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冰火翁
眼看著老者恍如無物地穿過洞口的禁製結界，施施然步入洞中，羅晨和林霜皆大吃一驚。
“什麽人！”
林霜一聲輕喝騰身而起，長劍四周血紋陡現，瞬間凝結出數十根猩紅細針。她猛地揮動長劍，猩紅細針也跟著掉轉方向，在一陣尖細輕嘯聲中射向老者。
羅晨也沒幹站著。這老翁雖然看似平凡邋遢，但卻讓他心生一股濃重的危機感。所以不等老者靠近，他便主動施展掠影步，瞬息閃爍到老翁身後，一記斬風式橫斬而出，不給老翁還手的機會！
前有漫天猩紅血針，後有一痕無形劍影，老者腹背受敵，卻絲毫沒有躲閃的意思，仍是躬身背手站在原地，似乎已放棄了抵抗。
可就在羅晨兩人的攻擊即將奏效之際，老者忽然抬起左手。髒兮兮的布袍在身前一晃而過，須臾間便將所有猩紅血針連帶和挺劍前衝的林霜一起彈飛。
與此同時，老者身形半轉，左手順手取下鬥笠，在那道劍光及體前閃電出手，竟以鬥笠邊緣托住劍光下沿，硬生生令其方向轉折轟向半空，將幾根半人多高的鍾乳石轟得粉碎。
而緊隨在劍光之後的羅晨也沒幸免，被那老者後發先至，用鬥笠擊打在手腕，登時丟了碧水劍，半個身體都被轟進土裏，渾身酸麻動彈不得。
老者收拾了兩人後，低頭看著手裏那頂破破爛爛的鬥笠，心疼地拍了兩下後扣到頭上，歎道：“好狠心的小娃娃！老頭子我好心好意來幫忙，你們卻要殺我滅口！怎麽，害怕我將你魂魄尚在的事抖出去，給血劍門裏那些老雜毛聽麽？”
羅晨從泥土裏站起身，拍落了臉上身上的塵土後看向老者，卻越發感到對方深不可測。
這老者身形矮胖，著一身髒兮兮的粗布長衫，並一雙沾滿泥巴的舊草鞋，一副尋常市井中貧苦老兒的形象。
細看麵貌時，卻見老者粗眉細眼，耳大招風，頜下留有一把半尺白須；兼且一半臉龐飽滿圓潤，紅如重棗，另一半臉龐幹癟瘦削，蒼白如冰，看起來莫名詭異。
羅晨被他戳中心事，知道對方本領強橫，來硬的占不到便宜，來軟的也未必又用，便用眼神阻止林霜繼續發難，冷聲問道：“敢問前輩來此，究竟有何目的？我二人與前輩無冤無仇，前輩可否我們一馬呢？”
老者振袖一揮，掃開一片塵土後席地而坐，慢悠悠掏出一隻朱紅葫蘆，拔掉塞子嘬了一口，方才笑說道：“小娃娃，你怎的那麽不曉事，詢問長者姓名前，難道不先自報家門？唔，你且放心，老頭子生性懶散，來此隻為和小楚敘舊下棋，並不想插手血劍門的家務事！”
羅晨聞言寬心不少，又看不透老者實力深淺，明白掙紮無用，隻得拱手道：“晚輩羅晨，家中本是山裏的獵戶。血劍門裏的柳陽要煉血劍侍，便將我全家捉了過來充做祭品！一番波折下來，隻我一人僥幸生還，成了血劍魂的容器！”
老者饒有深意的看向羅晨：“血劍魂？老頭子果然是老了，不中用了。我在你身上，可沒察覺到第二個魂魄存在！”
這事事關羅晨最大的一張底牌，他一時間躊躇不語，臉現難色，不知如何回應。
好在老者並沒深究，轉而指向林霜：“丫頭，到你了！你使的一手青鳳陣旗，莫不是梁都林家的子弟？唔，聽說掌家的小子前些年新娶了個來頭不小的繼室，打理林家的手段卻逐漸不成樣子……”
“哼，那個心狠手辣的毒婦！她狠心殺我生母一族，還派高手前來追殺我！遲早有一天，我要讓她死無全屍！”
老者灌了口酒，搖頭笑道：“又是個線團似的麻煩事！老頭子不想聽了，咱們言歸正傳！老頭子從前頗有些跟腳，如今卻是孑然一身，四海漂泊。真天大陸上的修行者們給老頭子起了個‘冰火翁’的諢號，你們也不必客氣，也喊我冰火翁便是！”
羅晨心下笑道：“這老頭子半邊臉紅似火焰，半邊臉鐵青如冰，叫他冰火翁倒是貼切！”
林霜似乎聽過這老翁的名號，秀眉一挑，“咦”地一聲走上前去，繞著咕嘟嘟飲酒的冰火翁轉了幾圈，搖頭奇道：“不對不對，老前輩莫要哄騙咱們這些小輩！！你怎麽會是冰火翁前輩呢？”
冰火翁乜斜了林霜一眼，擦幹嘴邊酒水道：“怎麽，丫頭，難道你曾見過第二個冰火翁？嘿嘿，想不到我這種半截身子入了土的糟老頭子，也有人冒名頂替的！”
林霜搖頭道：“冰火前輩誤會了！晚輩並沒見過有誰冒充前輩。”
“那你.……”
林霜嫣然一笑，笑容甜美乖巧，讓旁觀的羅晨直呼“妖孽！”
“晚輩並未見過前輩，卻從家族長輩口中多次聽起過前輩的大名！長輩們曾說過：冰火翁前輩是真天大陸上一等一的強者！憑借一身高深莫測的神功縱橫大陸，四海逍遙，廣受各地修行者敬仰尊崇，端的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但最令他們佩服的，還是冰火前輩的為人。長輩曾言：冰火翁前輩為人豪邁仗義，心胸寬廣，不但救助過許多修行路上的晚輩，遇到不尊重自己的家夥，也經常對他們網開一麵，任其離開！！所以.……”
林霜這通馬屁拍得極為精準，讓冰火翁心中受用非常。她每說一句，冰火翁都不由地閉起眼睛微笑點頭。到的最後，他見林霜忽然停口不言，因問道：“所以什麽？”
林霜委屈巴巴地看了他一眼，那柔弱而純淨的眼神，直讓人心生憐愛，便是鐵石心腸也能被其軟化。
“所以.……冰火前輩，求前輩放我二人一馬，忘記此間所見所聞，可好？”
“哈哈哈哈！！”冰火翁愣了一瞬，隨即擺著大腿狂笑起來。
“好聰明的女娃！知道自己修為低下，便想對老頭子來軟的！要不是老頭子心智堅毅，真要被你灌迷湯了呢！”
他收好葫蘆站起身，搖頭笑道：“老頭子不光懶散，脾氣還倔！今日若不能達到目的，是斷然不會放過你們的！不過呢，”
冰火翁見林霜手按劍柄，佯裝不知地笑道：“你們且放心，老頭子從來不占小輩們的便宜！你和羅晨小子的秘密，老頭子離開山洞後便會忘記。隻要你們答應我的條件，那杆青鳳陣旗，老頭子出手幫你修理！包管教你趕上明日的比鬥，你看可好？”
羅晨心中一喜，忙問道：“老前輩的條件是.……”
冰火翁伸出手掌，掌心處波紋凝聚，泛起道道潔白光華：“羅晨小子，你有沒這份勇氣，放老頭子的靈力進你體內遊走一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