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有身孕了
驚風白日,光景西馳。
不知不覺,她在畫舫上快一個月了,湖中央早晚的溫差很大,白天太陽升起後,湖水有淡淡的溫度,到了晚上,卻刺骨的冰冷。
每到夜晚,鳳紫若裹著厚厚的錦被,卻還是感覺好冷,渾身一點兒熱氣都沒有。
到了深夜,她卻總是在一副寬厚溫暖的胸膛中醒來。
在她入睡後,獨孤傲悄悄潛入她的房間,見她雙唇蒼白,眉頭緊蹙,他心疼不已。
動作輕柔的擁住她冰冷的身子,用他的身體溫暖她。
她暖和了,而他,卻更加火熱。
其實每一次他輕輕抱住她的時候,她都知道,他暖暖的胸膛緊緊貼著她的後背,熱流一絲絲竄過身體每個角落。
她寧願那是場夢,隻是夢而已……她緊閉著雙眼,固執的不肯睜開去看他一眼,她怕,一睜開眼,所有的柔情與溫度都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破曉時分,東方漸漸亮起了魚肚白,湖水泛著嫋嫋煙霧,虛幻縹緲。
風有些大,水波浮動,畫舫輕晃,搖醒了晨曦中的人兒。
鳳紫若微微睜開眼,麵前一張俊美的容顏,完美無瑕的臉上噙著淡淡的笑容,安靜的沉睡,像個嬰兒般無設防。
才發現,昨晚她竟是窩在他懷中睡覺的,怪不得,睡夢中總是感覺到一絲絲溫熱的氣息,輕輕的灑在她的臉上。
而她竟睡的那麽安寧,絲毫沒有察覺。
在她呆愣的盯著他看時,他倏的睜開眼,綠眸中亮光一閃,劃過一道笑意。
“醒了……”他懶懶的說,擁著她的雙臂卻更加緊了一分。
她驚覺,瞬間清醒,別扭的抵住他的胸膛,“放開我……”
他鬆開手臂,她順勢滑出他的胸膛,快速起身,一陣涼意襲來,她才發現自己隻穿著肚兜,臉一紅,又縮進被子裏。
“你……你先起來……”她嬌聲命令他,神色窘迫。
他輕笑,翻身壓住她的身子,邪笑著說:“昨晚你可是溫順的像是貓兒,現在就翻臉不認人了!”
鳳紫若瞬間紅透了臉頰,他的呼吸灑在她的臉上,癢癢的。
胃中忽然一陣翻湧,排山倒海的湧上來,她臉色一變,捂住嘴巴。
發覺她的異樣,他收起玩笑的神色,“你怎麽了?”他翻身離開她的身子,緊張的看著她。
“我沒事……唔……”她撐起身,趴在床沿,痛苦的幹嘔。
獨孤傲眼神一緊,大吼,“大夫,快請大夫來。”
摟住她嬌軟的身子,坐在床邊,大手輕輕撫過她蒼白的容顏。
不一會,丫鬟領著一個背著藥箱的老者匆匆趕來。
老者垂頭躬身,不敢看他,走到床邊,蒼老如枯木的手指搭上鳳紫若白皙的手腕。
“她怎麽樣了?”見老者半晌不說話,獨孤傲頗為不耐煩道。
老者收回把脈的手,撫上白蒼蒼的胡須,“這位姑娘,有身孕了。”
低沉蒼老的聲音,似是一記驚雷轟然劈打在他的心上。
“你說什麽?”他大怒,一把揪起老者,眸子中幾乎要噴出火來。
老者大驚失色,顫巍巍的說:“她……她有身孕了……”
猛的鬆開,老者一下跌坐在地上。
“滾……”他暴怒的大吼。
“是是是……”老者一刻也沒敢耽擱,爬起身,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獨孤傲大手猛的一揮,將桌上一幹物件全數掃落在地,乒乒乓乓散落一地。
額頭上青筋暴跳,墨綠的眸子燃燒著熊熊火焰,一拳砸在牆壁上,啪嗒一聲,木製牆壁裂開一道深深的痕跡。
那是……南宮寒的孩子……南宮寒的孩子……這猶如晴天霹靂,一下劈碎了他的心……
這一個月來,他怕會嚇著她,不想她恨他,強忍著快要爆裂的欲望,沒有碰她一絲一毫,就那樣緊緊抱著她,體會著她真實的存在,他很心安。
可是,怎麽會……她竟然有了別人的孩子……
這像是毒蛇般緊緊纏繞著他的心,他幾乎快要窒息了,心悶的厲害。
而鳳紫若卻異常冷靜,思緒被這突如其來的事實怔住了,此刻腦海裏空蕩蕩的,什麽也想不到,什麽也想不到……
孩子,她和寒的孩子……
心中盈滿淡淡的憂愁,與絲絲甜蜜的感覺……忽然就決定了,她要生下孩子。
獨孤傲陰翳的望著她臉上千變萬化的神采,光芒四溢的眼眸仿佛藏不住一點兒心思。
心中焉的一痛,他大手攥住她的雙肩,猛烈搖晃,“看著我,告訴我,你不會生下孩子!”
