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革命是什麽
由著珍兒給自己脫掉大氅，用熱毛巾捂了一會兒臉和手，還沒有到晚膳時間，唐亦歡便累得不行，就那樣靠在軟塌上就睡著了。
珍兒怕吵醒唐亦歡，就輕輕地用了條厚厚的毯子給她蓋著，又將地籠裏麵的炭火弄了些。
屋子裏暖融融的，唐亦歡那樣躺著應該無礙的。
待唐亦歡美美的睡了一覺醒來，就看見夜聆風正坐在一邊靠著榻看著書。
燭光照在他的臉上，竟然顯出幾分柔和來。
一時間，唐亦歡看得有些出神，年輕英俊的少年，身上卻有著不符合年齡的沉穩和默然，這樣矛盾的氣質竟然也有別樣的迷人之處。
“本王臉上有東西？”
夜聆風突然合上書，挑了一下嘴角，問道。
唐亦歡一驚，尷尬的笑了起來，答非所問，“王爺真好看。”
夜聆風的嘴角一抽，笑意更深了，放下書，坐到唐亦歡身邊，一把將她摟在懷裏，用手輕輕彈了一下唐亦歡的嘴唇，“小嘴倒是挺甜。”
“哪有啊，我隻是實話實說。”唐亦歡被夜聆風這麽一抱，渾身都酥麻了，可是那個還沒有走呢。
她趕緊從榻上下去。
“這天都黑了，還沒有用晚膳呢。王爺怕是早就餓了吧，怎麽也不早點叫醒我。”
夜聆風知道唐亦歡在回避什麽，她耳根子都紅了，便不再逗她。
不一會兒，晚膳來了。有唐亦歡喜歡吃的也有夜聆風喜歡吃的。
“中午太後宮裏大多是清淡的菜式，你好像沒怎麽吃，晚膳多吃點吧。”
夜聆風道。
唐亦歡一怔，她還以為夜聆風眼裏隻有他女兒夜純心呢，沒想到竟然還知道自己中午沒吃飽，真是心細如發。
“嗯。”
“吃飽了我陪你練字消食。”
“那我還是少吃點吧。吃完繼續睡。”
“這怎麽行，快吃。”
——
這天夜裏，夜聆風又留宿在玲瓏苑。
以前王妃的小日子王爺都是在自己屋或者去李氏那裏的。
如今就連王妃的小日子王爺也留宿在玲瓏苑裏。
玲瓏苑的丫鬟奴才們都打心裏高興，王妃這可是獨得恩寵啊！
——
書房。
“回稟王爺，屬下已經查清楚。王妃並不是丞相和雪蓮夫人親生，就連亦雲將軍也是抱養的。”玄霄恭敬的稟報。
“誰家的孩子可有查到？”
“丞相那時在蘇州任職，升任後輾轉來到京都，身邊人已經換得差不多了。幾個年長的家奴嘴風緊實，暫時還沒有套出王妃的親生父母是何人來。”
“繼續查。”
“是，屬下告退。”
玄霄退下後，夜聆風坐在案前，一動不動，眸色沉凝，透著點點肅重。
那看似平靜的眼波下，有一縷不同尋常的異芒閃過。
唐亦歡唐亦雲……夜聆風在心裏念著這兩個名字，薄唇淡淡一抿，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從書房出來，夜已深，來到玲瓏苑時，唐亦歡已經睡了。
夜聆風便示意玲瓏苑的奴婢不用叫醒唐亦歡了。
推開房門，走進房間，來到床邊，便看見一個毫無睡相的女子紮在被子裏，一條雪白的大長腿夾著被子搭在外麵。
幹幹淨淨的笑臉時而笑時而蹙眉，正在做夢呢！
這五官的確不像丞相也不這麽像雪蓮夫人。
唐亦歡，那你到底是誰，會不會與傳聞一般，那該如何是好？
夜涼如水，小雪飛揚。
夜聆風決定不管唐亦歡的身世是什麽，他都是他的王妃，他都要護著她！所以他接下來做的事可能會更多了。
第二天一早醒來，唐亦歡才聽說夜聆風夜裏來過，不過坐了一會兒又走了。
以往夜聆風來都會不動聲色的睡在她的旁邊，怎麽這次卻坐了一會兒就走了呢？
雖然有些納悶，唐亦歡也沒多想。
起床交代了官家一些事情，便帶著玄燁，晉牡向藥王穀出發了。
巧兒和珍兒坐馬車走山路都會暈車，帶著他們更加礙事。
還不如帶玄燁和晉牡這兩個武功高強的人出門灑脫。
為了途中方便，唐亦歡還專門買了男裝換上。
唐亦歡此行去藥王穀就是為了向白夢姑娘學習針灸術。
夜聆風雖然不舍，可是唐亦歡學習針灸也是為了太後的安康，百姓孝為先嘛。
轉眼，唐亦歡跟著白夢已經學習了快一個月針灸。
白夢姑娘如此年輕在醫學上便有如此造詣自然是與她的天賦異稟分不開，不過也是因為有絕世醫術之人傳授，才會有如此聲勢和地位。
唐亦歡在醫學上可能沒有什麽天賦，不過人卻是靈敏的，加上有神醫白夢親手指點。
