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0章 福禍相依

  而且飼料廠九十月已經投產，生豬和肉牛養殖，瞬即在北欒全區鋪開。飼料餵養的生豬和肉牛，長勢極快，遠遠不是傳統養殖業可比的。估計到年初，第一批生豬就能出欄。愈彥做過市場了解，北欒區這批生豬趕在春節前出欄的話，銷售不成問題。但是成立全區統一的肉製品銷售管理公司，必須馬上提上議事議程，爭取在年底成立這個機構，明年開始，統一引導全區的生豬、肉牛和家禽的銷售工作。 

  北欒鎮的一角，也在自發的形成一個小型的肉類銷售集市。愈彥指示北欒鎮的負責人，想辦法在明年將這個集市正規化，一方面便於管理，另一個方面，也是擴大北欒鎮的城鎮規模。眼下的北欒鎮，還是太小了，一點也不像是林慶縣的東北重鎮。不過愈彥相信，隨著工業區的擴建和北欒鎮規模的逐步擴大，生活區和工業區逐漸連成一體的時候，北欒鎮的規模就比較可觀了。 

  有三年時間，北欒鎮便能真正發展為桃城縣的東北部中心城鎮，進一步發揮區域經濟中心的作用，帶動周邊鄉鎮快速致富。短短几個月時間，能夠達到這樣的進度，愈彥還是比較滿意的。 

  有關與開旗煤礦合作開新礦山的事情，縣裡、市和省里都沒有任何正面的答覆。好像這個事情壓根就沒發生過，誰也不予理睬。實際上，具體的工作已經開始了。胡波回去之後不久，開旗煤礦的一個工程勘探小組十來個人，便進駐了北欒鎮，正式開始前期工作。 

  國內的事情就是這樣的，改革開放是摸著石頭過河，從上到下，概多能外沒有例的事情，小面的領導一般是不會輕易表態的。但這並不意味著，事情就不能搞。很多地方都是先上車后買票，管你們上級領導同意不同意，先把事情幹起來再說。等生米煮成了熟飯，孩子已經生下來了，到時候有麻煩再打官司吧！總也不能再把生下來的孩子塞回娘胎里去。 

  但只要出發點是好的，最終結果也為北欒區的群眾謀了福利，那就值得去干，就算冒點風險乓值得。縱觀古今中外，就沒有一個成大事者是謹守規矩的。每個人都有特別的不同。 

  縱然是和平時期成長起來的領袖人物，往往在他的工作歷程中，都有特立獨行的行為。 

  既然有了這麼個平台，愈彥就覺得，必須全力去施展拳腳。全力為北欒區的八萬父老鄉親幹些實事。 

  正當愈書記認真思考的時候，電話響了起來。 

  「你好，我是愈彥！」 

  「愈彥啊，到我這裡來一趟吧。來家裡吃午飯，你阿姨做好了飯菜呢！」 

  電話里傳來夏利的聲音，似乎也有點興奮，還有點忐忑。 

  愈彥一怔。 

  夏利怎麼請他到家裡去吃飯？ 

  愈彥沒有怎麼猶豫，立即答道：「好的，書記，我馬上就過去。」 

  「哈哈，好……我等你！」 

  夏利笑著掛了電話。 

  中午時分，黑色的波羅乃茲開進了縣委大院。愈彥從車上下來，徑直去了夏利家裡。原以為還會有其他客人，不料就夏利一個人坐在沙發里看報。 

  「書記好！」 

  愈彥笑著給夏利打招呼。門沒鎖，顯見得是專程給他留著門呢。 

  「呵呵，愈彥來了，過來坐過來坐！」 

  夏利見到愈彥，連忙放下報紙，站起身來，朝他招手，笑呵呵的。 

  愈彥走了過去，先就敬給夏利一支煙。 

  「愈彥，坐，坐。來，喝茶！」 

  卻原來桌子上早就沏好了一杯香茶，在等著愈彥呢。 

  「書記，什麼事這麼高興啊？」 

  愈彥在夏利一側落座，笑著問道。 

  「哈哈，不急不急，馬上就吃飯了，吃完飯再聊。」 

  「行。今兒書記高興，我就好好陪你喝兩杯。」 

  夏利抽了兩口煙，神情就漸漸變得嚴肅起來，說道：「愈彥啊，有個消息跟你通個氣。上午省委組織部給我打電話了，說讓我明天上午八點半，趕到省委組織部去，穆部長要和我正式談話。」 

