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9章 再見了,我最愛的人
吵架風波過後,為了穩定軍心,愈彥又專門召開了一次組織會議。
會後,剛回到辦公室,屁股還未坐熱,桌上的電話便響了起來。
一看號碼愈彥就頓時心跳加快,自從安泰生死一別,他終於接到了期待已久的楊怡的來電!
「楊怡……」愈彥都能感受自己聲音的顫抖,年關年關,對別人來講或許過年要還許多人情債,但對他來說,卻是情債,果然如老媽所說的一樣,情債最難還。
「愈彥……」不管是姚雨、薛南南還是夏然,幾個人的聲音都不如楊怡的聲音好聽,她的聲線太純凈了,猶如天籟,空靈而極有穿透力,也正是這一點,一直讓愈彥認為她是不可被傷害的好女孩。
「你終於來電話了,楊怡,我以為你真的不會再出現了。」愈彥心底掠過一陣悲傷。
初戀最是刻骨銘心,何況愈彥又是一個重感情的人,青春的花只開一次,初戀的花,也永遠只有一朵。楊怡就是他心目中永不凋謝的愛情之花。
「過年後你有時間來一趟省城嗎?」楊怡的聲音平靜而沒有起伏,彷彿愈彥不是她曾經為之付出全部愛情的愛人一樣,「我要出國了,我想和你當面道別。」
愈彥心中驀然一陣收縮的疼痛,總有一個女人讓一個男人開心,同樣,也總會有一個女人讓他心痛。
「為什麼?楊怡,你就這麼忍心?」愈彥幾乎說不出話了。
「事情都過去了。我已經決定了。對不起,愈彥,辜負了你對我的愛,我要向你說一聲對不起。」楊怡的聲音依然純凈如天空飛過的鴿哨,「初三之後我有空。我初六就走。」
電話隨即就掛斷了,不給再給愈彥說話的機會。
緊緊握住電話,愈彥只感覺一股徹骨的寒冷從腳底生起。直透後背,讓他遍體生寒,他度過了二十多個冬天。記憶中,從來沒有今年這個冬天讓他感覺這麼寒冷。
愈彥並不知道的是,遠在省城的楊怡,放下電話,已經泣不成聲,她扔了電話伏在床上,哭得幾乎暈厥過去,她的心也在收縮著疼痛,而且比愈彥痛得更難受,更徹骨。
也不知哭了多久。她哭累了哭痛了,又沉沉地睡去。等她睡著了,房門被輕輕推開,薛南南悄悄地進來,替她蓋了蓋被子。一臉憂愁。
楊怡內心的苦楚無處訴說,她在劇烈的咳嗽聲中卻還在不停地想,對不起愈彥,如果你聽到剛才的一番話,你還會覺得娶了我有幸福嗎?如果我嫁給你,也許會給你帶來一輩子的麻煩。
愛一個人不一定非要和他在一起,如果自己給他帶來的麻煩遠大於幸福,自己對他的愛就不是愛,而是折磨。
愈彥是在大年三十的前一天,從北欒回到了家裡,愈彥的回來,讓父母喜出望外。
不僅如此,立刻在職中家屬院,引起了轟動!
因為許多人以前對愈彥擔任什麼秘書,沒什麼概念,還以為是普通辦公人員。
現在不同了,當上北欒區區委書記了,是一把手了,一過年,前去向愈彥家表示祝賀的人絡繹不絕,就連職中的校長也是拎著大包小包的禮物來看望愈,並且說愈正書的住房簡陋,學校決定為愈正書提供一套120平方米的新房,價格按成本價。
劉桂芳有點動心,愈正書頂住了誘惑,婉拒了,他還訓斥了劉桂芳,說是不能給兒子丟臉。兒子現在是區委書記了,是高級領導,當父母的不能拖他的後腿。
愈正書就自律了起來,他也知道現在盯著他的人很多,要防止犯錯誤。
愈正書一生沒有成事,兩個兒子卻都越來越有出息了,才是讓他晚年最欣慰的事情,別看他只是一位普通教師,但一生行得正站得直,並且不見小,也是他的性格影響了愈彥不少,愈彥骨子才有正義和固執的一面。
愈正書就對自己約法三章:不收上門禮,不看人情亂承諾,所有人情往來一切以不給兒子添亂為前提。
愈正書一生就以愈彥為豪,他很清楚,正是因為兒子,他老了老了,才體會了一把什麼叫受人尊重!
大年三十,愈彥和一家人吃了團圓飯。
初一一早,愈正書鄭重其事地拿出了族譜,掛在房間之中,還上了香,領著兩兄弟拜祖。愈彥也清楚老爸的心思,因為從他記事時起,就沒見過愈家的族譜拿出來擺過。
今年是破天荒頭一次!
