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開誠布公
“如此，你和他算是同僚了吧？”燕驚鴻終於忍不住側目，卻是黑暗中什麽也看不到“你算不算是，得償夙願了？”
“大概是吧。”端木微瀾有點自嘲的道：“其實做人，人生的目標太單一了不是什麽好事，沒得到他的承認之前，我每天都在努力去得到他的承認，可是終於有一天，他在所有人麵前承認了我的能力，甚至承認我這個人比他還要優秀，可我一下子覺得整個人就跟被掏空了一樣，除了日常訓練和執行任務，連自己為什麽活著都不知道了。”
“然後，就在執行一次很簡單的任務的時候，死了，以為萬事解脫，眼睛一睜，人就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了北漠戰場上，再後來的事情，想必你都知道了。”
“的確都知道了，後來想想，你的一切改變都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燕驚鴻語氣莫測的道：“起初我還以為你知道了害你的人是誰，一時怒極才會性情大變，直到靑影告訴我，你所有的飲食習慣，乃至說話的語氣都跟以前大相徑庭，我才懷疑，你不是真正的端木微瀾。”
“原來是靑影壞了我的事兒啊！”端木微瀾笑“這姐們兒，還真是天生的情報高手，我相信，就算是秦風，估計也沒發現我這些改變。”
“是你從來都沒想過要掩飾。”燕驚鴻坐了起來，隔著桌子看著端木微瀾安詳的小臉兒“你的前世今生都足夠譜寫一段傳奇了，你想找端木熏，也是為了給真正的端木微瀾一個交代嘛？”
“或許是吧，占了人家的身體，總該讓人死的明明白白的。”端木微瀾也跟著坐起來，對上燕驚鴻的眼睛“我不知道你信不信，先天之毒發作的時候，還有之前醉紅顏解毒的時候，我總能感覺到身體裏另一個靈魂的存在，直到我告訴她，我一定找到端木熏，給她一個交代，才安靜下來，所以，我必須找到端木熏。”
“你的意思是，真正的端木微瀾其實已經死了？”燕驚鴻問這話的時候端木微瀾突然心裏有那麽一絲的不舒服，悶悶的，她下意識的將這種不舒服歸咎於原身的靈魂在作祟。
口中問出的話卻與自己冷靜的表情大相徑庭“你希望她回來？”
詢問的話中個更多的卻是質問的意思，她再怎麽遲鈍也察覺出來自己說的話有些不太對勁兒了，於是生硬的補充了一句“如今端木微瀾的情況有兩種可能，第一就是她真的死了，我要替她完成她所有的夙願；第二種則是她去了我那個世界，代替我活著，成為了我，而我則成為這個世界的她，如果真的想，或許也能換回來，隻是付出的代價可能會比較大一些。”
“不可以！”燕驚鴻的語氣堅決不容置疑“存在既是合理，既然你已經來到了這個世界，又認識了那那麽多端木微瀾原本不認識的人，很多格局已經被你改變了，不應該，也不可以再換回去。”
燕驚鴻的語氣其實已經很冷靜了，甚至端木微瀾都佩服他聽到這麽匪夷所思的事情居然還能理智的判斷自己回去與否的可能性，不過，那麽一點點隱藏的恐懼還是被端木微瀾捕捉到了，她突然很激動的爬到桌子上，湊近燕驚鴻的臉，很嚴肅的問他“你不希望我回去，也不希望真正的端木微瀾回來？”
“當然。”燕驚鴻回答的毫不猶豫“我早就說過，我認識的是那個大殿之上拿我當擋箭牌的端木微瀾，至於別人眼中的端木微瀾是何種模樣，與我燕驚鴻何幹？”
“燕驚鴻？”
端木微瀾突然很認真的叫了一聲。
燕驚鴻答應“怎麽了？”
“我突然想嫁給你了。”端木微瀾語出驚人“不是逢場作戲應付別人的那種，是真的嫁給你，以燕驚鴻妻子身份帶著你坑人打架，為害天下的那種。”
燕驚鴻心頭一跳，被突如其來的表白震得心花怒放，嘴角不受控製的彎起一個愉悅的弧度，眼底的光亮幾乎令他整個人都重新活過來了一般，眼神灼灼的盯著端木微瀾“不再想著安排好這邊的事情就扔下我一個人跑路了？”
端木微瀾一囧，自己原來的心思竟然全被這人看透了，但那種心虛也隻是一秒鍾，很快，她下巴一樣，拽拽的道：“那是以前，你跟我屁關係沒有，我不能拉著你跟我玩兒命，但是現在，你最好想清楚了，隻要你答應跟我在一起，我就算下地獄也會拖著你一起的，什麽拚勁全力讓你安然活著那種聖母的事兒我端木微瀾幹不來?”
