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話:昨日往事
鹿本信崇的如期而歸令綿葉芽衣萬分驚訝,她起初打算直接開車去仙台,她認定了河瀨有希子會將阿信留下,盡管違背了星海館“男公關不得與客人私下接觸”的規定,但她和吉原海邸早就破了這個戒。
也許破了這個戒才能成長,從而成為星海館店長三代目。
萊德那家夥,一直以來沒有突破,才勉為其難當個代理店長,等著其他人接班。
綿葉芽衣轉頭望向吉原海邸,她想開車走人的時候,他說了句阿信一定會回來。
男人間的默契就這麽難懂嗎?
吉原海邸得意地摸著自己的光頭,也不說破,隻是給鹿本信崇點了個讚。
河瀨有希子不是阿信的菜,他又是個有故事的人,哪那麽容易陷入溫柔鄉呐。
“店長和三日月口音這麽像,是老鄉嗎?”
鹿本信崇上了車,開始試探。
他回來的路上想了很多,決定碰巧側擊先會會吉原海邸。
他害怕在綿葉芽衣麵前暴露真實身份,一定會掩飾自己,最後被迫投降,找機會和自己談談。
“啊,我們都是大阪人,不是同一個村的。”
吉原海邸一開口,萊德就想笑,但礙於被禁言,隻能哭笑不得憋住。
好一個都是大阪人。
眾所周知,大阪人不是曰本人。
綿葉芽衣很奇怪,萊德笑什麽?吉原和三日月的關西腔比誰都標準,不是大阪的是哪來的?
又一個男人間的秘密?
真是夠了!
綿葉芽衣憤憤然憋氣繼續開車,差點沒追尾。
“噢——”
鹿本信崇眼珠一轉一轉,準備繼續提問,被吉原海邸反問一句。
“阿信也不是東京人吧?”
“不是,我是京都來的。”
吉原海邸嘴角微微翹起,連帶額角的皺紋都舒緩了很多。
好一個京都人
你可一點都正宗。
綿葉芽衣越加奇怪了,阿信理所當然是京都人,除了京都人以外,沒有其他地方的人能微笑著陰陽怪氣了。
所以為什麽他們之間要談這種無聊的問題?
萊德大概是怕兩個“外地人”要問他這種無聊的問題,最終還是開口了“我滴,波濤菲諾滴幹活!”
綿葉芽衣終於忍不了了,回過頭狠狠瞪了一眼“讓你禁言的呢?”
萊德慫慫地趟回座椅,金主大爺牛逼,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為了星海館幾十號人不餓死,忍忍就過了。
我可是星海館的代理店長!
有權利和義務保障他們的衣食住行。
“說起家鄉來,最近我父母老讓我回去相親,可能過兩個月我就要回老家結婚了”
吉原海邸的這句話,如巨石沉入大海,波瀾驟起。
綿葉芽衣下意識猛踩了腳刹車。
鹿本信崇差點沒整個人栽出去,不就是相個親嘛,激動什麽,相親不一定成功,成功不一定結婚,就算結婚了,還有離婚呢?
萊德十分讚同鹿本信崇的觀點,不停點頭示意沒錯沒錯!吉原店長已經相親失敗一百零一次了!
“哦,這樣啊,其實我下個周末也馬上要結婚了。”
綿葉芽衣呆滯了好幾秒,將自己的婚禮日期也漠然說出口。
下個周末?
鹿本信崇的警戒天線飆紅綿葉芽衣結婚之日,吉原海邸身死之時啊!
下個周末,新田義弘和祿康他們就要對吉原海邸出手了!
車載空調還是一樣的冷。
萊德左轉頭看看綿葉芽衣,又右轉頭看看吉原海邸。
你們兩個都要結婚了?
難道這麽多年堆砌在星海館裏的誓言都是假的嗎?
聽到星海館有難從南極跑回來不是真的嗎?
居然以“我們都要結婚了,但不是和對方”作為收尾。
我再也不相信愛情了!
“額,好,很好啊,下周末是個好日子,宜婚嫁,忌出行”吉原海邸聲音抖了兩抖,很快恢複正常。
他已經顧不得去想阿信問“店長和三日月是不是老鄉”究竟有幾層意思了,綿葉芽衣居然真的要嫁人了,他知道,未婚夫是新田義弘,三日月的死仇,星海館裏很多人的死仇。
吉原海邸想不到自己一句玩笑話,居然激起了綿葉芽衣這麽大反應。
她已經不再打算和自己玩扮家家酒的遊戲了。
再過一個星期,她就要嫁給新田義弘,變成新田芽衣啊,不,看陣勢上是新田入贅成為綿葉義弘才對。
離開了擁堵道路,綿葉芽衣死踩油門,東京夜色璀璨的燈光不斷往後倒退,和她流淌下的淚一樣。
萊德很想怒斥吉原海邸你究竟是不是男人,但是他被禁言了,他不能夠。
車內安靜了很長一段時間,綿葉芽衣帶著哭腔開口了“我在二十歲的時候曾經上過一次大學,學的是計算機專業,那之後果然還是想從事音樂事業,就對父母土下座,懇求道‘拜托了!請讓我去上音樂專門的學校吧!’然後,上了一年專門的學校,接觸了很多,學的不是聲樂,是作曲專業,學習了作曲後來呢,後來覺得,差不多該讓父母安心了,是時候長大了,於是學了一年就退學,然後去工作了工作了”
“別問我是什麽學校,學校不會說的”
綿葉芽衣沒有往後再說下去,再往後,就是她在成田機場遇見了吉原海邸和三日月星野,再往後就是
她也沒有將那句“哪怕如此,果然還是夢想著從事音樂事業”。
綿葉芽衣終究沒有從事音樂相關的工作。
她也是時候讓父母安心,回到正常軌道,和新田義弘舉行婚禮,繼承家業。
鹿本信崇沉默了很長時間。
如果他和鹿本唯一直待在京都的話,最後隻會落得和綿葉芽衣一個結局吧
鹿本信崇搖了搖頭,他對鹿本唯沒有其他要求,如果要出嫁的話,一定要嫁個自己喜歡的,別因為家裏那個老頑固
簡直是江戶時代挖出來的活屍!
車穩穩當當停在了醫院門口,下車的卻隻有三個男人。
綿葉芽衣完成了她的旅途,她要回去了,是時候長大,讓父母安心了。
而路邊站著的三個男人,終究隻是她生命中的過客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