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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2章 表彰大會

  現在大家算是明白了,為什麼**會臨時召開這個書記辦公會議,原來是與馬河鬧了矛盾。一般這樣的表彰大會,書記和縣長是要提前私下溝通的,儘可能取得一致的意見。更何況**剛剛上任,九零年度的工作,他基本沒有參與,那就更應多聽聽馬河的意見了。 

  而且馬河話里,透露出一個重點,**這樣子搞,等於是在變相否定桃城縣委縣政府過去一年的工作。假設真如**說的那樣,整整一個區六個鄉鎮走錯了方向,縣委縣政府當然有責任。為什麼不予以糾正? 

  一念及此,牟真心裡更生出了幾分警惕之意。 

  桃城縣委正副五位書記,**和分管工交農業工作的李學友都是到任未久,可以對桃城縣上年度的工作不負責任。至於人大主任孫殿航,馬上就要離休,老早就不問世事了,縣裡的諸般爭鬥,都和他沒有關係。唯獨縣長馬河與黨群副書記牟真是老人。倘若當真通過了**修改的這份名單,那不但是公然打愈彥的臉,也是公然打馬河與牟真的臉。 

  也難話馬河不顧班子團結,要堅決反對了。 

  馬河也好,牟真也好,是不是待見愈彥,那是另一回事。就算他們對愈彥都有意見,那也不能由得**這樣搞。明面上是針對愈彥,實則連馬河與牟真都掃了進去,一次性完成打臉的動作。 

  **也很嚴肅,說道:「馬縣長,我沒有要否定縣委縣政府工作的意思。我們就事論事。我認為北欒區和愈彥同志的發展思路有問題。無組織無紀律,他們這是走資本主義道路了。」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好傢夥,不但無組織無紀律,還走資本主義道路! 

  差不多有十幾年沒有聽到這種話了吧? 

  馬河、牟真與高慶山的臉色都黑沉沉的,孫殿航與李學友則是滿臉訝異。 

  稍頃,馬河緩緩說道:「張書記,這個是很嚴厲的批評。我想應該慎重。」 

  應該說,馬河還是很講究規矩的,縱然對**的說法完全不以為然,反駁的時候,依舊用詞謹慎,時時刻刻記著**縣委一把手身份,不肯僭越。 

  「這個當然,我對愈彥同志本身,並沒有成見。但他在北欒區這個搞法,確實不對。第一個,他們區里,前不久也召開了總結表彰大會。這個沒什麼,正常工作嘛。但是他們為什麼要獎錢?我們黨歷來講究艱苦樸素,講究精神榮譽。比如我們縣裡搞總結表彰,也是精神鼓勵為主,物質獎勵只是象徵性的。而且主要是針對單位給物質獎勵,對個人,基本上都是精神鼓勵,最多是發個保溫杯,公文包之類的。但是愈彥在北欒區,卻大發獎金。他們的先進個人,每個人獎勵四百塊。先進單位,獎勵幾千塊。這是什麼行為?北欒區今年都還在吃救濟,依靠財政轉移支付發乾部工資。怎麼到了年底,他們就一下子能拿出這麼多錢來搞獎勵?好幾萬塊呢。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去年北欒區的全年財政收入才兩萬多。他這麼搞,誰批准的?完全就是資本主義那一套物質至上的搞法。好,北欒區總結表彰都獎勵了幾萬塊,那我們全縣的總結表彰,是不是也應該獎錢?是不是應該比北欒區獎得更多?照他們那個標準,全縣表彰,少說也得花幾十萬吧?縣財政受得了嗎?所以,愈彥這就是標新立異,嘩眾取寵,拿公家的錢做人情。說他搞資本主義那一套,不算冤枉吧?只有資本主義國家,才斤斤計較個人得失,我們是社會主義國家,不搞這種東西。」 

  **侃侃而談,臨了又加上一句。 

  「同志們,要警惕啊。姓社還是姓資,這是個原則性的問題,可不能含糊!」 

  馬河等人俱皆神情嚴肅,孫殿航本來端起茶杯準備喝水的,又放了下來,雙手棒住茶杯,慢慢摩挲,似乎也有了些想法。 

  **這是直接上綱上線了,一頂大帽子硬生生的扣了下去。 

  會議室一時陷入了沉寂之中。 

  稍頃,李學友咳嗽一聲,說道:「張書記,北欒區搞經濟獎勵或許有些不妥,但也沒有這麼嚴重吧?」 

  走資本主義路線的大帽子,一般人可承受不起。 

  李學友忽然開口質疑**,出乎大家的意料,但略一深思,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李學友是接替任聲出任桃城縣委副書記的。年紀不是很大,四十歲出頭的樣子,來桃城之前,是市委辦公室的副主任。 

