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生死存留
燕驚鴻說著，突然話鋒一轉“夏離已經是巡防營的統領了，不過，是個副手。”
“夏離做副手，那正主是誰啊，我堂堂征南大軍的軍師，可不能被那些個公子哥兒給壓在底下收氣。”
“放心吧，不會的。”燕驚鴻坦然道：“夏離的幾個競爭對手在軍事上或許不比他厲害，但是身後的關係卻是一個比一個的複雜，皇帝沒辦法，就隻能找個最有背景還讓他們無話可說的了。”
“比那些人都有背景的？”端木微瀾腦子一轉，眼睛看著燕驚鴻那淡定沒有一絲擔憂的樣子，突然就有了主意了“這個新的巡防營統領，是四皇子吧？”
和夏離競爭巡防營統領的位置的那幾個人無一不是背景雄厚，各自身後都有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人支持，夏離雖然沒有人明著為他說話，但是皇帝也不傻，至少知道他身後有個月相和端木微瀾。
要從這些人之上挑選出一個未必要有能力，身份卻足夠尊貴，鎮得住真正掌管巡防營的副統領，最重要的還是要忠於皇家，又讓那些人沒話說，一下子附和這麽多條件的，想來想去也就隻有這四皇子燕驚闕了。
燕驚鴻失笑“真是什麽事情都瞞不過你，的確是四皇弟當選巡防營統領一職位，其他人雖然心有遺憾倒也沒說什麽，按照眼下的情況來看，他們是還算滿意的。”
“不滿意又能怎麽著，就算要造反現在時機也不成熟啊？”端木微瀾說著，突然想起隻之前安排的一件事兒來，連忙招來蕭黎“我之前讓你安排的那個人如何了？”
“小姐說的如果是林境身邊的人的話，已經安排好了，雖然不是什麽重要的位置，但是跟林境走的比較近，而且也還算得林境的信任，上升的機會和空間都很大。”
蕭黎說完，頓了頓又道：“林境似乎有意派她做林境自己和夜闌之間的信使，小姐您看，要不要接下這個任務，如果不要的話，屬下通知她，想辦法讓她推掉。”
“不用。”端木微瀾抬手否決“夜闌現在深得二皇子信任，安插在夜闌身邊就相當於在二皇子身邊埋了眼線，如此難能可貴的機會送上門來，怎麽能不要呢？”
“可是這樣的話，林境那邊還是沒人啊小姐，大皇子和二皇子怎麽說也隻是內鬥，大皇子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前，是不會有太大的動作的，真正威脅東烈安全的，還是林境那一群人。”
蕭黎跟著端木微瀾這些日子，也算是看明白了，端木微瀾的本意隻是給自己和燕驚鴻爭取一個相對寬鬆的幻境，安置好征南大軍的將士們和太子的家眷親朋，以後自己再做什麽危險的事情就沒有後顧之憂了，但是這一切的前提是，東烈的朝局沒有翻天覆地的動蕩，否則，一切說再多都是白搭。
端木微瀾聞言，點點頭“稍安勿躁，這個問題我也想過，咱們既然能往林境身邊埋第一顆釘子，就能埋第二顆，林境和我們正麵對上，還有些日子，後麵再想辦法，現在，就盯緊夜闌和二皇子，千萬別讓他們把東烈的天給捅破了，我們誰都不是女媧，沒有補天的本事！”
“是，小姐，屬下明白了，這就去安排。”蕭黎來去匆匆，燕驚鴻等著主仆二人說完話，自己所有的情報也大概有了一些條理。
燕驚鴻沒有急著開口，隻是眼神奇怪的看著端木微瀾，裏麵有探究，有好奇，還有些複雜的東西，端木微瀾看不太明白。
看不明白就直接問，這已經成了端木微瀾麵對燕驚鴻時不成文的規矩，她倆眼一瞪“這麽看著我幹什麽，我臉上有什麽奇怪的東西嗎？”
“臉上奇怪的東西沒有，腦子裏倒是有不少。”燕驚鴻搖搖頭，臉上並無責怪的意思，隻是笑著問道：“什麽時候想到往林境那裏埋釘子的？”
“就是護國公落網的那天。”端木微瀾沒有在做事之前跟燕驚鴻報備，但是事情結束後卻也沒有刻意隱瞞的意思，燕驚鴻既然問了，也就說了。
不過，燕驚鴻既然問了，端木微瀾可也沒想隨隨便便說一兩句就應付過去，腳底下一用力，直接坐在了二樓的欄杆上。
燕驚鴻雖然深知她的實力，心裏卻還是驚了一下，麵上倒是沒顯露出來“所以，夜闌的身邊，從一開始就有你的人？”
趕造反的人無一不是過著刀尖上舔血的日子的，林境埋伏習慣二十多年不被人發現，可想而知平日裏行事是有多麽謹慎了，向往他身邊埋一顆釘子，還要能直接接觸他本人，在那麽龐大的組織裏，這是一件多麽不容易的事情，而端木微瀾卻辦到了。
