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夜涼往事
“可是殺了太子殿下和將軍，對他們又有什麽好處呢？”梓櫻困惑的撓頭“總不能東烈出一個將軍，他們就殺一個吧，那樣子，東烈武將何其多，他們殺得完嗎？”
“東烈武將的確不少，可是能威震一方，獨當一麵的統帥，又有幾個？”端木微瀾輕笑“當年的夜王如今已經被剝奪了兵權賦閑在家，淮南王自青雲郡主難產而死後就一蹶不振，靠那些什麽虎賁大將軍，兵馬大元帥，貪軍餉一個比一個厲害，讓他們去打仗，行嗎？”
“如此說來，難道對方的目的就是削減東烈的軍事力量？”梓櫻心裏一驚“那豈不是說隻要將軍還手握兵權，性命安全就永遠無法得到保證了？”
“恭喜你答對了，可惜不加分。”
端木微瀾懶洋洋的靠在車壁上“出一個武將就殺一個，還真是有意思，這是跟東烈有仇啊？”
“說起跟東烈有仇，還恨到這個地步的，二十年前亡國的夜涼應該是首選目標了吧？”
夏離從小就熟讀兵書，長大了又參軍，對東烈的曆史還是挺了解的，端木微瀾隨便吐槽了一句，沒想到還真給他想起一個來。
夜微涼挑挑眉毛“反正閑著也閑著，夏離你跟我們說說這二十年前亡國的夜涼是怎麽回事，怎麽就恨東烈恨到這個程度了?”
“說來話長，夜涼雖然是一個小國，但是它的鬥爭史卻是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的，將軍您確定要聽嗎？”
雖然有俗事煩擾，但是到達目的地之前，再怎麽著急也是白瞎，端木微瀾又是也中毒昏迷的借口告假，連馬都騎不了，隻能坐馬車，一路無聊，夏離也賣起了關子。
“屁話，不想聽，我問你玩兒啊？”端木微瀾故作凶狠的道：“說來話長你就慢慢說，長話短說，半個月的時間，足夠你講個八百遍了！”
“夜涼是東烈和南詔之間的一個小國，就是現在的涼州，白銀，隴西一帶，當初夜涼國小勢微，又是女帝新登基，國力異常脆弱，南詔先皇南越正是誌得意滿之時，大肆興兵，侵略夜涼，夜涼女帝無奈之下，舉國歸順東烈，皇帝以夜涼十萬大軍打敗南詔，奪得南關七州，還破事南詔答應進貢三十年。”
“後麵的就讓我來說吧。”柳盛搶了話頭“後來不知道怎麽回事，歸順的第三年，夜涼突然就反叛到南詔去了，陛下大怒，要當年的淮南王率兵大軍鎮壓夜涼反叛，夜涼國本就國小勢微，三年前剛經曆了一場大戰，能打仗的人本就沒幾個了，那一次鎮壓，據說夜涼國幾乎絕種了。”
“上位者的一個錯誤決定，犧牲的就是舉國上下百姓的性命。”端木微瀾感慨萬分“若真如此，夜涼恨東烈，那還真是理所當然的。”
“可不是嘛，要說這夜涼女帝我聽說也是一位實力高強，有著雷霆手段的女強人，隻可惜啊，就是關鍵時刻太糊塗了!”
梓櫻搖頭晃腦的說著，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端木微瀾“將軍，你餓了沒有？”
“噗嗤”端木微瀾失笑“前言不搭後語的，我的吃食自有你姐姐準備，你倒是說說，這夜涼女帝怎麽就糊塗了？”
“她當然糊塗了，你說說，夜涼雖小，五髒俱全啊，南詔要和夜涼打，雖然南詔強大，但夜涼要是以舉國之力對抗，也不是完全沒有勝算嘛，結果她呢，打都沒有打就直接歸順東烈了，她難道不糊塗？”梓櫻說的頭頭是道。
梓鳶卻搖頭“並不是誰都有破釜沉舟的勇氣的，夜涼女帝也是一個人，她需要考慮夜涼上下的利益。”
梓鳶的話未必沒有道理，梓櫻卻固執己見，據理力爭“是需要考慮夜涼手下的利益，這是她身為女帝的責任，可是她也想想，夜涼再怎麽小都是一個完整的國家，歸順東烈說得好聽，其實隻是進貢一些財物而已，說到底夜涼的百姓不還是聽她夜秦的，國中之國，哪個皇帝會甘心自己的子民尊另一個人為帝君？”
梓櫻據理力爭的一席話說完，整個車子裏的安靜了，鑽入耳中的隻有咯吱咯吱車輪滾動的聲音。
梓櫻不安的眨眨眼“怎麽了將軍，你們都這麽看著我做什麽，我說錯什麽了嗎？”
“沒有，你說的很對。”端木微瀾拿著梓鳶給她準備的早點，眼睛亮亮的“沒看出來啊梓櫻，你對朝政居然還有這般見解呢！”