鳳紫若肩上疼痛,奮力掙脫他的鉗製,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孩子是我的,你沒有權利讓我殺死他,”她目露嘲諷,譏笑道,“當初你親手殺死我們的孩子,如今,你沒有資格對我說這樣的話,這是我跟南宮寒的骨肉,與你何幹!”
他的目光,刹那陰暗無比,綠瞳中點點憂傷化開來,他背過身,悲傷的眼神穿透湖麵濃濃的霧氣,一如他此刻的心,蒙上一層厚厚的煙霧,看不清楚。
他留給她,一道孤寂泠然的背影,裏麵凝聚著多少心痛,多少悲哀……她都看不到。
幸福安靜的時光,總是這樣的短暫,他以為,隻要擁著她,就是擁有了她,就可以守住她的人,她的心……
可是,此刻他才明白,除了她的人,他什麽也守不住……
一個小生命的到來,就輕易的打破這一個月來他們平靜的相守,原來在她的心中,他一點兒位置都沒有,她甚至都沒有考慮到他的感受。
清晨的陽光漸漸升起,湖麵上一片金光閃耀,層層漣漪蕩漾在初升的光芒中,閃耀刺眼。
他在萬道光芒中轉身,陽光落在他身上,灑下點點金色,他的影子被拉的好長好長。
背著光,鳳紫若看不清他的神色,他就那樣一動不動的站著,湖麵上冰冷的風吹進來,他如墨般漆黑的長發飛舞,像晨光中踏月而來的神,踱著千萬道金光。
周圍忽然好安靜,她低頭,不願去接觸他的眼神。
他的眼神,竟會讓她有負罪感,就好像她是做了見不得人的事的妻子。
在她垂眸難受時,他冰冷刺骨的聲音幽幽傳來。
“鳳兒,你是我的,你隻能為我一個人生兒育女,記住,你是我的。”
他的話,像是宣誓般,令她震驚,卻又像是詛咒,令她心驚。
“不……你沒有資格……”她喃喃道,目光無助,她該怎麽辦……
他冷笑,不置可否,仿佛在嘲笑著她的天真無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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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無情卷著枯葉墜落,地上鋪滿了枯黃的葉子,大風一吹,飄向天邊。
暗夜將一塊通體翠綠的玉佩遞給南宮寒。
“皇上,這是在鳳棲宮找到的。”
他默默接過,放在手心,眼神瞬間陰寒無比。
這是……心底驟然明白了……
獨孤傲,果然是獨孤傲……
他早該想到的,這個世上,除了獨孤傲,還會有誰……
“去查清楚。”南宮寒冷聲道,目光深沉悠遠,令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暗夜抱拳,“是,皇上,魅姬如何處置?”
南宮寒黑眸一暗,刺骨的寒意迸出,“暫不動她,且看她要幹什麽!”
暗夜領命,頷首退下。
窗外,秋露漸濃,晚間的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霧氣。
“皇上,寧美人求見。”一個小太監輕聲細語的稟告,雙眼盯著地麵。
南宮寒恢複神思,劍眉微蹙,寧美人?
“哪個寧美人?”
小太監先是愣了一下,微微抬頭,窺視龍顏,發現皇帝正盯著自己,心一驚,又垂下腦袋,細聲說:“回皇上,是一個月前皇上新封的美人。”
南宮寒頓悟,冰冷一笑,“讓她進來。”他幾乎都快要將這件事給忘記了,冊封兩女為美人,不過是權宜之計,他也從未放在心上。
思緒間,一抹緋色身影緩緩閃了進來,容貌秀麗,身姿綽約,柳腰細,宮裝淺,實則是個美人。
“臣妾給皇上請安。”寧美人在他身前幾步之遙處,盈盈欠身,清脆的聲音無比悅耳,似是黃鶯在樹林間輕啼。
南宮寒淡淡一笑,十分平靜的說:“有何事?”聲音淡漠疏離,他明明是微笑著,卻冰冷無比。
寧美人有瞬間的怔愣,這是她第一次親見龍顏,心中不禁一陣蕩漾,人人都道南宮寒俊美的像月光下的謫仙,飄逸脫俗,她起初還不信,以為不過是眾人阿諛奉承罷了,此刻親眼所見,心中自是震撼異常。
南宮寒冷冽的嘴角扯開一抹冷笑,這個寧美人也算是個絕色佳麗,卻令他無端的厭惡,她眼中那發光的傾慕,呆愣的眼神,他嘲弄的撇開目光。
窗外,月華滿地,夜色如霜,皓月高懸。
一片朦朧的黃暈中,仿佛有張模糊隱約,卻熟悉無比的臉孔迎出來,澄淨晶瑩的眼眸,清澈的如一彎深泉,潺潺流動著醉人的旋律。
那雙眼睛,他這輩子,也無法忘記,鳳兒……
寧美人見他望著窗外,漆黑的眸子裏仿佛流動著點點說不清的情緒,她看不出是什麽,可是她知道,那裏麵有東西。
“皇上……”她軟軟的喊道,他卻仿佛沒聽見般,月光灑在他金色龍袍上,反射著道道金光。
他靜默不語,寧美人心中緊張,不敢多言。
時間一點點流走,夜空中緩緩一片烏雲慢慢遮住了月亮,地上晃動的樹影隱去,一片昏暗迷蒙。
南宮寒拉回思緒,卻依舊望著窗外模糊一片的世界,毫無感情的說:“沒事就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