  夏利和愈彥鬥倒以任聲陳東為首的本土勢力,張思文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可以想見,他將李學友放到桃城縣來擔任縣委副書記,自然算得是心腹親信。夏利雖然走了,李學友維護愈彥,也說得過去。 

  **望了李學友一眼,似乎對他這個時候跳出來早就在意料之中,淡然說道:「學友同志,看問題不能單看錶象,要透過表象看本質。當然,我也不是說愈彥同志就犯了路線錯誤。他畢竟比較年輕嘛,少不更事。二十來歲就擔任區委書記,缺乏必要的經驗,那我們縣領導,就有責任和義務指點他,幫助他,防止他繼續犯錯誤。北欒區一邊吃著縣裡的財政飯,一邊向上面伸手要錢,要扶貧資金,還搞了銀行貸款,結果呢?他卻把這個錢都發給了幹部。這樣子肯定不合適!」 

  馬河皺眉說道:「張書記,話不能這麼說。北欒區確實是享受了財政轉移支付的待遇,也確實從上面要到了扶貧資金,但他們也沒有亂花這筆錢。飼料廠和機械廠不都建起來了嗎?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這兩個工廠的效益非常好,這個可以去調查。愈書記前不久跟我談過,從明年開始,北欒區就能實現自給自足,不再需要縣財政轉移支付了他還計劃,要擴大飼料廠和機械廠的規模,爭取更大的盈利。他們以前做過一個北欒區經濟發展的五年規劃,計劃在五年之內,北欒區做到村村通公路,通過大力發展種植業和養殖業,讓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群眾脫貧。堅決摘掉國家級貧困鄉和省級貧困鄉的帽子。這個決心可不容易下。不瞞大家說,一開始,我對他們這個五年規劃也是持懷疑的態度。北欒的底子太差,基礎太薄弱,這是大家都清楚的。五年之內要做到村村通公路,讓百分之八十的群眾脫貧,難度很大。但是現在看起來,卻很有希望。北欒區今年一年的發展,完全超出了我的預期。所以,我覺得北欒區的發展思路,是正確的。至於說到對先進單位和個人的獎勵,我也了解過了,完全走出自飼料廠和機械廠的盈利,並沒有加重群眾的負擔。而且只是很少的一部分盈利拿出來做獎金。張書記,同志們,還有一個事實,我也想告訴大家,北欒區的總結表彰,沒有愈彥同志自己的名字,他一分錢獎金都沒拿。因此,就算北欒區的做法比較激進,大方向我們還是要肯定的。做出了成績,就應該獎勵。這樣一來,今後幹部們才更有幹勁。在這樣的事情上批評他,我覺得很不公平!」 

  牟真和孫殿航都有點詫異地望了馬河一眼。 

  傳聞中,馬縣長對愈彥是很不感冒的,愈彥不止一次地頂撞過馬河。在某次書記辦公會議上,馬河還提議讓愈彥和任聲當面對質,挑起事端的意圖十分明顯。牟真與孫殿航都是親眼目睹的。 

  但現在,馬河卻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完全站在了愈彥的立場上,竭力為愈彥辯護,態度之激進,遠在李學友之上。因何如此,著實讓人頗費思量。 

  牟真雙再微微蹙了起來。 

  馬河的態度轉變太快,幅度太大,牟真完全沒有想到,需要仔細考慮一下,為什麼會這樣。難道,馬河得到了某種暗示? 

  夏利忽然調離,升任省城組織部長,大家原以為這頂縣委書記的烏紗帽,順理成章的會落在馬河的頭上。不料事到臨頭,卻是**大老遠的從省里跑過來,摘走了這個大桃子。 

  馬河的鬱悶可想而知。 

  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既然別人指望不上了,為了自身的前途,那就必須改換門庭。那麼在安泰市,還有誰的大腿最粗呢?當然是市委書記張思文了。 

