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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金盆洗手(二)

  福威鏢局的到來,著實讓劉正方有些意外,福威鏢局在江湖上名頭雖大,卻是個做買賣的行當,走到哪兒都是以和為貴,利益至上。和劉正風這種名門大派弟子並不是同一個路子,平常時候也沒什麽交集,不過這些日子,福威鏢局在江湖上確實是幹了好一番大事。


  那福威鏢局林易之,單人持劍,從福建殺往貴州,又從貴州殺到這衡,將青城派滅得幹幹淨淨,如今隻剩餘滄海一人此事已經鬧得沸沸揚揚,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其殺人一事也不管是對是錯,但這份氣度,這種本事,卻是讓人不得不服的。


  而最意外的,當屬餘滄海了。


  聽得福威鏢局到來,餘滄海先是一愣,眼中閃過一絲驚慌,可轉瞬間又變得陰沉起來。


  卻是他仗著這院中所來的賓客皆是他的朋友,心中有了計較,隻待那姓林的小子一來,先拿住在說。


  “劉三爺金盆洗手,福威鏢局不請自來,還望恕罪,此行,一來、是為感謝劉三爺對我鏢局的照看之情,二來,則是慶賀劉三爺金盆洗手大事。”林平之帶領了眾鏢師走進門來,向著劉正風一揖到底。


  他話中有兩個信息,一則慶賀,二則道謝,這衡陽城福威鏢局分號是他劉三爺保下的,這點,劉三爺或許並不放在心上,但林平之不得不謝。


  林平之一身勁裝,幹淨伶俐又英俊瀟灑,此中氣度,卻是隻有君子劍嶽不群能與之相比。


  院中群雄見得此人,忍不住都在心裏豎起一根大拇指,暗歎一聲,好氣度。


  劉正風忙上前扶起林平之,笑道:“哈哈!福威鏢局能來,劉某自是歡迎,哪來的什麽罪?入座,入座。”


  林平之本已和嶽不群來過一次,不過,那時候,劉三爺都在和嶽不談,又怎會注意到他這種小輩。


  現在林平之代表的卻是福威鏢局,劉三爺放低了身價,親自迎接,請了福威鏢局的眾人在院子內坐下。


  然而,林平之幾人才剛落座,隻聽風聲呼嘯,餘滄海已然運轉了全身功力,一掌向著林平之拍來。


  “龜兒子,你福威鏢局幹下滅我滿門此等惡事,竟然還敢出現在爺爺的身前,你怕是不知,我青城派摧心掌的厲害?”


  他的這一掌十分狠毒,運轉全身功力不說,撐心處還傳來陣陣惡臭,顯然,掌具有劇毒。


  待林平之發現此招之死,毒掌以至後心,憑他弱小的實力,卻是怎麽也躲不過的了,不過,林平之並不慌亂,他既然今天明目張膽出現了在了這裏,定是早就做好了準備。


  果然,就在餘滄海掌心勁力明滅不定,眼看著就要擊到林平之後心之時,一隻手卻比他先到。


  這隻手手持一把折扇,隻將折扇輕輕在餘滄海手心一點,一道紫色內力順著紙扇蔓延,正中靶心。


  餘滄海受此一擊,隻覺手掌一麻,又覺一股大力排山倒海從掌心傳來,身子頓時站立不穩,連連退後幾步這才站定。


  “紫霞神功?”


  餘滄海駭然!

  “嶽不群,你這是何意?”餘滄海驚怒,他本以為今天到來的都是他在江湖上的朋友,此番自己對小輩出手,可能有些人會看不過,礙於麵子,應該不會出手,沒想到,嶽不群竟會來這麽一招。


  聽得問話,嶽不群隻將手中折扇收回,甚是謙和的笑道:“我知餘觀主和福威鏢局仇怨盛大,本不該出手,可今天乃是劉師弟金盆洗手的大好日子,不宜見血,有甚麽事,且過了今天不遲!”


  嶽不群此話堂堂正正,有理有據,群豪均覺得他說的在理,紛紛附喝道:“是啊,餘觀主!今天來劉三爺金盆洗手大會,確實不宜見血。”


  嶽不群聽到群雄附喝,卻又輕笑道:“你們青城派和福威鏢局之間的仇怨嶽某也了解一二,你說那福威鏢局滅了你青城,但據我等所知,早在一個多月前,你就率領著全派弟子,一連滅了福威鏢局十一省幾百個分號,此番作為,卻又是你那賊子有何不同?”


  嶽不群這話,大體上沒什麽問題,可仔細聽來,卻明擺著要偏向林平之,暗罵餘滄海是那賊子。


  餘滄海氣極,道:“福威鏢局一事,我青城派做得確實有些過了,但一切都是因為林平之這個龜兒子先殺我兒,怒極而做,正所謂欠債還錢,殺人償命,這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林平之雖不知他們所青城派被滅一事,但想來,該是自家大哥所做,聽得青城派被人所滅,心本暢快,可此時又聽餘滄海在那鬼辯,氣頓時不打一處來。


  怒道:“屁話!餘矮子,你撒謊也不挑選一個好的時段,如今我就在這裏,當著我的麵還敢撒謊?”


  “那姓餘的確實是我殺的,這個我自是承認,可如果你說你滅我福威鏢局幾百分號是為他報仇?你當我們江湖好漢都是瞎子聾子嗎?”


