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滿天星
我緩緩的把門推開，一步一步的朝著蘇慕靠近，楚文竹從一旁搬了一把椅子，我順勢坐在了蘇慕身旁。
“蘇慕，姐姐想你了！”
我緊緊握著蘇慕的手，仿佛力度越大，就越能表達我對他的疼愛。
“姐，我也想你了！”蘇慕很懂事，他突然的改變讓我有些不敢相信。
我回頭看看一旁站著的楚文竹，用眼神表達的懷疑與驚訝。
楚文竹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她笑著跟我點點頭，這會心一笑讓我提著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了。
我淚光閃爍的看著蘇慕，他最近胖了，還是那麽帥，皮膚如月光般潔白細膩，臉色紅潤，氣色看起來很不錯，看他這麽好我就很放心了。
蘇慕摸摸我的頭，笑著安慰我說：“姐，開心點兒，文竹說了，我很快就可以出院了，我會好好配合治療，隻是…辛苦你了，這個家讓你一個女孩子撐了這麽久，我很心疼，我知道你的不容易，等我出院了，就可以幫你分擔了…
蘇慕突然的好轉讓我很欣慰，這一切的真實性我都不想去證實了，起碼現在的蘇慕，腦子是清醒的，心裏也是清醒的。
那天我跟蘇慕聊了很久很久，而楚文竹一直在一旁默默的看著我們聊天，並沒有打擾我們。
由於時間關係，我不能在醫院待太久，我得回家了，短暫的相聚讓我忘了時空，忘了自我，一看時間，才發現我是時候該離開了。
蘇慕很不舍，但是沒辦法，家裏的情況蘇慕也明白，雖然我總是報喜不報憂，但是估計他心裏也都明白。
“姐，你明天還會來嗎？為什麽最近你就像消失了一樣，一直都不來看我！”臨走時，蘇慕突然質問我。
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蘇慕的問題，隻是無奈的低著頭，向蘇慕保證說：“姐明天再來看你！一定會來的！”
看著蘇慕半信半疑的眼神，我摸摸他的頭，笑著說：“乖，姐有時候可能會很忙，所以不是每天都有時間來看你，但是姐盡量會抽出時間來看你，你好好治療！”
我終究還是會放心不下蘇慕，他現在剛有點兒好轉，我可不希望再出什麽幺蛾子，蘇慕是時候好起來了，我相信老天是公平的，蘇慕是個好孩子，這一切都不是他應該承受的。
“姐再見！”
我揮揮手，跟蘇慕說再見。
離開的時候，是我第一次毫無壓力，麵帶笑容的從醫院離開，這麽久以來，我一直都沒有這麽開心過了。
早前大家就經常勸我，要相信觸底反彈，可是我一直都覺得那是天方夜譚，但是直到今天我才發現，原來有些成語之所以流傳至今，是因為它本來就是生活的經驗所在。
我無比的輕鬆，渾身都覺得很自在，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瞬間覺得世界都明朗起來了。
“蘇慕，別舍不得了，蘇涼明天還會來的，一會兒陪你去天台看星星，怎麽樣？”
楚文竹見蘇慕還沉浸在和我的分別之中，心裏很是傷感，就主動來跟蘇慕聊天，就是為了轉移話題，讓蘇慕心裏好受一點。
天黑的越來越早，城市的夜晚還是那麽耀眼，隻不過，都是燈光閃爍，真正的星星倒是很少見。
楚文竹帶著蘇慕來到了天台，他們兩個人坐在了天台上，緊緊的依偎在一起，每每跟楚文竹單獨待在一起，蘇慕覺得心裏很有安全感。
“今天天上的星星還挺配合咱們的，你有沒有覺得今晚星星還挺多的，你快看！那顆最亮！”
楚文竹也是個愛浪漫，有情調的小女孩，看著滿天星辰，她似乎很激動，而一旁的蘇慕卻顯得很平靜。
蘇慕靜靜的看著楚文竹，發覺她的眼睛跟星星一樣耀眼，星星忽閃忽閃著，每一顆都是楚文竹的眼睛。
“你開心就好！”
蘇慕那一抹淺淺的微笑很是溫暖，讓楚文竹覺得有些動容。
“好了好了，這裏太涼了，再帶五分鍾咱們就回去吧！”說著楚文竹就把備好的毯子給蘇慕披在了身上，轉頭又開始跟星星對視了。
“小時候，爸媽回家晚，我和姐姐進不了門的時候，就坐在外邊的石凳上數星星，數著數著，媽媽就回來了…”
觸景生情，蘇慕跟楚文竹分享起自己小時候的事情，兩人越聊越開心，天台上縈繞著一片爽朗的笑聲。
今天是母親去世的七周年。