也證明了老爸現在認可了他現在的努力和成就,對得起愈家的列祖列宗了。
一家人歡聚了不過幾日,初三一早,愈彥就告別了父母,驅車趕到了省城齊南。
「你到了?」楊怡的聲音終於有了一絲驚喜,「在哪裡,我去找你。」
「我在……」愈彥汽車前行了一段。看到了一間熟悉的飯店,就說出了名字。「我在老地方等你。」
在省城上了四年大學的他,不能說對省城的一草一木都無比熟悉,至少他和楊怡手牽手走過了許許多多的大街小巷。愈彥非常喜歡省城的氛圍,既有歷史的厚重感。又有現代都市的衝擊力。也許從摩天大樓一出來,一轉身就是一處古典的小巷,現代感和歷史感在瞬間交織在一起,讓人有一種眼花繚亂的感覺。
這是一間不大的飯店,名字起得很雅緻——靜安,裡面的環境也確實安靜而舒心,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沉靜。當年,愈彥和楊怡常來這裡吃飯,二人就喜歡坐在最裡面的一個靠窗的位置,一邊靜靜地吃飯。一邊欣賞窗外來來往往的人群和車輛,感受生命中難得的一份安逸。
愈彥停好車。推門進去,一年多過去了,裡面的布局和陳設絲毫未變,依然是深色的木椅木桌,燈光昏黃而迷離,營造出一種輕柔緩慢的氛圍。正好,最裡面靠窗的位置空無一人,愈彥就坐了過去。
只不過物是人非,前來點菜的服務員不再是以前清純的湘妹子。而是換了幾個深眼窩高頰骨的廣西妹,不是愈彥喜歡的類型。他也就沒有心思和對方調笑幾句。
等了大概半個多小時,門叮咚一響,楊怡來了。
楊怡……曾經的楊怡、現在的楊怡,就這麼悄然出現在愈彥面前,她依然瘦削如竹,儘管穿了厚厚的冬裝,還圍了一條潔白的圍巾,卻依然是苗條的身材,只一眼就讓愈彥知道,安泰一別,她至少又瘦了幾斤。
沒來由,愈彥一陣心疼。
楊怡卻歡快地跑到愈彥面前,沖他一吐舌頭:「真冷,你冷不冷?」
見楊怡展顏一笑間,容顏不改,眼神依舊,恍惚間如同回到了初戀時光,愈彥一時失神,脫口說出:「楊怡,你好了?」
「我當然好了,我一直就很好。」楊怡依然是盈盈淺笑,渾然不似分別時的憂愁,她想起了什麼,伸手從口袋中拿出一件禮物遞了過去,「我編的,送你。」
是一副手套,毛線編織的手套,絲絲線線全是由愛心編織而成。
「謝謝。」愈彥接過手套,「你也學會編東西了?」
「是呀,閑著也是閑著,我就學會了編手套織毛衣,對了,我還織了一身毛衣給你,不過還沒有好,還差最後幾針,明天就能好了,你穿上肯定合身。」楊怡似乎已經大好,不但身體已經完全康復,心態也恢復如初,甚至比以前還活潑幾分,「要是不好看,你不許說我,我已經盡最大的努力。不過我要告訴你一個小秘密,我最先織給你,就是想先拿你練手,不管好壞,反正你都會遷就我,是不是?」
楊怡的表現讓愈彥大喜,這麼說,楊怡真想通了,不再非要分手了,他點頭說道:「我當然不會說你,我是世上最遷就你的那個人。」
楊怡甜蜜地笑了:「還點以前我們最喜歡吃的套餐?」
「好。」初戀的感覺又重回心間,愈彥心情大好。以前他和楊怡常來靜安飯店吃飯,也不多點菜,只要兩個套餐就能有滋有味地吃上半天。彷彿瞬間昔日重現,最美好的初戀只有一次,哪怕再短暫再匆匆,也是生命中最璀璨的一朵煙花。
點了套餐,愈彥和楊怡你一口我一口,沉浸在對往事的回味之中,彼此深情注視的目光,彷彿穿透了所有的過往,點亮了整個省城的夜晚。
華燈初上,省城的夜色不因寒冷而減少一分繁華,愈彥和楊怡漫步在省城的街頭,清冷的空氣讓人頭腦清醒,楊怡緊緊抱住愈彥的右臂,半邊身子依偎在他的身側,就如尋常的戀人沒有兩樣。又如撥雲見日,過去種種的不快隨風消散,重新回歸以往的美好。
一切來得太突然,讓愈彥不敢相信楊怡的轉變,但楊怡的溫柔顯然不是假裝,她的笑容和開心,也都發自肺腑。