“夜闌身邊最信任的兩個丫鬟都是我親自調教出來的人。”端木微瀾一條腿蜷在欄杆上，一條腿晃啊晃的“本來不知道她身份的時候，是沒想利用那兩個丫鬟的，都是雖然受了些訓練，但是到底不是專業的細作，萬一被發現了，平白丟了性命不值當。”
端木微瀾說著歎了口氣“誰能想到我這奪命羅刹八百年良心發現一次，就個人居然還救了一個夜涼公主呢？”
端木微瀾語氣裏的自嘲掩飾不了無奈，但所有的負麵情緒隻是轉瞬即逝，就那麽一瞬間，燕驚鴻連安慰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聽端木微瀾道：“所以啊，當我知道她的身份後，就安排了一個人，讓那兩個丫鬟帶到夜闌身邊。”
端木微瀾說到此處，燕驚鴻接過話茬“果然，護國公暴露後，夜闌為了確認自己的安危帶著三個最信任的心腹躲到了夜涼自己人在烈京的據點，而那個人，就靠著一個足夠真實卻對我們沒什麽損失的情報得到了林境的信任，更是直接帶在了身邊。”
“你猜的一點兒都沒錯。”端木微瀾打了個響指“所以，我的公子，還有什麽想知道的，直接問吧，小女子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絕不敢有半分欺瞞之心！”
突如其來的惡搞讓燕驚鴻的思維有那麽一瞬間的混亂，但是很快就恢複了，端木微瀾說話的方式雖然有些俏皮讓人無奈，但是說話的內容卻是真的。
燕驚鴻順勢而為“如今四皇弟手中已然有了兩萬巡防營的兵權，有夏離在巡防營是不會有什麽問題了，賢妃和大皇兄，你有什麽想法？”
“這問題該問你啊，堂堂一個賢妃娘娘，一個大皇子殿下，我能有什麽想法，你呢，你是想讓大皇子和二皇子全都死了永絕後患，但是隻消滅他們二人盤根錯節的勢力，留他們一條性命？”
端木微瀾其實是真的不在乎大皇子和四皇子的死活，除了那個流雲街屎坑案之外，目前她也沒聽說大皇子和二皇子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為天理人道所不容的事情，所以他們是死是活都沒關係，但如果有什麽她端木微瀾不知道的內幕那就應該由燕驚鴻這個儲君來決斷了。
燕驚鴻目光幽幽的看著遠處的炊煙，低聲道：“我並不是弑殺的暴君，如果可以，不死人當然是最好的結果，但是如果大皇兄和二皇兄不死心，到時候你我有麻煩事小，戰事一起，死的人隻會更多。”
燕驚鴻說著對上端木微瀾有些迷惘的眼神“你知道的，戰爭帶來的損失，能避則避，否則，於後來的死難者，我們就是罪人。”
“我明白。”端木微瀾重重的點頭，她當然明白燕驚鴻的意思隻有真正經曆過戰爭的人，才會明白戰爭帶來的苦難究竟有多可怕。
而事實上，端木微瀾以一個將軍的身份，其實隻經曆過一場誅殺完顏烈的戰爭，之後北漠的幾股殘兵敗將偶有騷擾，都被下麵的小兵們解決了，但就算是這樣的，端木微瀾看著那些屍山血海，依舊惡心的四五天隻能靠喝水勉強續命，吃不進一口飯食。
不是矯情，而是真的惡心，那一陣，真的隻要看見紅色的東西就頭暈，聞見血腥味就想吐，吐得膽汁都出來了，下一次聞到，胃裏依舊翻江倒海。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先留著他們的性命，如果四皇子登基後，他們安分守己，給個閑散王爺的名頭過富足的生活，或者入朝幫四皇子管理朝政也可以，實在不行，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端木微瀾抓著自己的一撮頭發甩來甩去“二皇子倒是好說，大皇子我就怕賢妃一時糊塗，把自己有夜涼血統的事情告訴大皇子，那大皇子萬一害怕皇帝因為血統的原因不願將皇位給他而一時糊塗，起兵造反，那可真就玩兒大了！”
燕驚鴻看著端木微瀾甩頭發的小動作，暗自感歎她想事情的時候小動作真不是一般的多，一邊搖頭道：“賢妃那邊的宮女十個裏麵八個都是夜涼人，我們想安插人不容易，隻能從大皇兄府裏下手了，你有合適的人沒，沒有的話我來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