燕驚鴻聞言，嘴角微勾，滿意的道：“正好，我燕驚鴻也不是什麽良善之人，你是奪命羅刹，我乃天下孤星，絕配！”
“如此最好，睡覺！”端木微瀾得到滿意的答複，咚的一聲跌回到馬車裏，兩眼一閉，就真的睡了過去。
留下才被表白，又被逼著回應的燕驚鴻一臉的哭笑不得，表白的後續竟然是這樣，天底下像他這般無奈的未婚夫恐怕也是沒有幾個了。
沉沉歎了口氣，也躺了回去，正想閉目入睡，就聽到端木微瀾道：“那些個花前月下，浪漫到飛起的愛情是不屬於你我這些刀尖上跳舞的人的，別想那麽多了，快睡，小心明天頂兩個熊貓眼，變醜了我可不帶你玩兒！”
“所以說你最終看上的還是我這張臉？”燕驚鴻哭笑不得，簡直想爬起來把端木微瀾拽過來跟她一一細數他燕驚鴻除了長得好看，還有很多別的優點的。
端木微瀾搬出很久前說過的話“你的顏值決定了我有沒有興趣了解你的內涵，而你的內涵則決定了我會不會一票否決你的顏值，所以說，沒什麽好擔心的，我頂多就是在你變醜的時候不帶你玩兒而已，不會真的不要你的，放心吧，快睡，不許再說話了！”
端木微瀾才不承認每次調戲燕驚鴻，都會被燕驚鴻有意無意的反調戲，她偏偏還敏感的不得了，這感覺實在太要命了，於是她態度強硬的逼著燕驚鴻閉嘴，未嚐沒有怕被他調戲的更加尷尬的擔憂。
這一夜，宿營在東烈北關的大草原上，天氣已經漸漸變冷，端木微瀾和燕驚鴻的心裏卻是格外的暖和，以至於作息一向規律的像個機器的端木微瀾第二天早上居然不小心睡過頭了。
醒來的時候馬車裏的夜明珠被燕驚鴻用黑布蓋住了，窗簾也沒有掀起來，端木微瀾伸了個懶腰問他“什麽時候了，我怎麽睡得腰都疼了？”
“快九點了。”燕驚鴻笑著掀開車簾子，端木微瀾下意識的伸手遮擋刺眼的陽光，看到外麵的梓櫻才發現馬車是動著的。
端木微瀾一驚“我怎麽睡這麽晚，你們從什麽時候開始走的，我怎麽一點感覺都沒有？”
“小姐，是公子說你這些天都沒怎麽休息好，讓青風去駕車，走慢一點的。”梓櫻樂顛顛兒的跟在馬車旁“小姐您要洗漱嘛，要不要讓隊伍停一下，等你一會兒？”
“不用了，別耽誤行程，我換盥洗車就行。”端木微瀾揉了揉鼻梁讓自己回神，才沒有讓梓櫻的聲音從耳邊飄過去。
隊伍出行，燕驚鴻和端木微瀾都是身份尊貴的人，不可能蓬頭垢麵的出現在眾人麵前，所以隊伍出發的時候特地帶了一輛馬車，上麵設置了小型的更衣室和洗漱用具，相當於是一個移動的盥洗室了。
梓櫻聞言點頭答應“知道了小姐，屬下去安排一下，很快就好了。”
這一路，端木微瀾的衣食住行都是梓櫻在照顧，所有的瑣事都是駕輕就熟，端木微瀾點點頭，坐在原地扭扭脖子活動胳膊給自己回血。
感覺腦子沒有那麽迷糊了，好像才注意到一直黏在自己身上的視線似的“怎麽了，又不是第一次認識我，幹嘛這麽盯著我看?”
“我在想，從今天起，你是不是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做這個世界的端木微瀾了。”燕驚鴻眼底含笑，尾音上揚的道：“不用有任何顧慮，也不用模仿任何人，就像之前的你一樣，自由自在。”
“我一直都是在這樣的啊？”端木微瀾覺得燕驚鴻有些莫名其妙，隨即想了想，擺出一副冷冰冰的表情“我以前沒什麽朋友，除了訓練也不做其他的事情，就一直這個樣子，你難道希望我現在，甚至以後還這樣？”
端木微瀾說的不是假話，但是眼底的那點狡黠的光芒還是讓燕驚鴻捕捉到了她的惡作劇氣息，無奈又寵溺的搖搖頭，笑道：“那還是不要了，你就像現在這樣吧，就這樣挺好的。”
“就說嘛，人隻有在不得不改變的時候才會對自己做出改造，非得說什麽樣子更好，你自己都不知道，別人知道個屁啊！”
端木微瀾說著走出馬車，借著靑影的肩膀一撐，幾步就跳進了盥洗車裏。
被迫當車夫的靑影趁著端木微瀾不在，暗戳戳的道：“公子，昨天晚上發生什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