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6章 現場辦案

  黃介才一邊打著哈哈，一邊在腦子裡面轉悠開了，想著怎麼應對這個局勢。早知道這樣，當初就應該同時給陳東書記打個電話，知會他一聲，也不會像現在這般被動了。 

  「誤會？黃書記，那麼這個情況，你怎麼解釋？」 

  龐志偉立即接了過去，指著滿身傷痕纍纍，血跡斑斑的王盛奇，大聲喝問道。 

  他知道馬主任不了解情況，便主動接過了話頭。反正沒有馬主任下令，黃介才他們哪也不用想去。龐志偉是不讓黃介才有機會去用言辭擠兌馬主任。 

  黃介才望了一眼王盛奇，又望了現在還躺在地上的李斌一眼，心裡恨得牙痒痒的。明知道今天會帶愈彥過來協助調查，怎麼那麼不小心，被人抓了刑訊逼供的現場？ 

  其實這也不怪李斌，刑訊逼供這一套，他們用慣了的，縣紀委的幹部幾乎人人都使過這括，並非李斌的專利。就算愈彥，他們也打算依樣葫蘆來上一手的，又哪裡會有什麼忌憚之意了。 

  這裡不是他們自己的地盤嗎？ 

  誰知道半路上殺出一個龐志偉來，偏偏還是駐軍原任師長的兒子，也真是倒霉催的。 

  「這個，龐所長，這個情況我也不大清楚，你也看到了，我是後面才來的。」 

  黃介才連忙給自己開脫。 

  別看大家都是縣紀委副書記，平日里黃介才與李斌的關係可不見得怎麼樣。任何一個單位，都存在爭權奪利的情況，副手們不和，乃是常態。當此要緊關頭，黃介才自然只求將自己洗乾淨，又哪裡會去理會李斌的死活了！ 

  「呵呵，李書記，你的同志對你很不關心啊。出了事就想全部推在你的頭上。」 

  龐志偉大笑起來，向著躺在地上的李斌譏諷地說道。 

  愈彥暗暗好笑，誰說龐志偉不動腦筋了？這一挑撥離間就使得不錯。 

  李斌本來一直都躺在那裝死的。也不是說愈彥那一巴掌有偌大威力，打得他到現在都起不來。他是不想起來，生怕再挨一巴掌。 

  ***，這個愈彥還真狠啊，他是縣紀委副書記，這位也是說打就打，不帶絲毫猶豫的。 

  李斌想等到佔據上風的時候，再報這一箭之仇。 

  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嘛。 

  但是現在，這個死卻是裝不下去了。 

  黃介才他娘的太不是個東西，竟然對他落井下石。 

  「黃介才，你也不要假撇請，這事，你也有份！」 

  李斌捂著半邊紅腫的臉，叫道，便叫便奮力站起身來，牽動了痛處，不由好一陣呲牙咧嘴，冷汗又冒了出來。 

  「李斌，王盛奇一直是你友審訊的，可別賴在我身上！」 

  黃介才立即反擊。 

  儘管此事不知道最後怎麼收場，總之現在看來，情形不妙，還是儘可能撇請的好。萬一事有不諧，也算是預留退步。 

  「告訴你，你別想什麼都往我頭上椎，我李斌也不是好惹的。把我惹急了，對你沒好處！」 

  李斌比愈彥一個巴掌打得昏頭漲腦，還掉了兩顆牙齒，一時之間，腦子不是那麼清晰，想不出什麼好理由來反駁黃介才，只能跟他耍橫的了。 

  愈彥和龐志偉對視一眼，都是暗暗搖頭。 

  這幫人，說他們是縣紀委的幹部，副書記，還真是沒幾個人會相信。 

  黃介才氣得臉紅臉白的，卻也當真不敢再說李斌的不是。真把他惹急了，這傢伙胡說八道起來，又要被人抓到把柄了。現在可不是逞口舌之利的時候。 

  這時那個跟他一起去北欒區抓愈彥的任姓紀委幹部低聲在他耳邊說了一句什麼，黃介才如夢初醒，馬上對馬主任說道：「馬主任，你看，現在這裡這麼亂，我必須馬上打個電話向縣紀委陳書記彙報一下，請他過來處理。」 

  馬主任沉吟難決，望了一眼龐志偉。 

  龐志偉冷冷說道：「不行。王盛奇同志已經正式向我報案，你們以縣紀委工作人員辦案為由，非法拘禁他的人身自由，又對他進行人身傷害。他是北欒區的工作人員，我代表北欒區派出所，正式受理這個案子。你們所有的人，都是犯罪嫌疑人，我有權對你們進行拘留。沒有我的允許，你們不可以和外界發生任何聯繫！等案情調查清楚了再說。」 