  愈彥頓時吃了一驚，脫口而出：「書記，你要調走了？」 

  到了年底，省委組織部長親自找一個縣委書記談話，用意不言自明，夏利十有**要動了。只是這個事情，在此之前，卻不曾聽到半點風聲，估計省里也是臨時起意。 

  夏利望著他，說道：「是啊，我也覺得有些突然。可能也不一定就是調動吧，或許只是一次普通的組織談話。」 

  夏利自己也有些拿不準。 

  愈彥搖搖頭。 

  這個基本不可能。省委組織部長一般不會隨便找縣委書記談話。 

  「那你說，會怎麼動？」 

  夏利隨口問道，沒有覺得有絲毫不妥。 

  愈彥雙眉微蹙，說道：「這個還真不好猜。估計不會是在安泰市。委、府班子之前剛調整過，大家剛剛熟悉了工作，馬上就換人，不利於開展工作。可能去其他市吧。」 

  夏利臉色就益發凝重了：「你也是這麼想的？」 

  如果真是調往其他市，夏利心裡也有點不踏實。 

  不踏實的不僅僅夏利一個人，愈彥心裡同樣不踏實，這未免也太奇怪了些，夏利做縣委書記沒半年就被調離，而且還是省里出面走調動程序，不符合常理，最重要的是，夏利一走，誰來接班？ 

  「呵呵，書記，官升一級是好事，值得慶祝一番。不管怎樣，今天中午，還真得好好陪你喝幾杯了……」 

  儘管心裡疑惑不解，但愈彥依然很高興夏利能夠官升一級。 

  「愈彥啊，喝幾杯是沒問題，但也不能喝太多，老夏年紀大了，不是以前那個身體啦。」 

  正說話間，於阿姨端著菜，笑哈哈地從廚房裡出來，介面說道。 

  愈彥笑道：「於阿姨儘管放心，書記是海量，我這樣的，三個摞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對手。」 

  「嘿嘿，你就謙虛吧。你那麼年輕，身體又好，老夏哪是你的對手。待會啊，還是要少喝。」 

  於阿姨儘管不知道官場上的彎彎繞，但省委組織部長召見，肯定是好事，這個她是清楚的，心情也就十分愉快，手腳利索地將幾個菜上了桌子，又緊著給他倆擺好了碗筷。三個人圍著桌子坐了下來。 

  「來，書記，我敬你一杯。祝你扶搖直上，宏圖大展！」 

  愈彥給夏利滿上，端起酒杯，笑呵呵地說道。 

  省委組織部給了夏利和所有桃城縣的幹部一個突然襲擊，在此之前,包括愈彥在內,誰都沒有得到一點消息。但是夏利去了省城之後,這個消息自然就再也瞞不住了,像風一樣傳遍了桃城官場,普通幹部雖然並不關心誰來做縣委書記,但鄉鎮一把以上的幹部,卻是個個關心。 

  最關心的,自然是馬河。 

  夏利啟程赴省城的當天,馬河的小車也出了桃城縣委大院,直奔市裡而去。據說在市裡未過夜,當晚就趕往省城去了。 

  馬河不能不急。 

  這個機會如果錯過去了,那就真的很麻煩。新來的縣委書記,不會又有夏利這樣的好運氣,一年時間不到,馬上就走吧？若是幹個三五年,小馬同志就得再等三五年。那可真要老命了！ 

  馬河最大的優勢就是年齡。三十九歲,依舊是全區最年輕的縣長。但是再跑個三五年,小馬同志也就變成了老馬同志,年齡優勢蕩然無存,泯然眾人矣。 

  愈彥倒也沒有急急忙忙給張思文打電話。他相信這個事,應該也是臨時起意,所以張思文李一天都沒有提前通知他。 

  愈彥回到北欒之後,李一天便將電話打了過來。 

  「愈彥，工作還順利吧？」 

  李一天心情不錯。 

  愈彥微笑道：「還好。不過估計好日子就快到頭了！」 

  李一天點了點頭，說道：「愈彥,這個事情吧,也是臨時動議。德平市常務副市長突然出缺,省里的建議,是讓齊南市的組織部副部長去，然後，省委穆部長請省委領導考慮一下夏利來頂一下組織部的空缺。王書記也同意了。事發突然,沒來得及提前跟你說一聲。」 

  三言兩語,便將此番異動的情形說得清清楚楚。 

  齊南市組織部副部長的職位是塊好肉，只是不知道這背後又牽涉到怎樣的複雜關係。 

  而這個縣委書記的位子，便是揭開所有問題的關鍵。 

  「那新的縣委書記人選呢？有沒有一點消息？」 

  愈彥問道。 

  夏利去向已定,誰出任縣委書記,就顯得很關鍵了。 

  「現在暫時還不清楚。書記現在也沒有收到消息。」 

  愈彥便不再多問。 

  有些事情,他現在插手不進去。　　不管誰接任夏利的縣委書記職務,愈彥首先就得干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但是很顯然,別人沒有愈彥那麼鎮定。 