  “我福威鏢局幾百分號被滅,均在我殺那姓餘的漢子當晚,請問餘觀主修煉的是什麽仙法?能在一夜之間,將全部弟子送往了這天南地北一十一省?你餘滄海分明早就存了要滅我福威鏢局之心,早就存了要奪我林家七十二路辟邪劍法之媒。”


  “浮滄海而知江河之惡沱也,況枯澤乎!”


  “餘滄海,你犯下如此重罪,還敢詭辯,你青城派被滅,不過是咎由自取而已。”


  林平之此番控訴,聲嘶力竭,真情實意,句句不離本心,一眾群豪看了,心中忍不住喝彩起來。


  “好漢子,真君子。”


  突的,門外又進了一人,人未到,聲先至。


  “啪啪啪!”


  “說的沒錯,餘滄海,我留你一命一直到今天,就是想讓江湖同道做個見證,我滅你青城派,隻因你青城派咎由自取。”


  來人一身黑袍,發冠高高豎起,手中持了柄長劍,眼中勝是清明。


  “大哥!”


  見到來人,林平之忍不住大喜。


  餘滄海,嶽不群卻都流露出了幾分恐懼。


  林平之已經許久沒見自家大哥了,忙回到門旁,仔細詢問近況。


  林易之聽了一會兒,發現問的都是一些病情或者是和父母相關的。


  林易之的病情自已清楚,可父母一事,他還真沒遇到,心中忍不住有些擔心,不過,此時得先處理了眼前這事才行。


  林易之拋下林平之,走上台前,堂堂正正的道:“各位江湖好漢見證,我福威鏢局林易之今日殺他於滄海,隻因他先滅了我福威鏢局幾百個分號,殺死了我福威鏢局不知多少人口,他的心是肮髒的,他的人也是肮髒的,當一個人升起滅人滿門的念頭之時,他就已經不再是正道了,作為邪道,不殺他難以解我心頭之恨。”


  林易之此話一說,嶽不群沒了半點反應,仿佛先前所說的,今日不宜見血不是出自他口一樣。


  劉正風無奈,這些江湖恩怨,本和他沒有半點關係,為什麽總是要在今天解決?他也下定決心金盆洗手,已然決定不再過問江湖世事,可這江湖世事又怎的像雨點般向他打來。


  劉正風無奈道:“林公子,今日乃劉某金盆洗手大會,給劉某一個麵子,你們之間的恩怨且過了今日再行解決。”


  林易之笑了笑,道:“劉三爺此話在理,但我福威鏢局千餘口的性命血仇卻不得不報,今日真的不是個好日子,這金盆洗手大會能不能過了今日再行舉辦。”


  他這話頗為無禮,卻別有深意,今日的金盆洗手大會確實不是什麽好日子,可劉正風又哪裏聽得出來?金盆洗手既然已定了日子,又怎麽可能在另擇時間舉行?群豪均對他怒目而視。


  劉正風皺眉,心裏暗歎,看來自己沉浸在音樂的世界裏太久了,這江湖上的小輩都已經如此明目張膽,不把他放在眼裏?


  怒極而笑,道:“林公子莫不是在和劉某開玩笑?”


  林易之道:“是劉三爺先和在下開的玩笑。”


  劉正風道:“這麽說,林公子今日是非殺餘觀主不可了?”


  “非殺不可!”林易之肯定的點點頭。


  對於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林易之從來就懶得解釋,他此舉,實在是得罪了太多太多的人。


  群豪暗歎,這人實在不是個聰明的人。


  林平之忍不住拉了拉林易之,勸道:“大哥,今日算了吧,劉三爺對我們福威鏢局衡陽分號有恩,今日就給他個麵子吧。”


  林平之這話說來,群豪都覺得好笑,劉三爺說這句話,那是他文雅,可林平之說這話,那就有些顯得不識好歹了,什麽叫給他個麵子?這樣來說,豈不是劉三爺怕了林易之這個小輩?

  群號並未多說,都想看劉三爺究竟如何處理。


  可惜他們失望了,劉三爺已經鐵了心要退出江湖,如今實在是不想再沾染江湖上的恩怨了。


  隻聽他歎了一口氣,退了一步道:“既是如此,那出了這院子,你們之間的恩怨,我劉府退避三舍。”


  他這話說的很明白,今天是他金盆洗手的日子,劉府中不宜見血!可劉府外那就不一定了。


  這話其實也算在幫餘滄海,既然劉府不能見血,可餘滄海此時就在府內,林易之自然不能動手。


  “慢!劉正風,你現在可還沒有退出江湖呢!你現在丟臉丟的可是我五嶽劍派的臉。”劉正風退了一步,可有人就是忍不住要跳出來,此時說話的人,正是坐在首位的泰山派天門道人。


  這天門道人本事不大,可他輩分大,算起來,劉正風都得叫他一聲師叔,受他一聲嗬斥,劉正風麵上頓展愧色。


  天門道人嗬斥了劉正風,起身就從首位上站起,也不見他有什麽動作?三步兩步間,卻已經到了林易之身前。


  天門道人看了看林易之,不屑的笑道:“姓林的,今天這餘滄海你不能殺。”


  “你在教我做事?”林易之眼光微眯,眼中殺意閃動,身上劍氣噴薄而出,壓的眾人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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