「晚上住在哪裡?」散步了半個小時后,楊怡仰起小臉問愈彥,她咬著嘴唇笑,「我幫你訂了一家酒店,就是畢業時你住的那一家……」
「你不出國了?」
「嗯。」
「還是留在國內好,畢竟,你學的是中文。」
「嗯。」
愈彥說什麼,楊怡就應什麼,乖巧溫順得和以前判若兩人,以前的楊怡雖然也乖巧,但並不是事事溫順,而且有些事情她很主見,就算不當面反駁,也會用神情和眼神告訴愈彥,她不樂意,但今天,她確實一反常態的溫順如綿羊。
前門酒店位於建國路上,名字很大氣,其實是一家比較偏僻的小酒店,也不算特別高檔,愈彥趕到的時候,還有停車位。
停好車后,隨楊怡進了房間,邁入房間愈彥才吃了一驚,楊怡訂的是一間套間,應該是前門酒店最好的房間了,房間正中還有一架鋼琴,裝修風格典雅而簡潔,或許是精心準備的原因,床上的被褥全是大紅的喜慶顏色。
「愈彥,你能再為我彈奏一曲《愛的紀念》嗎?」
愈彥在大學時代以才藝著稱,不但練得一手好棋,也彈的一手好琴,也正是他的才藝突出,才最終贏得了楊怡的芳心。他的棋藝先不用說了,他的鋼琴水平也是一流,雖然畢業后很少再彈,但基本功沒有拉下。大學時他就以一曲《愛的紀念》征服了楊怡,此情此景,愈彥怎能不欣然從命?
愈彥輕輕舒緩手指,將指尖放在琴鍵上,微一低頭,醞釀了片刻情緒,隨後指尖輕舞,跳躍如珠,一連串如水的樂曲就流淌而出,正是久負盛名的鋼琴名曲《愛的紀念》。
如果愛需要紀念,那麼愛就不是現在式,是過去式了。愈彥一曲終了,楊怡身上的衣服已經一件件滑落,她輕靈如天籟的聲音如在愈彥耳邊響起:「愈彥,今晚,我是你的新娘。」
楊怡青春美好的**,愈彥早已見過,她優美的鎖骨,柔弱無骨的盈盈細腰,長而秀美的雙腿,無一處不極具美感而散發朝氣蓬勃的光澤。
如果說薛南南的身體如田野中的向日葵,健美而樸實,讓人心中溫暖並且安逸,既可遠觀其美,又可近賞其香,那麼楊怡的身體就如一件精緻的藝術品,美到了極致,也美得讓人窒息,只是卻總有一種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高潔,讓人不忍親近,唯恐一碰就破壞了高潔和美好。
楊怡撲入愈彥懷中,「彥,我愛你。」
柔弱而顫抖的聲音如小心翼翼綻放的花朵一般,一碰,就可以迎風怒放,釋放生命中最美麗的一刻。愈彥溫香軟玉撲滿懷,感受到懷中美人溫暖的體溫和微微顫抖的喜悅,他的心融化了。
幾月相思苦,一朝鵲橋會,愈彥的頭深埋在楊怡的雙峰之間,猛一用力,將楊怡攔腰抱起,輕輕放到床上,又深深地吻了下去。
春風化雨正此時,天長地久無絕期。
楊怡的臉上流淌著喜悅的淚水,心中卻默默地念道:「十指生秋水,數聲彈夕陽。不知君此曲,曾斷幾人腸……愈彥,希望你能永遠記住這一刻的美好。」
天未亮,愈彥還在沉沉的睡夢之中,楊怡就已經起來,她悄悄收拾好東西,臨別前,在愈彥額頭輕輕一吻,又凝視愈彥許多,才依依不捨地開門離去。
愈彥睡得很死,快九點的時候,才醒來,接著說了句,「小怡?」
話一說完,才察覺房間內空空蕩蕩,只有他一人,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愈彥急忙跳下床,到各個房間找了一遍,確認楊怡已經芳蹤杳杳,不由一時驚呆,拿出電話再撥打楊怡的電話,已然無人接聽。
香氣依然,體溫仍在,只是人去床空,直如南柯一夢。
愈彥一時悵然若失,楊怡來時如雨去時如風,來去匆匆,讓他分不清楚真假和夢境。
退了房間,開車上路,愈彥心中暮然閃過一絲明悟,怕是楊怡昨晚的舉動,是為了最後的告別,她還是決心要出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