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小食（下）
將適量的麵粉倒入案板上，加入蛋清、半碗井水，豬油兩勺，攪拌均勻後開始揉麵。揉至麵團後靜置一刻鍾的時間，在不停的揉十回。由於閻澤實在是等不了醒麵的時間，幹脆直接就這麽開始做了。將麵團擀成麵餅，切成大小勻稱的五六個油條坯後，再將所有的油條坯兩手拉住兩端對折扭一下。
此時，廚子拿著研磨好的豆漿回到了廚房，隻不過這時候的豆漿還不能直接飲用，需要再次過濾，畢竟這個年代的石磨和後世的電動料理機沒法比。找了一塊籠屜布蒙在空碗上，告誡廚子反複過濾直至籠屜布上無雜質為止。再放入籠屜加熱蒸煮即可。
將鍋底燒熱，加入約兩碗豬油待熱。看著逐漸變溫的豬油，閻澤有些難受，煎炒烹炸使用的食用油都不一樣，每一種的搭配都是上千年沉澱出的真理。而炸需要使用純正的花生油。在這個物質匱乏的年代，看來自己的奢求有點多了，畢竟有的人家連豬油都吃不起。扭歪的油條坯在油鍋裏不停的翻滾，霎時間雪白身軀變的金黃而又酥脆。這時，濃鬱的豆漿味散滿了廚房的每個角落。
簡單的食材往往隻需要最精致的烹飪方式，忙碌了一個時辰的閻澤，在廚子的驚訝中，給自己準備好了一份滿意的小食：豆漿油條。
盤子裏的油條外強內柔、油而不膩。碗裏乳白色的豆漿散發著一股誘人的香濃，直往他的鼻子裏鑽。放了一勺砂糖進去翻攪幾下，用筷子夾了根油條咬了一口，燙的閻澤直跺腳卻又舍不得吐出來。
就在他左一口右一口吃的忘我的時候，絲毫沒發現廚房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並且站滿了人。奴仆們擠在廚房門口往裏張望，有膽子大一點的進到了廚房，不過始終都在門口的位置徘徊。
“怎麽？還想搶我的吃食？都去幹活去！想吃回頭自己和廚子說，方法剛才他都看到了！”
閻澤回頭瞪了一眼門口擁擠不堪的奴仆。聽到他這麽說，呼啦一下全都跑光了，生怕主子生氣責罰他們。隻有平安和應茸還守在門口，低著頭等待著差遣。
平安往門內走了幾步：“你們兩個也不用在這裏候著了，我還沒到七老八十走不動路的地步，有事我會喊你們。”
“殿下，從昨日進入黔州城後，魚館的掌櫃就一直在後麵偷偷跟著。侍衛們看他沒惡意也就沒去管他，今早我去城中縣府登記咱們府上的戶籍時，被他拽到了巷子裏，說是想讓我看看能不能在殿下麵前說上話，把做魚麵的方子賣給他。”
將桌上的豆漿油條全部送進肚子後，閻澤拿手抹了抹油膩膩的嘴唇。
哎！這次麵揉完後沒醒，油條還是用豬油炸的，吃的他自己一陣燒心，下次醒完麵再炸興許能好一些，隻可惜花生的原產地是美洲，需要等到明朝的時候才會正式進入到中國，要不然自己就能做出更多的美食。
“他現在在那裏？”
“一直在門房候著，小的也不知道殿下會不會見他，所以就自作主張將他帶了回來。”
“無妨，讓他進來吧，我正好有些事需要問問他。”
不到半炷香的時間，平安就帶著滿頭大汗的掌櫃來到了堂廳。閻澤坐在堂中的紫檀木椅上盯著他，而應茸則站在閻澤身後，拿著蒲扇不停的給他扇風。
“殿……殿下……”
掌櫃微微欠身，並沒有跪在地上。他本就為商賈，而李承乾隻是庶民而已。如不是他的身份特殊，掌櫃就不會這般害怕。
“來時的路上，聽說你的魚麵館被人砸了？是什麽人而為之？”
“都是一些食客，逼著我一定要做出殿下做的魚麵，可老朽與館裏那不成器的廚子哪裏有殿下的手藝。”
閻澤並不清楚他離開後發生的事情。喝過半碗湯的那些食客，嚷著讓魚館裏的廚子做出一樣的吃食，不然就砸了他家的店。掌櫃憑借著隻看了一眼的記憶，安排廚子胡亂的做了十幾分不同的魚麵，但還是無法滿足鬧事的人群。老字號的魚麵館卻做不出正宗的魚麵，對忠實的食客來說是一種致命的打擊。
“平安剛才已將你的來意說了，你也知道我做的那種魚麵在當今無人能敵。即便是皇宮裏的禦廚都不會。”
“是……是，我隻恨當時慢了一步，沒有嚐到殿下做的美食。”
“哦？這怎麽說？”
“那天殿下走後，桌上的魚麵還剩半碗麵湯，百姓看殿下走了，膽子就都大了起來，一人一口就喝個精光。”
“那孩童怎麽樣了？”
“老朽看孩童被那群惡人欺負，就拿給了她們母子兩貫銅錢來補償孩童。畢竟都是在我的魚麵館裏發生的事情。作為掌櫃的多多少少都有些責任，不能看著不管。”
“嗯，你還算有些良知。”
閻澤很欣慰，看來掌櫃並非欺善怕惡之徒，那麽昨晚計劃的一些事情看來需要改一改了：“關於魚麵的方子，我可以賣給你，但你有兩個選擇。”
“老朽洗耳恭聽。”
“第一，方子直接賣你，六百貫。不要告訴我你拿不出那麽多，這麽多年的老字號麵館，能賺多少我很清楚。”
“第二，方子同樣給你，二百貫。但是你往後開的每一家魚麵館，隻要使用這個方子，我就占你六成收益，每月底結算。同樣，我可以用我的權力讓你在黔州城內開設麵鋪。你說你之前的麵館已經開始幾十年，卻始終在關外，想必定是你的身份不允許你在城內做生意吧。”
對於唐朝百姓的守信程度他還是很有信心，隻要等掌櫃想好後，簽一份合同，就不會擔心他在往後的分成上有欺瞞的情況。
“殿下，老朽……”
“你不用這麽快答複我，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告訴平安，我就將方子交給你，具體選擇哪一種，就看你自己的了！平安，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