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點燈
人心似海。
有一個東西，永遠摸不著、猜不透、看不懂，那就是人心。
雷默走後，路開和梁小茹依然還站在落滿梨花的院中。
“三天。”
路開輕輕念了一句。他現在需要三天的時間，讓自己恢複得更快，補充更多的元氣。出來看風景、呼吸新鮮空氣的閑情逸致已然蕩然無存。
他轉身向樓上的房間走去。
腳步還很虛浮。
萬界歸來，仍是一無所有的少年，難頂！
梁小茹聽到了路開那一聲輕輕的歎息，不過，她現在完全沒有心思去管路開，甚至連路開離去，她都未曾注意。
呆立原地。
“宗主要將小姐嫁給路開恩公？”
亂糟糟。
梁小茹的腦子猶如一團亂麻，剛才聽到的話實在讓她太過於震撼。
“宗主怎麽能把小姐嫁給路開恩公呢？鷹正南師兄，不是就要向小姐提親了麽，宗主怎麽能讓小姐另嫁他人？”
“小姐會同意麽？”
“她會選擇嫁給鷹正南師兄，還是路開恩公？”
梁小茹抬起頭，看著路開已經走上了二樓的側影，眼裏閃過一絲別樣的神色。
“路開恩公將要變成小姐的夫君了呢！”
梁小茹咬了一下嘴唇。
天色漸晚，遠天黃昏的雲霞分外好看。
路開盤膝坐在床中，正在打坐。經過萬次飛升，路開早已經將胸中數億功法融會貫通，他現在無論是在睡覺還是走路，天地靈氣都會源源不斷的湧進身體，用以強化體魄。
這些還遠遠不夠。
路開現在沒有時間讓身體自然煉化靈氣增強體質，他得加快恢複的速度。
默念煉氣訣。
從四麵八方聚集而來的靈氣更多更濃。
無數的靈氣正在路開體內化開，像甘露滋潤著幹涸的大地。
此刻路開的身體，就是幹旱多年成了荒漠的大地。
路開現在能做的，僅僅隻是修複被天雷劈傷的身體，恢複元氣，至於聚氣於丹田之中，邁入武者的境界，還需要一段時間。
循序漸進，修行，從來沒有速成的方法。路開比一般修行者更加厲害的地方在於，他能夠借助精妙的功法，更快的匯聚煉化靈氣，更充分更有效率的使用靈氣。
不管經曆了千世萬世，修行都是一件新鮮而有意思的事情，大道萬千，修行者能夠領悟到的，永遠不過是大道萬一。
修行途中，增進修為強健體魄，有方法可依，悟道獲得天地玄機，放之萬千世界，都無跡可尋。
路開曾經見到過，一個沒有任何修為的凡人，因為突然悟道，坐地飛升，也有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得窺天地玄機一角，一步踏入聖人境界。凡此種種，都體現了天地法則無上的奧妙與神秘。
落日沉入西山，夜蟲開始鳴叫。
打坐之中的路開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明月的清輝從打開的窗戶撒進屋中，留下半地水銀。
房屋外麵的走廊上，突然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
從那輕輕的腳步聲判斷，來者應該是一個女人。
路開睜開了眼睛。
一個提著燈籠的人影慢慢走到了屋前，在房門前頓了頓。
“咚咚咚。”
三聲清脆而短暫的敲門聲響起。
“請進。”
路開望向門口。從走路的步調、以及身影來判斷，路開大致能夠推斷出來者為何人。隻是此刻更深人靜，她來這裏幹什麽？
路開有些困惑。
房門被推開。
一股淡淡的香味隨著夜風湧入屋中。
胭脂水粉的香味。
梁小茹出現在房門口，她手裏提著一隻畫著仕女圖的燈籠，燈籠裏麵的燈火飄忽不定。在燈火的映照下，可以看見梁小茹穿了一件豔麗的裙子，腰是束起來的，這使得她的身材在夜色中顯得極好。
“路開恩公。”
梁小茹輕輕叫了路開一聲，走進了屋中。進了房間之後，她轉身關上了房門。
“夜晚風冷，莫要吹涼了恩公。”
路開微微皺了一下眉，問道：“你來幹什麽？”
梁小茹慢慢走向路開，把燈籠放到了屋中的茶幾上。她畫了淡妝，臉頰在燈火掩映中，像桃花一樣豔麗。
梁小茹說道：“天黑了，我來給恩公點燈。”
路開說道：“我要休息了，不需要點燈，你出去吧。”
梁小茹沒有出去。
“恩公，小姐叫我來照顧你，服侍你，我怎麽能走呢？”
梁小茹走到了床邊。
香味更濃了。
走得近了，路開才看清楚，梁小茹的衣衫很單薄。
不雅觀的單薄。
路開問道：“你要幹什麽？”
梁小茹說道：“我答應過小姐的，要好好照顧恩公。”
路開問道：“我現在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
梁小茹說道：“恩公不是需要人給你疏通筋脈、捏腿捶背麽？我完全可以做到，把恩公伺候得舒舒服服。”
說著，梁小茹坐到了床沿上，目不轉睛的看著路開。
路開仿佛重新認識了梁小茹，說道：“你真是越來越大膽了。”
梁小茹輕輕笑了一聲，說道：“我向來都是這樣大膽的，相處久了，恩公你會越來越了解我。路開恩公，需要我給你捶背麽？”
梁小茹渴望的看著路開。
路開問道：“是誰叫你來的？雷清楊？還是別的什麽人？”
梁小茹慢慢垂下頭，說道：“人家自己不可以自己來麽？自從看見路開恩公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不是凡人。從那以後，我就……我就被你迷住了，止不住的想你……”
路開打斷了梁小茹，說道：“我僅僅隻是一個凡人而已，用不著在我身上使用這些伎倆。說吧，你的目的是什麽？”
梁小茹可憐的說道：“我哪有什麽目的？我今夜來這裏，隻是怕恩公寂寞了沒有人陪。今夜之後，我也不會再來打擾恩公。”
梁小茹用充滿希望的眼神看著路開，說道：“路開恩公，給我一個做夢的機會，可以麽？讓我好好服侍你一次……”
梁小茹緩緩向路開靠近。
“梁姑娘，請你自重！”
路開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嗬斥住了梁小茹。
聽見路開的嗬斥，梁小茹僵了一下，眼裏閃過一絲不敢相信的神色。
——他一個凡人，竟然有如此定力？
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