  牟真不愧是官場老手,轉念之間,就能猜到個大概。 

  **嚴肅地說道:「馬縣長,四項基本原則裡面,有一條就是堅持走社會主義道路。這一點,我想大家都不應該忘記吧?愈彥同志去了北欒之後,一門心思搞工廠,搞外資,身為黨委書記,將黨建工作放在了後面,他這是唯生產力論。再有,他擅自和遼寧的煤礦搞承包,這是誰給他的權力?我們桃城的礦山,憑什麼讓外邊的人來承包?我們自己又不是沒有這個能力。他搞這個事情,縣裡、市、省里,有哪個領導哪個部門同意了?什麼手續都沒有,什麼批示都沒有,他就擅自搞了起來。難道這不是無組織無紀律?他自己不要獎金,發揚風格,這個不錯,值得肯定。我們對待一個同志,從來都是一分為二來看的。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他做錯了,我們就應該進行批評,對他的錯誤行為予以糾正。這次全縣表彰,我看北欒區暫時不參加了。這也是給他們提個醒,必須時刻和上級保持一致,不要標新立異,自行其事。不然,我們還怎麼做到政令暢通,令行禁止?」 

  **不傀是搞宣傳出身,講起話來條理分明,邏輯嚴謹。自始至終緊扣主題,將大帽子一頂接一頂地戴到愈彥的頭上。 

  馬河皺起了眉頭。 

  有關開旗煤礦去北欒區承包礦山的事情,馬河一直覺得心中不託底,對愈彥也從未公開表態支持,只是採取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任態度。其實這種情況,在很多地方都存在。最終也沒什麼大問題,沒想到省里卻將這個極品的**派了下來,一上任就搞起了「姓社還是姓資」的爭論。 

  馬河身為縣長,對政治大勢還是比較敏感的。如今全國各地,從中央到地方,確實都存在姓社還是姓資的爭論,只是桃城地處偏僻,經濟發展緩慢,基本上和這個爭論挨不上邊,所以平日里大夥也不是很在意,大都抱著一種看熱鬧的心理。 

  一個不小心,這種爭論竟然就發生在眼前了。 

  面對著**毫不猶豫地扣下來的頂頂大帽子,馬河需要仔細衡量一下利弊得失,才能確定應對之策,不能隨便開口。在這種原則性的問題上若是被人抓住了把柄,那可是不小的麻煩。 

  會議室里再一次陷入了沉寂。 

  與開旗煤礦的合作,卻是誰也不敢輕易開口辯護的。 

  不知不覺間,馬河的眼神落在了孫殿航的臉上。 

  孫殿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聲音低沉地說道:「張書記,馬縣長,我說兩句吧……」 

  **臉上也露出了笑容,點了點頭,用難得的溫和語氣說道:「孫主任請講。」 

  孫殿航緩緩說道:「剛才張書記說得對,對任何同志,對任何事務,都要一分為二的來看。愈彥同志在北欒區搞得這些建設,到底是姓社還是姓資,我看現在暫時可以不必爭論。但是,愈彥是愈彥,北欒區是北欒區。就算愈彥有錯誤,也不能因此將北欒區的幹部一棍子打死,全盤否定。這樣不利於團結。我個人建議,北欒區的先進單位和先進個人,還是應該表彰的。不然會影響整個北欒區幹部隊伍的積極性,說我們縣領導戴著有色眼鏡看人,也不好嘛。呵呵,個人建議,供大家參考吧。」 

  孫殿航一般不說話,但他一旦開口,卻是誰也不能輕視他的意見。 

  資格擺在那裡呢。 

  大家的眼神,都落在了**的臉上。 

  **雙眉輕蹙,沉吟稍頃,才微微頜首,沉聲說道:「嗯,孫主任的意見很值得重視。我們好好商量一下吧。」 

  元月二十五日,桃城大禮堂彩旗飄揚,巨大的橫幅懸挂在禮堂大門正上方。 

  桃城縣九一年度總結表彰大會在此隆重召開。可以容納一千多人的大禮堂,有近一半位置上都坐了人,全縣各區鄉鎮副科級以上幹部,縣直單位大部分工作人員,參加了這個表彰大會。 

  大會的組織工作一如既往的完備。 

  主席台上,布置了五排座椅,這是為縣四套班子的領導同志和副縣級以上離退休老幹部準備的座次。主席台下前面幾排,則是為縣直單位和各區鎮黨政一把手預留的座次。 

  幾個重量級的縣直單位,如公安局、財政局等和城關鎮、十個區的一把手,被安排在正中位置就坐。縣公安局局長申金生以及縣檢察院檢察長、縣法院院長,均是副縣級幹部,在主席台上有座次的。坐在台下的,是這些部門的第一副職。都是桃城縣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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