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離怨

  “給我吧,大約是重要的事情。”莫景寒接過去,打開一看,眉目凝重,“我科舉的結果出來了…”


  曲笙一震,不知哪來的勇氣,一瞬間起身就跑出去了,她不想聽什麽結果,不管是什麽結果,都會讓自己麵對莫景寒要離開的事實。


  “那也好,你準備準備吧,看看還有什麽缺的少的,我明兒上街去都給你備齊。”


  這本來是即將脫口而出的話,現在隻剩下“不行,不可以,不接受”,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曲笙隻穿著單衣在冬日的大街上,一點都不覺得冷。


  她不能就這麽放他走,曲笙停下來,俯身撐著膝蓋,大口喘氣。旁邊的路人眼光一波一波的投過來又遠走,曲笙不覺得有什麽不妥,她已經不怕別人的看法了,她隻在意莫景寒的去留。


  曲笙抬頭,耳畔嘈雜和茶杯碰撞,還有頭上的牌匾,都告訴自己這裏是茶館。


  是消遣休息的好地方,也是情報最密集的地方。


  曲笙也不管自己形容如何奇怪,就這麽徑直走進去,尋個角落坐下,可她者落魄模樣,坐在哪裏都會吸引眾人目光,曲笙也不在意,招手招來夥計,“上一壺茶。”


  “單茶?客官不要什麽別的小菜?”真稀罕,這夥計還是頭一次看見這麽奇怪的人,本來女子拋頭露麵就是稀罕事,可這位姑娘衫不整的,還以為是出了什麽事。


  後麵莫景寒也不是沒注意到曲笙的異樣,跟上來卻發現她安靜的坐在茶館,隻得小心翼翼的轉到後麵,上去從二樓看著。


  夥計不滿,有誰隻點茶,尋常都是要點上幾個小菜。隻點茶是過路人的做法,夥計會格外多給些,裝在便攜式的皮革袋子裏,相對的,客人也會多給許多銀子。


  茶館,尤其是京城的茶館,茶若不是什麽名品都是很便宜的,隻有菜肴才會讓一家店長久的經營下去,夥計不是不賣單的茶,若是開了先例,以後多的是乞丐進來討口水喝。


  “我隻要茶!”曲笙生氣了,她腦子裏都是亂的,連喝口水都不能簡單一點嗎?雖然不承認,但是曲笙的確是遷怒了。莫景寒握緊杯子,他不知道曲笙為什麽會突然跑出去,看這樣子是生氣了,他咬唇,第一次束手無策。


  茶館永遠是最熱鬧的,曲笙的出現隻是短暫的引起了騷動或者寂靜,更長久的喧鬧還是在那兒,最近幾日最熱門的話題就是科舉和緊接著的賜宴了。


  曲笙也正是知道這一點,才選擇停在茶館。可以間接知道莫景寒考的如何,會去哪裏。


  曲笙忍不住跟小度吐槽,“我知道各奔東西隻不過是早晚的事情但是,但是他就一點沒有不舍得。”曲笙吸著鼻子,等著有一壺茶慰藉心裏的冰雪。


  主人太天真了,莫景寒如果不是主人選擇的伴侶,那麽總有一天會離開主人的,早或晚而已。


  曲笙知道,但是話題就這麽終止了,她縮了縮,不太想靠近門的地方,外麵很冷了。


  她聽著茶館的人聊著科舉結果,有一瞬間看見了心裏的惡念,希望莫景寒不要考上,在殿試裏發揮失常,被放還,這樣就可以繼續以往的日子,這樣多好。


  可是這樣不好,曲笙又心驚又愧疚,憑什麽自己的習慣就要犧牲別人的前途理想去維持,那不公平。


  莫景寒看見她猶豫糾結,難道是不想自己走麽?這下便輪到他糾結了,走是一定要走的,這會兒終於明白曲笙了,他自己都沒想好,分享完喜悅之後如何道別。


  曲笙聽了半天也沒聽見莫景寒的名字,心裏還是不由自主放鬆了些。


  “後日就要賜宴了,也不知道這狀元郎長啥樣。”那人抿一口,又拿起筷子吃了幾口,身邊的人也點點頭。


  可是人聲鼎沸之中,不斷有重要的信息風一樣跑過,曲笙沒什麽空閑去理會自己陰暗的小心思。


  “咱們若不然去看看就知道了,怎麽樣?我一個表兄在禁衛軍職守,到時候我說一句就成。”於是便是交錯的應和和恭維,那人也很得意,這可是不世出的榮耀。


  曲笙悶聲呢喃一句,“假的。”瞬間淹沒在人群裏,禁衛軍她還是知道的,若不是什麽貴族大官,怎麽可能有資格做上?可那樣的貴人,即便是親戚也不該出現在這麽個破爛的小茶館。


  “誒,要打烊了,姑娘還是回去吧。”夥計甩了甩布巾,有些試探。他看這姑娘都快醉倒了,擔心是個買醉的大家小姐,若是言語上不敬,得罪了可不好善了。


  顯然是多心了,曲笙沒喝多少酒卻已經有些反應遲鈍。聞言隻是看著夥計,半天都沒改變迷惑的神色,“我不想回去。”半晌才等來這麽一句話,夥計吐口氣,滿臉都是不滿,這可不是收容所,不能過夜的。


  其實曲笙不遠處還有幾個老客正在喝著聊著,但夥計提前叫曲笙走就是不想她留太晚以至於賴著不走。


  “姑娘——您就走吧,咱們這裏是不收留的。”曲笙感覺自己很窩囊,這個時候莫景寒怕不是早就安睡了,可自己還在這個犄角旮旯裏跟人糾纏,真是不值得。她慢慢站起來,也不去看感激的小夥計,桌子上隻有茶水喝了幾口,現在都是殘羹冷炙了。


  慢慢走到莫景寒看不見的地方,馬上就要消失在風雪裏。


  曲笙腿腳有些麻了,一瞬間幾乎要因為沒站穩跌下來,小夥計看的膽戰心驚的,卻也不敢上前去扶,隻任由目光追隨著曲笙離開。


  門口的風很大,果然是場風雪,曲笙覺得自己混到這個地步也有點寒酸了,但是腳下的步伐卻還是不敢邁進。


  “姑娘且慢,不若來我這桌,跟姑娘講講科舉的事情,想必是感興趣的。”那閑錢吹牛皮的男子遙遙開口,舉著酒杯一飲而盡,不看曲笙,很是自信。莫景寒頓時清醒,警鈴大作,端看曲笙如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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