  一縷笑意在愈彥臉上掠過。 

  龐志偉越來越有大腕的范兒了。一番話說得義正詞嚴，頗能抓住道理。儘管這個道理不是十足，勉強也能用得上。 

  「龐所長，這樣子不妥吧？」 

  黃介才陰沉著臉，冷冷說道。瞧這個架勢，龐志偉是想要揪住此事大做文章，黃介才也顧不得了，只能硬扛。不然還真是後患無窮。 

  龐志偉冷笑道：「我們公事公辦，沒有什麼妥不妥的。不要以為打著紀委的牌子，你們就可以為所欲為。」 

  黃介才抗聲道：「對違紀的黨員幹部，我們有權力進行調查。」 

  愈彥忽然開口問道：「王院長，你是黨員嗎？」 

  「不是！」 

  王盛奇連連搖頭。 

  「我是民主黨派，學社成員。」 

  愈彥淡然說道：「黃書記，聽見了嗎？紀委是對違紀的黨員幹部有調查權力，但王盛奇同志不是黨員，你們憑什麼對他採取紀律措施？再說了，你們這是調查嗎？把人家捆起來，拿棍子抽，這是紀委的辦案方式？你們和土匪有什麼區別？」 

  說到後來，愈彥的聲音已經變得非常嚴厲。 

  黃介才額頭上開始冒汗，支支吾吾地答不出話來。 

  最不該的就是被人抓了刑訊逼供的現場，搞得太被動了。 

  「志偉，我支持你的意見。王盛奇是北欒的工作人員，他既然報了案，事實俱在，不容抵賴，就必須好好調查，查清楚了，對犯罪分子給予嚴懲！」 

  愈彥斷然說道。 

  一不小心，李斌等人就變成犯罪分子了。 

  「放心，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的。」 

  「這個……愈書記，龐所長，這真是一個誤會，凡事好商量，大家都是縣裡的幹部嘛，沒必要把事情弄大……」 

  黃介才是硬的行不通，馬上又改變策略，變成軟語相求，臉上又擠出了笑容。 

  「黃介才同志，原則就是原則，不能拿來做交易。我現在還叫你一聲同志，是因為這個案子還在調查之中。一旦調查清楚了，證明你們參與了這個犯罪行為，那麼，咱們就要在法庭上見了！到那個時候，你們必須為自己所犯的一切罪行，承擔責任！」 

  愈彥冷笑一聲，凜然說道。 

  黃介才他們壓根就不理解愈彥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愈彥一直都在等一個立威的機會，他們不明就裡，懵喳喳地一頭撞了上來，試想愈彥怎麼會輕易罷手？ 

  「你……」 

  黃介才又被憋住了。 

  正熱鬧間，一名戰士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向馬主任立正敬禮，大聲報告：「報告主任，門外來了兩台警車，說是桃城縣公安局的幹警，要進來辦案。是否放行，請指示！」 