  剛剛掛斷李一天的電話不久,就響起了敲門聲。 

  「請進。」 

  愈彥淡然說道。 

  進來的人不少,滿寶元打頭,薛關元和馬常吉緊隨其後。 

  「滿區長？關元同志？來來,進來坐，進來坐！」 

  愈彥有點意料不到,連忙站起身來,笑著招呼幾位同志入座。愈書記的辦公室設施簡陋,只有兩張木沙發,辦公桌前還有兩張椅子。愈彥便親自將椅子搬了過來,滿寶元和薛關元坐在沙發里,他和馬常吉坐椅子。 

  馬常吉親自充當服務員,為滿寶元和薛關元倒了茶水。 

  「滿區長,關元同志,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愈彥拿出煙來,散了一圈,笑著問道。滿寶元眼下已經是農業局長，愈彥還是稱呼他為區長，不過馬常吉也在,就在前面加了個姓,以示區別。 

  滿寶元和薛關元便對視了一眼,臉上帶著笑意,眼裡都流露出明顯的焦慮不安之意。只是誰都覺得不大好開口。 

  愈彥知道他們的心思,很有耐心地等待著。心裡清楚和要不要說出來,完全是兩碼事。 

  「書記,這個,夏書記是不是要調走了？」 

  稍頃,滿寶元才試探著問道,大夥的眼神都聚集在愈彥臉上。如今的愈彥,儼然已經成為他們這些老北欒的主心骨。有什麼疑惑,都喜歡找愈書記。 

  「是」 

  愈彥也不否認,徑直點頭。 

  「那……夏書記會調去哪裡？還是在我們安泰不？」 

  滿寶元又問道。 

  愈彥笑了笑,說道：「不會在安泰了。省里的意思,是讓夏書記去齊南,市委組織部吧。」 

  滿寶元等人又是面面相覷,臉上既驚訝又佩服。現在大夥都還在胡亂猜測呢,這位就已經知道了夏書記即將出任的職務！ 

  牛人！ 

  愈彥之所以對他們不隱瞞,也有兩個原因。一則滿寶元薛關元馬常吉等人,眼下算是他最親近的心腹幹部,可以稱得上是他在桃城縣的班底了吧。對自己的親信,要推心置腹,這是愈彥的處事作風。二來，聽說夏利要走,他們都會很緊張。誰都知道,愈彥能夠在桃城縣這樣橫衝直撞，都是因為有夏利在背後撐腰。夏利一旦調離,愈彥頓失靠山,他們這幾個和愈彥走得特別近的幹部,自然也就沒了靠山。愈彥提前透露這麼一點消息,也是給他們一個信心。 

  除了夏利,我愈彥還有其他的靠山,大夥不必緊張！ 

  關鍵時刻,可不能泄了士氣。 

  「夏書記去齊南？」 

  滿寶元吃吃地抽了一口冷氣,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對於他們這樣的基層幹部來說,縣一級領導的去向,都有點霧裡看花,至於縣級以上的幹部調整,只能是聽傳聞了。 

  薛關元說道：「那……新的書記會是誰呢？我聽說,馬縣長也去了齊南。」 

  這個才是他和滿寶元急匆匆趕過來的原因。桃城的很多幹部,都知道愈書記和馬縣長不是那麼對路,在會上炮轟馬河不是一回兩回了。不過馬河城府較深,不像任聲那樣蠻橫。但心裏面肯定會有疙瘩。萬一馬河要是做了縣委書記,那情況可就大大的不妙了。馬河不待見愈彥,自然更加不會待見他們。問題是,愈彥或許還有其他靠山,而且是區委書記,馬河一時半會動不了愈彥,他們這幾個，可不保險。 

  見愈彥不置可否,薛關元鼓起勇氣,又說道：「愈書記,我聽說啊,馬縣長和市裡某人來往比較密切,他去省城之前,先去了安泰。」 

  愈彥笑了笑,說道：「這種沒有根據的傳聞,沒必要去理會。不管誰來做縣委書記,總得以工作為重。我們做好本職工作就行了。」 

  滿寶元等人又是面面相覷。 

  愈彥哈哈一笑,說道：「滿區長,關元同志,你們倆難得來一趟,今天中午,好好喝幾杯。常吉,我看就在食堂吧,外邊小店子的口味，還趕不上我們食堂的馬師傅做的菜好吃。麻煩你安排一下,算在我私人頭上,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