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顧澤衍低醇道:“喜歡不是可以用來逃避責任的理由,如果我喜歡你,那麽是否我也可以對你做那種事?”
顧澤衍喜歡他?
這是什麽奇怪的比喻?
淩楓腦補了一下,繼而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淩楓道:“好吧,我知道這件事你有自己的考慮,不過待會兒警察要是問起來,我是實話實說,還是等你過來再商量?”
“再等等。”顧澤衍眸光一低,從唇邊吐出這三個字來。
“好,都聽你的。”
掛斷電話以後,顧澤衍站在手術室外,差不多等了四五個小時,中間有好幾個電話公司的電話打過來,他都沒有接。
傍晚六點半,唐綰被護士從手術室裏推了出來。
醫生走到顧澤衍的麵前,對他道:“唐小姐已經渡過了危險,請顧總放心。”
顧澤衍輕嗯一聲,沒有說更多的話,繼而命人將唐綰安排在了高級VIP病房。
病房裏,唐綰安靜的躺在床上,顧澤衍站在床邊,盯著護士給唐綰輸液。
整個輸液的過程中,護士都可以感覺到顧澤衍那冰冷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她嚇了一身的冷汗,生怕自己一個出錯,顧澤衍就會將她轟出去。
終於弄完,護士鬆了一口氣連忙離開了病房,病房裏便隻剩下了顧澤衍和唐綰兩個人。
低頭看著躺在床上的唐綰,顧澤衍忽而伸出手來去碰她的臉頰,她的臉色白的沒一絲血色,像是一張透明的紙。
踹開木板房的時候,他一眼就看見了她血跡斑駁的模樣,直到此刻,那個畫麵還停留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指腹在她的唇上摩挲了兩下,顧澤衍忽而開口,“疼麽?”
躺在床上的唐綰眼眸緊閉,根本無法回答他,更聽不見他在說什麽。
沒有指望唐綰會回答,顧澤衍隨即收回了手,抬腳跨出了病房。
交代醫護人員好好看著唐綰,很快,顧澤衍開車離開了醫院,往警察局過去。
警察局裏。
盛書嫻被關在審問室裏,她已經在裏麵待了六七個小時了,這六七個小時內,她沒有喝過水,也沒有吃過任何東西,更沒有人來看過她。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盛書嫻的心很亂,腦海裏充斥著木板房裏的畫麵,顧澤衍那幽寒的眼神,狠狠的烙在了她的心底。
低著頭,盛書嫻坐在審問室裏,倏而,審問室的門被誰推了開來,盛書嫻轉頭看去,隻見顧澤衍邁著步子走了進來,他眼底幽暗一片,周身依舊散發著那冷冽逼人的氣息。
進來之後,顧澤衍直到站到盛書嫻的麵前,用那雙深墨色的眼睛看著她,說,“告訴我,你想不想要在監獄裏待一輩子?”
聽到顧澤衍的話,盛書嫻的心髒狠狠縮了一下,她道:“你什麽意思?”
“如果你不想在監獄裏待一輩子的話,那就去給唐綰還有唐綰的母親道歉。”說著,顧澤衍頓了一下,又補充道:“跪下道歉。”
盛書嫻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他竟然對她說出這種話。
跪下給唐綰道歉?
他是不是以為她的自尊是專門留給唐綰賤踏的?
可笑,太可笑了。
盛書嫻道:“不可能,我不會去給唐綰道歉,永遠都不可能。”
睨著盛書嫻臉上的神色,顧澤衍也不逼她,“好,既然你不道歉,那就做好一輩子待在監獄裏的準備。”
顧澤衍說完,甚至連一眼都不想多看她,他便轉身要走。
在顧澤衍要跨出審問室的時候,盛書嫻喊了他的名字,“澤衍……”
顧澤衍停下腳步,微微側眸。
盛書嫻嘴唇微動,她說,“你是不是真的非要這麽狠心,連我們十八年的感情都不顧?”
“感情這兩個字,你不配提。”顧澤衍冷冷而道。
不配,他竟然說她不配。
“那唐綰就配了麽?”盛書嫻質問著他。
“不要試圖和唐綰比,你連她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顧澤衍話如利刺,戳著盛書嫻的心髒。
某一瞬間,她的整個世界一片黑暗,他居然說,她連唐綰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眼睜睜的看著顧澤衍離開審問室,最終,盛書嫻的身體慢慢的從椅子上滑了下去,眼淚從眼角裏流出來,她那顆還懷有一絲希冀的心,在這一刻,終於化成了死灰,消煙雲散。
淩楓見顧澤衍從審問室裏走了出來,不禁上前問道:“怎麽樣了?”
