的才好看，這樣以後的夫君也不會嫌棄了。”
“夫君？”
榮嬉拿著小石棍的手一頓，思緒飄到了上京之中。重生一世，她的身上背負了許多的重擔，已經不奢望自己能夠如同尋常女子那般相夫教子。
她猜想，“榮自端”死了之後，她身上的爵位一定會落在二房，也就是這座宅子的主人，榮天海的身上。
那爵位，是她父親在世的時候一點一點打下來的，她絕對不會允許落入他人之手。
她必須借機回到京都，將自己還未死的消息偷偷告知祖父。
想到那個十分嚴厲，卻又無比疼愛自己的老頭子，榮嬉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鼓搗了半天，榮嬉就著井水將東西洗幹淨，而後裝進了自己的荷包裏麵，正打算回去，卻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這不是林姑娘的哥哥林子恒嗎？”榮嬉還沒開口呢，含煙便已經先一步狐疑的說道。
走在石子路上麵的林子恒聽見自己的名字，回過頭來，見是榮嬉主仆，眼睛一亮，道：“榮四姑娘。”
“林公子。”榮嬉點了點頭，見林子恒一身風塵仆仆，想到最近在府中都沒見過對方，不由問道：“林公子這是……”
“哦，我回了一趟諏州，給父母親守屍。”林子恒歎氣道：“雖然水患已經停了，可二老卻回不來了。好在榮老爺搭救，不然我和馨予也要死在諏州。”說到這裏，林子恒像是想起了什麽一般，道：“榮老爺讓我去一趟外麵的寺廟，替明日馨予生辰討個吉利，我就不和四小姐多說了。”
“嗯。”榮嬉點了點頭，讓到了一邊。林子恒眼下烏青，神色憔悴，看起來像是幾日沒睡一般。拱手辭別之後，身影便消失在了花園盡頭。
“小姐，林公子不是林姑娘的哥哥嗎？”含煙奇道：“不知道林公子知不知道，林姑娘要做老爺小妾的事情……要是他知道了，會不會反對啊。”
“這是他們自己的事情，我們就別管了。”榮嬉打了一個哈欠，道：“先回吧。”
是夜，榮嬉坐在矮窗前麵準備明日要用的東西。鼓搗了幾日，她總算是將養顏膏給弄好了。將玉枕包進了錦盒裏麵，養顏膏放進去。便算是大功告成！
她轉身拿過梳妝台上麵木梳子，對著銅鏡裏麵的美人，將頭上的首飾拆了下來，準備睡覺。
燭光幽幽，四處十分安靜。
“明日前來榮府祝賀的人一定很多，小姐早點休息，明日說不定要早起。”含煙走到窗邊，想要將窗戶給合上，卻忽然轉頭道：“小姐，你過來，奴婢好似聽見有人在哭。”
含煙的小臉頗為一本正經。
榮嬉一愣，這大半夜的，誰好端端的會哭啊？可含煙的神情不像是在逗趣自己，她眼眸微微一凝。
她放下手中的木梳子，走到窗前。
窗外月色正好，彎月高掛於夜空之上，月光傾瀉在院中，仿佛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捉摸不透的銀色霧氣。
她側耳過去，聽了一會兒。
果然聽見風聲之中，似乎夾雜著細細的哭泣之聲，那哭泣聲十分的淒厲，不知是否因為夜晚的緣故，竟然讓人背後徒然生了一層寒意。
因為是夾雜在風聲之中的，榮嬉一時半會倒也聽不出是誰的聲音。
“好像是女人的哭聲。”含煙抱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的胳膊，連忙將榮嬉拉了回來，啪的一聲合上窗，害怕的道：“小姐別聽了，這大半夜的竟然有女人的哭聲，當真是邪門！說不定是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說到這裏，她自己倒先怕了，抱住榮嬉的胳膊道：“小姐，嗚嗚……奴婢今晚不敢出去守夜了。”
榮嬉搖頭失笑：“你這丫頭，神神叨叨把自己給嚇著了。這府中哪有不幹淨的東西？”
說著，她眯起眼睛，望向那緊閉的窗柩。
方才她也聽出了，雖然聲音不真切，可確實是女人的哭聲。
今夜刮得是南風，哭聲伴隨著風聲隱隱飄來。自己這小院偏僻，處於南邊的就隻有林馨予的芙蕖院。
那聲音雖然不真切，可分明是女人哭。尋常丫頭若是受了委屈，必定不敢哭的如此大聲。且那哭聲又那般淒慘，難道是林姐姐在哭？
想到這裏，榮嬉的心中就有些不安。
大半夜的，林姐姐哭什麽？
她有些擔心，可又顧忌著眼下實在是太晚了，外麵夜色太黑不好過去，猶豫片刻，她咬了咬嘴唇隻能作罷。
含煙見榮嬉不說話，頓時有些急了，苦著臉道：“小姐，小姐，你就讓奴婢在裏麵陪著你吧。”
若是讓她一個人待在外麵，半夜再聽的那哭聲，她必定要嚇死了！
“好好好，今夜你睡房中的軟榻上便是。”
榮嬉反應過來，對這小丫頭的膽小頗為無語。
這一夜，榮嬉睡得極其不安穩。
睡夢中之中也繚繞著那風聲之中的哭聲，隱隱約約，時近時遠，仿佛鬼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