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藥廬會麵
裴攸北來不及阻止，晏梨便在門後沒了身影，手中仿若還有她手和玉扳指的冰涼溫度。
月色下淡笑“謝謝，晏梨天生手腳冰冷，捂不熱。”
裴攸北握緊手中的玉扳指，暗下決心：玉扳指能夠捂熱，晏梨我不相信你心比這石頭還冷硬。
晏梨可不管身後如何神態，一溜煙地進了左相府，倒是先於晏星兒打了個照麵。
晏梨緩下腳步，嗤笑出聲：“哦，這不是五妹妹嘛，夜深了，不在閨房呆著，出來晃像什麽樣。”
晏星兒端莊回之以笑：“四姐教訓的是，妹妹剛向娘親請安，現正回去，途經此處，見四姐姐與裴少公爺爭執，不知所謂何事，說與妹妹聽，分擔一二。”心中對於晏梨這般氣人的舉動是驚訝不已。
以前人是怯懦的，見著自己避之三尺，今日倒主動，實在是難見聞，莫非……她去裴國公府發生何事，底氣硬了？
晏星兒著實想不通。
晏梨見女子眉黛微攏，輕笑拜別：“與妹妹何幹，管好自己便好。”
晏星兒猶豫再三，微紅著兩頰，走近裴攸北，出聲：“裴少公爺，四姐姐不懂事，您多擔待。”
裴攸北收好玉扳指，見著眼前人，從這般話語來看，估計是相府的五姑娘。男聲清冷夾著不屑：“我自會擔待，與你何幹？姑娘家夜深與人交談，不合乎禮儀，管好自己。”
如出一轍的話，晏星兒紅唇咬緊，袖中指甲掐入掌心肉中。
裴攸北可不管是否傷害姑娘家心思，轉身離去。
溫婉的笑容消逝，麵色黑沉。丫頭怯懦，“小姐。”她可是知道的，私底下的相府五姑娘可不是個溫柔的主，折磨起人來，手段一套一套。
“走。”
晏梨回到明月閣，先是看望了錦雲，小姑娘頭發淩亂，小眉頭緊緊皺著，似在夢囈。
“錦雲，你今所受的苦，他日我必替你討回來。”探到脈搏，拿出銀針，取出短針，熟練地找到幾個活絡氣血的穴位，針灸了幾下。
動作後，方放心掩門離開。
窗戶是打開的，能看到窗外皎潔明月，不覺起思鄉之緒。“也不知爺爺白發人送黑發人是多麽痛，這臭老頭估計會自責吧。”
沉入夢鄉，仿若夢回現代，是蒙蒙小雨，白發老人白色長袍，臉上溝壑又多了也深了。
白發老人撐著黑傘，眼珠子染著哀痛，聲音蒼老：“小梨啊，一年了，爺爺很是想你。”
晏梨無法辨認這是夢還是真實，她也無法擁抱老人，也不知道自己說的話爺爺能否聽到：“爺爺，我很好，別擔心，小梨真的很好。”一遍遍的重複。
雨夾雜著淚水無聲。
老人後來難得地笑了，像是自言自語地嘀咕：“好，好，你好便是了。”
佝僂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之中，晏梨也醒了過來，一摸臉頰，滿是淚，枕頭也被濡濕大半。
晏梨深吸一口氣，勉強地笑著，情緒卻不高。
卻仍心裏告訴自己要相信這個夢其實是真實的，自己放心，爺爺能夠很好。
出門看著西院的丫頭勤勤奮奮，打了水洗漱一番，便被通知是夫人有請，說是共用午膳。
黃鼠狼拜年，不懷好意，估計是退婚一事。
稍微收拾了下自己，晏梨便出門，過了西院，快到大房院落，迎麵便是相府柳氏，其娘家是四品文官，嬌嬌柔柔，平時不爭不搶，底下一男晏奕陽和一女即使與自己作對的晏清瑤。
冤家對麵相逢。晏清瑤被收拾的慘了，見到晏梨第一反應便是躲在自家娘親身後。
柳氏見著晏梨倒是溫婉地笑笑，出聲提點：“方才嫡長公主身邊的人找過夫人，小梨要當心了。”
“哦？那晏梨在這裏謝過二娘了。”
“不客氣，一家人嘛。”
意思是都是被夫人欺壓之人。
晏梨進了院落，就看見周媽媽已經守在門口處。
“昨日還當謝謝周媽媽對錦雲的照顧。”
周媽媽微笑，謙虛道：“哪裏，都是夫人仁厚，請，夫人在裏頭呢。”
晏梨垂了下眼簾，冷笑：“真是難為夫人的等候了。”說完，便進去。
座上嫡母李氏臉上滿是薄怒，“晏梨，你別不識好歹。昨日國公府裴少公爺與人關係親昵的事情已傳開，日後你若想再嫁，名聲不好。”
敲打一番又無奈的擔憂，好一個恩威並施。
“玉扳指我已經還給裴攸北，不知夫人還要我作甚。”
李氏一聽，長公主的身邊人可沒有這樣說啊！
李氏麵露遲疑，詢問：“可是當真？”
“夫人不信可派人去問裴少公爺，哦，或者是五妹妹，昨晚她可是瞧見的。”
晏梨冷笑，有條有理的回答。
見著晏梨不像是作假的態度，稍下放心，便招呼晏梨坐下：“生疏了，叫母親便好，我一直都知道小梨是個乖孩子，來，用午膳吧。”
周媽媽會意，抬手吩咐丫頭將午膳準備好。
晏梨默不作聲，真覺得這後宅的女人怕不是有病。
用過午膳，周媽媽送晏梨離開院落。
“周媽媽止步吧，晏梨還是認得這回去的路。”
周媽媽也是個聰明人，知晏梨不願見自己，也不自討沒趣，權當是四姑娘鬧別扭。
晏梨見周媽媽從袖中掏出紅布，片片打開，赫然是那被典當的銀鐲。
晏梨挑眉，詢問：“周媽媽這是何意。”
“夫人宅心仁厚，知這銀鐲對四姑娘重要，便要了回來。來，戴上。”說罷，便意圖拉過晏梨的手腕為她戴上。
晏梨躲閃，嫣然一笑：“剛剛淨手，不勞煩了，還是我自己來吧。”
奪過，自己佩戴上。
……
裴攸北閑來無事，便找了個雅間喝酒，獨生悶氣。這處閣樓視野開闊，能見街市上人來人往。
一隻手把玩酒杯，一隻手玩弄著玉扳指。
“晏梨啊晏梨，我該拿你怎麽辦呢。”
最後一杯酒一飲而盡，裴攸北便出了酒樓，一出門便見晏梨進了拐角處的一間小藥廬。
想也沒想，裴攸北便跟了上去。
晏梨站在藥櫃前，掃視了那上麵潦草的字樣，草藥看來是挺齊全的。“麻煩幫我兌一份這樣的中藥。”
小藥童也是爽快，操起藥單就拾了起來。
“晏梨，可有不適？”
肩膀被拍，晏梨轉身差點一個過肩摔。
裴攸北也是武學奇才，躲閃起來容易。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俊朗容貌，晏梨稍稍放下警惕心，冷眼過去:“不知裴少公爺為何每日都這麽清閑還是有跟蹤的癖好。”
“我隻是出酒樓恰好看見了你進來，憂心你……”
酒香味，熏人。
晏梨算是相信了身邊人的話，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