早在一個星期前，母親就頻繁的托夢給我，讓我照顧好蘇慕，照顧好父親，隻是她唯獨沒有說讓我照顧好自己。
每次夢醒時分時，我都是淚流滿麵，心情抑製不住的低落與消沉。
在夢裏，媽媽還是那麽的年輕與漂亮，還是那麽的果敢與溫柔。
在夢裏，她飄飄然的站在我的床前，輕輕的撫摸著我的臉，眼裏滿是慈愛，媽媽的笑是我見過最治愈的笑容，從小到大，隻要媽媽笑了，我和蘇慕也會跟著笑。
現在家裏這樣的情況，媽媽應該也能理解我的處境，我哭著喊著讓媽媽原諒我，原諒我沒有好好照顧蘇慕，原諒我和父親的關係還是越鬧越僵，原諒我沒有能力讓這個家生活的更好…
媽媽什麽也沒有說，隻是輕輕的摸著我的頭發，幫我擦幹我的眼淚，她依舊保持著她標誌性的燦爛的笑容，溫柔的看著我…
“媽…媽…媽你原諒我！媽你別走…”
我用力的掙紮著，床鋪被我蹬的亂七八糟，我沉浸在夢境之中，久久不能清醒。
媽媽慢慢的鬆開了我的手，緩緩的往後退，我用盡全力去挽留她，卻還是沒能夠留住她。
我一步一步的跟隨著她，想要拽緊她，不讓她走，可是…
“砰！”
我從床上掉了下來，冰冷的地板，強烈的刺痛，我淚流滿麵的躺在地上，氣喘籲籲，激動不已，依舊沉浸在剛剛的夢境中。
夢裏一切都是那麽的真實，可是夢醒後現實又是那麽的殘酷。
“媽…我想你了…”
我在地上蜷縮成一團，身體有些發抖，渾身都在冒冷汗。
淚水流淌在臉上，我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情緒，失聲痛哭起來，哭的渾身都幾近抽搐。
頭發被淚水打濕成結，鼻涕糊了一臉，我就這麽頹廢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大概是覺得淚水流幹了，我也重新整理了情緒，從地上爬起來。
太長時間沒有挪動，一直都保持著同一個姿勢，導致我起身的時候腿腳發麻抽筋。
我極力的咬著牙從地上站起來，收拾了我弄了一地的紙巾，滿地狼籍，全都是擦淚水用過的紙巾。
當時不過才清晨六點多鍾，本想睡個回籠覺，可是輾轉難眠，最終還是決定起床了。
我把屋子收拾的幹幹淨淨，整整齊齊，給父親做好了早餐，同時又給他放了兩百塊錢，供他這兩天的花銷。
媽媽在夢裏告訴過我，要對父親好，我相信這就是媽媽的本意，所以我按照媽媽的意思，也不再對父親吝嗇了。
媽媽的每一個祭日，我都記得，從小媽媽就告訴過我，不能亂花錢，就連媽媽去世時，都沒有大操辦，簡單的葬禮顯得很是冷清，媽媽身前身後都是這樣，做什麽都會為別人去考慮。
小時候別人嘲笑媽媽的職業，我還會反駁，甚至有時候還會不解，也會跟媽媽鬧別扭冷戰，逐漸長大了，我開始相信媽媽是真的走投無路。
人的心理本就難以揣測，不管你選擇什麽樣兒的活法，終歸都應該得到大家的尊重。
我帶著美好的夙願，來到了花店，提前幫媽媽預訂了一大束康乃馨。
媽媽早前就一直都很喜歡花藝，經常會在家裏搗鼓花草，那時候父親經常為這事兒跟母親生氣，父親脾氣很差，每次一吵架就對對母親大打出手，我和弟弟蘇慕的記憶裏全是這種畫麵。
現在回想起來還替媽媽難受。
蘇慕也一直都記得媽媽的祭日，那天我去醫院看他，還特意跟我說要陪我去墓地看媽媽，隻是，楚文竹不介意他去，畢竟現在剛有好轉，很怕會情緒失控，這樣就得不償失了。
終於蘇繼南，我的父親，他好像早就忘了什麽祭日了吧，媽媽在他心裏一直都是一個又汙點的女人，媽媽還在世的時候，他就經常百般刁難，酒後發瘋，對媽媽拳打腳踢。
現在不在了，也正符合他意了。
我勸服了蘇慕，讓他好好在醫院治療，等徹徹底底的恢複了，隨時都可以去看母親。
蘇慕很懂事，也理解我的苦衷，隻是希望我到時候給媽媽帶句話，告訴她蘇慕很想她，也會照顧好這個家。
墓地很大，這種地方就算陽光明媚，也總是顯得格外的淒涼。
我捧著從花店預訂的花，邁著沉重的步伐，來到了母親的墓前。
令我驚訝的是，這裏明顯有人來過，媽媽的墓碑前放著一束黃玫瑰，媽媽生前最喜歡玫瑰了。
隻是…這是，這黃玫瑰…為什麽是黃玫瑰，我心裏很是不解。
如果我沒有記錯，黃玫瑰的寓意大概是逝去的愛，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