“的確沒看出來，平日裏我還以為你是個傻的。”柳盛調笑著，語氣裏卻透露著讚賞。
梓櫻聞言，又沒了方才那種跟梓鳶據理力爭，表達自己觀點的張揚和自信，靦腆的笑笑，便不說話了。
端木微瀾也笑“這些過去的事情說再多都無用，或許夜涼人會不甘心亡國，高出一些什麽動作來，但是與我們目前要做的事情無關，我們得好好想想，怎麽充分利用這三個月。”
神醫穀，名字裏雖然帶個穀字，實際上卻是一座修建在山穀裏的山莊，就在東烈最南邊的隴南城。
馬車緩緩駛進隴南城的時候，端木微瀾一覺剛剛睡醒，含含糊糊的，張口就問“梓鳶，咱們到哪兒了？”
梓鳶看著一向雷厲風行，精明幹練的女將軍初醒時小女孩兒一般的模樣，不由得笑出聲來“已經到隴南城了將軍，這裏無人認識我們，要不要喬裝一下，出去走走？”
要說端木微瀾也是夠謹慎的，除了烈京，一路吃喝拉撒要麽避開人群，要麽就是直接不吃了，從烈京到隴南城十五天的路程硬生生給她縮短到了十二天。
揉揉腦袋，端木微瀾拒絕了梓鳶的提議“不用了，直接去神醫穀，對了，蕭黎他們現在在何處，到咱們的地方了嗎？”
“早就到了，他們騎馬走的，比我們早到了一天半。”梓鳶一邊伺候端木微瀾洗漱，一邊回答她的問題。
端木微瀾剛醒時不太願意說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就默默的洗漱，休息，反正就是不想開口說話。
梓鳶無語的和梓櫻對視一眼，後者也是搖頭，幹脆從車裏爬了出去，坐在車轅上“隴南城原來是這個樣子的啊，我差點就被薛神醫給騙了，她說隴南城到處都種滿了草藥，我居然也信了！”
“所以說你天真嘛，將軍呢，還睡著呢？”夏離眼睛看著路，卻也不妨礙他跟梓櫻聊聊天。
梓櫻搖頭“沒，剛醒來，不知道又在想什麽呢，一直不說話，跟小孩兒發脾氣，使小性子似的。”
“兩個月前她手上那次，醒來以後就這樣了。”夏離看著梓櫻鬱悶不已的樣子，笑著解釋“每次不管什麽時候，隻要剛睡醒的十分鍾，沒大事，誰都別想讓她開口。”
“好吧，都說有才能的人或多或少都有點怪癖，我家將軍怎麽說都是有才能的人了，不就一點起床氣嘛，有什麽大不了的！”
梓櫻說著跟自我安慰似的重重點了兩下頭。
柳盛在一邊開口“都離京那麽遠了，別再一口一個將軍了，叫小姐。”
“知道了，柳管家！”離京不久，梓櫻就被柳盛懟的懷疑人生，懟回去無望，就開始劍走偏鋒，最終以叫柳盛“柳管家”看柳盛咬牙獲得了最後的勝利，梓櫻表示很得意。
隻不過，這一次柳盛並沒有咬牙，梓櫻有點失望，夏離看出她心中所想，無奈的搖頭“再怎麽炸毛你也不會改，柳盛不笨，才不會慣著你這叫人綽號的臭毛病！”
“說的跟你沒叫似的！”
梓櫻對夏離假正經的樣子嗤之以鼻，轉身又爬進了馬車裏。
神遊了一會兒，終於能集中注意力了，端木微瀾這才對梓鳶道：“我讓你帶的東西你帶了嗎？”
“帶了的，小姐。”顯然梓鳶也聽到柳盛方才的話了“不過薛神醫既然已經答應幫我們治病，還需要這東西嗎？”
“人家同意幫忙是人家的情分，我們帶點禮物，是我們的情誼。”端木微瀾接過梓鳶手中的盒子打開“而且，如果我的記憶沒有混亂的話，這東西本來就是神醫穀的，我此次放棄去紅顏閣，而來神醫穀未嚐沒有要借此打聽一下我的身世的意思，你明白嗎？”
長盒子放在馬車下放冰塊的格子裏，盒子裏麵也有一個冰曹，裏麵是一枚通體瑩白的雪蓮，如果有醫者在此，就會驚呼一聲“天山雪蓮？！”
“可是，這禮物是不是太貴重了些，從屬下認識將軍你的時候，您就一直隨身攜帶著這東西，可見此物對您而言有多重要了。”
梓鳶不忍的看著端木微瀾，端木重和柳映薔那邊雖然還沒有調查確定，但是就憑那兩口子的態度，明眼人都能確定端木微瀾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如若此事確定了，那這天山雪蓮就是端木微瀾身上唯一一樣跟她身世有關的東西了。
“這些身外之物，都不重要。”端木微瀾微微搖頭“先放回去吧，別還沒到呢，就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