  「兩台警車？」 

  馬主任望向龐志偉。 

  龐志偉點了點頭。 

  「放行！」 

  馬主任命令道。 

  「是！」 

  戰士轉身跑步離去。 

  很快，六七名身著制服的公安幹警押著一個人走了進來。 

  「放開我！幹什麼，你們幹什麼？我跟你們說了，我是任明星，農業局執法大隊長，你們憑什麼抓我……快點把我放開。不然老子跟你們沒完……」 

  那個傢伙兀自在大喊大叫。 

  李斌和黃介才卻是臉色大變 

  連任明星也被抓來了？ 

  看來這一回，人家那邊也是有備而來，這一腳，算是踢到鐵板上了。 

  愈彥嘴角又掠過一絲笑容。 

  龐志偉辦事的能力，不是一般的強，他那幫子朋友，也不是一般的講義氣。在安泰結識了這位兄弟，真是很給力！ 

  幾名公安幹警來到近前。 

  黃介才吃驚地說道：「高隊，你們這是……」 

  為首一人，個子高高，約莫三十來數的樣子，滿臉彪悍之色，原來本姓高，叫他高隊倒是名副其實。 

  龐志偉便低聲給愈彥解釋了一句，「刑警大隊的副大隊長，以前在安泰市局的，我的鐵子。」 

  「你好，愈秘書，很高興見到你！」高隊走到了愈彥身邊，非常客氣的打了聲招呼。 

  「你好！」 

  愈彥微笑點頭，伸手和高隊握了一下手。 

  能被龐志偉引為鐵子，可見也是性情中人，一般人是不會來趟這個渾水的。 

  高隊接著轉過身，板著臉對黃介才說道：「我們接到報案，有人在這裡非法拘禁人身自由，私設公堂，嚴刑拷打無辜群眾。我們是過來辦案的。」 

  黃介才嘶嘶地抽冷氣。 

  這下子熱鬧了，公實局直接跟紀委對上啦！ 

  「高隊，你好。嫌疑犯抓到了？」 

  龐志偉高聲問道。 

  「抓到了。這種人，一肚子草，好抓得很！」 

  高隊推搡了一下任明星，很不屑地說道。 

  「你才是一肚子草！***，警察了不起啊？敢抓我！告訴你們，你們會後悔的！我們任家，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任明星還沒見過愈彥和龐志偉收拾李斌那一幕，兀自囂張得很，在那裡跳手跳腳的大喊大叫，滿臉漲得通紅，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撲上來咬高隊一口。 

  龐志偉哈哈一笑，說道：「王院長，麻煩你認一下，這個傢伙，是不是就是對你刑訊逼供的人？」 

  王盛奇一隻眼睛腫得像是核桃那麼大，眯縫了起來，仔細看了任明星幾眼，點了點頭，很肯定地說道：「就是他。我去衛生局開會，就是他帶幾個人把我抓走的，還打人，拿皮帶和棍子抽！」 

  說到這裡，王盛奇又恨恨不已。 

  身體上的創傷，還不是那麼要緊，關鍵是心理上的屈辱，精神上的創傷，讓王盛奇耿耿於懷，一時難以平息憤怒。他一個知識分子，十幾年救死扶傷，救人無數，辦公室里錦旗掛滿了一面牆壁，一輩子沒做過虧心事，不想竟遭此橫禍，被人捆綁起來，一再毒打。 

  愈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篤定地說道：「王院長，你放心，我向你保證，毆打你的這些兇徒，一個都跑不掉，必定會繩之以法！」 

  「嗯，我相信你，愈書記，你是個好乾部，好領導，我佩服！」 

  王盛奇連連頜首，感動地說道。 

  「我呸！」 

  任明星奮力掙扎著，朝愈彥吐了一口吐沫。 

  「愈彥，你什麼玩意？敢說這樣的大話！告訴你，你在咱們桃城，你什麼都不是。讓你滾蛋你就得滾蛋，讓你趴下你就不敢站起來！」 

  愈彥哈哈大笑。 

  「任明星，你真是幽默。說你坐井觀天，還是抬舉了你。你這樣的流氓混混，連地溝里的老鼠都不如。老實說，花這麼大力氣對付你們這幫混蛋，我還真覺得不划算。」 

  「你***囂張什麼……」 

  任明星又叫了半句，卻再也叫不出聲來，原來被高隊伸出鐵鉗般的大手，捏住了兩腮，略一使勁，任明星便即語不成聲。若不是這裡人多，任大隊長恐怕已經掉了—地的牙齒。 

  「老哥，你看……」 

  龐志偉扭頭對愈彥問道。 

  愈彥淡然說道：「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就單獨關押，分開審訊，一一突破。要快，儘可能爭取把供詞都拿到。嘴硬的傢伙，不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好嘞！」 

  龐志偉興奮地應了一聲，走到高隊面前，低聲說了幾句。 

  高隊點了點頭。 

  「馬主任，要請你幫忙了，叫幾個戰士給我們警戒一下，就借你們這方寶地辦這個案子吧。」 

  龐志偉隨即對馬主任說道。 

  馬主任微微頜首：「沒問題。」 

  「馬主任，我們可是共建單位……」 

  黃介才眼見失態發展越來越糟糕，禁不住急了眼，連忙提醒了馬主任一句。 

  當此之時，馬主任又哪裡去理會這個了？看都不看黃介才一眼，徑直向警衛排魯排長下達了指示。魯排長自是奉命唯謹。 

  很快，黃介才、李斌、任明星等人便被分開關押起來，每個房門外，都站了幾名荷槍實彈的戰士。這裡本來就是縣紀委辦案的地點，每一間房子都經過加固處理，外邊還有戰士執勤，關在裡面的人，壓根就別想跑出去。 

  如今一切顛倒，反過來用以關押黃介才等人，倒是正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