“把證據都交給警察,由她自生自滅。”顧澤衍眸光微動,對著淩楓說道。
“你確定?”
“確定。”
淩楓見顧澤衍神色堅定,便也不再說什麽,既然顧澤衍已經決定好了,那麽他也隻有按照顧澤衍話中所說的去做。
……
隔天上午十一點。
唐綰眼睫顫了顫,模模糊糊的睜開眼睛醒了過來,這一醒過來,她隻覺得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是不痛的。
入眼是頭頂白色的天花板,她先是反應了兩秒,繼而這才慢慢回憶起來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她記得自己從聖克裏斯汀酒店出來的時候上了一輛出租車,然後沒有想到出租車司機竟然是個想要弄死她的綁匪,再然後司機把她打暈帶到了一間木板房,她趁機逃了出來,剛上公路,一輛車卻撞上了她,之後她覺得自己的骨頭都被撞斷了,於是在各種劇烈的疼痛的作用上,她昏了過去。
所以,她現在沒死?
想到這裏,唐綰想從床上做起,可是別說做起,她連動都一下都覺得疼痛無比。
正齜牙咧嘴的吸氣的時候,唐綰聽見了推門聲,她轉頭往門邊看,看見顧澤衍一臉淡漠的走了進來。
看見他,唐綰蹙了蹙眉,道:“顧澤衍,你怎麽會在這裏?”
“怎麽,你很不想看見我?”顧澤衍冷聲反問道。
他總能將她的話給扭曲成一百種意思,她隻是問他怎麽會在這裏,她說了她不想看見他了麽?
唐綰嗓子幹,不想解釋,索性默認了,反正如果仔細論起來,她倒是真的不願意一睜眼就看見他。
聽不見唐綰的回答,顧澤衍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悅,他走到床邊,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讓她的眼睛看著自己,“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的,看來車禍並沒有讓你漲多大記性。”
救命恩人?
唐綰捕捉到了這點,眼底閃了閃,狐疑道:“是你救的我?”
“不然你想是誰?”顧澤衍反問。
她沒有想是誰,她隻是覺得好奇罷了。
唐綰答道:“你想多了,我又不知道你是救的我,當然要問清楚。”
不過,她有疑問,為什麽顧澤衍說是車禍,現在想想,當時那個開車的人明明像是故意撞上她,可惜的是,當時那個開車的人戴了口罩與墨鏡,她隻能隱約分辯開車的人是女的。
“最好是這樣。”顧澤衍說著又命令道:“這幾天你就給我好好待在醫院裏,哪都不許去!”
“可是……”唐綰愈要起身,這一激動,就忘記自己受傷了,她嘶了口氣,痛的小臉都皺成了一團兒。
顧澤衍鬆開她的下巴,看她痛的眉尖都擰起來的模樣那眼底深了深,他說,“別給我動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接下來的兩個月之內,沒有我的容許,你不能離開醫院。”
唐綰覺得顧澤衍的專製程度又上升了一個新台階,不過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吃喝拉撒誰管,不會也由他來管吧?
腦海中盤旋著這些念頭,唐綰覺得自己有必要和他講清楚,“我現在這個樣子,吃飯、洗澡、上廁所都需要人顧照,住院可以,但你能幫忙通知楠楠和蘇涼麽?”
“人我會幫你通知,至於吃飯、洗澡、上廁所,我已經給你請了一個保姆。”顧澤衍睇了她一眼。
說到保姆,唐綰忽然想起來自己和陸豐年簽了協議,要用身體勞動替還那三千萬的債,她現在變成這樣,連動都不能動,更別說還債了,看來她得改天找個機會發個信息給陸豐年。
“那保姆的費用……”
“閉嘴!”顧澤衍似乎有點不耐煩了。
之前,她謹言慎行,他嫌她像根木頭,現在她話多了,他又讓她閉嘴,世界上怎麽會有這種性格陰晴不定的男人,說實話,他真該去看看心理醫生。
接下來要有好長的一段時間不能動,這樣的話,顧澤衍如果要蹂.躪她,那還不是輕而易舉,唐綰仿佛可以預示到,接下來有好長一段時間,她的日子會很不好過。
有些頭痛。
兩個人各自沉默了一會兒,唐綰的嗓子幹的要命,特別想要喝口水,然而現在病房裏除了顧澤衍就沒有別人。
想了想,唐綰還是開口了,“顧澤衍,你能給我倒杯水麽?”
顧澤衍看了她一眼,那臉上擺明寫了一行字,想要喝水是麽,求我。
嗓子實在幹的難受,再不喝水,她覺得自己就快冒煙了。
沒有辦法,唐綰再次開了口,“顧先生、顧總裁、顧大人,麻煩您能給我倒杯水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