雖然隻是學了將近一個月針灸，那造詣可能已經遠遠超過了一般人學習十年的針灸。
即使天天住在四季如春的溫泉池邊，出門散步的話，白夢也如冬天般穿著厚厚的裘衣。
而且房間裏還經常燃著爐子。
也不知道為何，第一眼看見唐亦歡，白夢就覺得這女子給人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所以，當唐亦歡請求跟著自己學習一些推拿按摩手法時，一向冷漠高傲的自己，卻沒有拒絕。
而且，唐亦歡學習了推拿按摩手法後又提起要學習針灸術時，自己竟然也答應了，還很期待唐亦歡快點學會。
難道是因為自己命不久矣，所以饑不擇食的想找一個傳人嗎？
世上有醫學天賦的人多如牛毛，她白夢若說一句想收徒弟。
可以說藥王穀瞬間就會人山人海的擠來萬萬人哭著求著拜她為師。
這些年，她不是沒有收過徒兒，隻可惜，三年前她好不容易相中一個長得水靈的八歲女孩，那女孩聰明伶俐，悟性極高，她叫英兒。
隻可惜天妒英才，英兒才拜師半年便被仇人追殺。
追殺英兒的仇家正是江湖上的一個隱秘組織，無回門。
因此藥王穀與無回門結下梁子，白夢發誓有生之年絕對不會醫治任何一個無回門的人。
因為再過幾天是夜聆風的生辰，唐亦歡不得不回王府去了。
閑暇之餘，與白夢一起散步。
唐亦歡見白夢穿得如此厚著，手卻還是冰涼刺骨。
“不知白夢姑娘這寒疾是何時染上的？”
唐亦歡很心疼。
“八歲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所以我也不知道，是八歲時染上的，還是天生就是這具寒體。”白夢道，說話淡淡的，仿佛不是在說自己。
“姑娘飽讀醫術，又刻苦鑽研醫學上的疑難雜症。就真的沒有辦法治好自己的寒疾嗎？”
唐亦歡實在想不通，世界上竟然還有白夢這樣厲害的人治不好的病。
白夢望著遠處，眼睛有些迷蒙，不知道到底在看什麽。
良久，她道：“或許我這寒疾不是病吧！”
唐亦歡聽了一怔，“不是病？那是什麽？毒嗎？”
“毒，有可能是，可能不是，總之我試過很多方法。依然沒有半點好轉。”
白夢的語氣中仿佛有些失落感，她不是怕死之人，隻是解決了那麽多疑難雜症的她，最終卻要因為自己的寒疾無法醫治而抱憾終身，很不甘心！
見此情景，唐亦歡連忙安慰道，“姑娘不必太著急。有些事情換個角度去想，或許就雲開月明了呢。我聽小紅小綠他們說，最近你在藏書閣一呆就是一天一夜。如此不眠不休的翻看醫書，專研醫術可是很消耗身體的。俗話說得好，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沒有了好身體，可是什麽都享受不了了呢。”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革命是什麽？
白夢看著以前這位有些憨厚有些可愛的女子。
唐亦歡總是說出一些常人聽不懂的詞匯，有時候讓人都懷疑她到底是不是北國長大的孩子。
不過唐亦歡說得沒錯，沒有好身體，的確很多事情都那麽力不從心。
“嗯。此次回去了。過完三王爺的生辰，希望你能再來藥王穀作客。”白夢道。
唐亦歡聽了，眼睛一亮，欣喜若狂，“姑娘你真是一個好人，對亦歡不吝賜教。要不我拜你為師吧。”
白夢一聽，有些心動，不過考慮了一些因素，又道，“下次見麵再說吧。”
“嗯嗯好的。如果姑娘能夠收亦歡為徒，是亦歡的福氣。亦歡一定不會辜負姑娘的厚望。亦歡一定會想方設法幫姑娘治好寒疾。”
“嗯，你有心了。三王爺生辰，我備了一些薄禮，聊表心意，已經讓小綠他們放到你的房間了。”
“謝謝姑娘。”
“不必如此客氣。”
——
唐亦歡回到房間，看見桌子上的錦盒，打開盒子一看，不得了。
白夢送給夜聆風的生辰禮物，可都是世上罕見的補品和一套精致的銀針，銀針應該是白夢姑娘送給自己的，因為針灸需要，另外還有一本食錄，記載的是關於食物相克相生的，正好對她有幫助，以後廚房送來的吃食，隻要有這方麵問題，她一眼便能看出來了。
不過這些得值很多錢呢，而且千金難求。
白夢如此大方得體，唐亦歡深感慚愧，她好像並沒有用心為白夢準備過一件禮物呢！
與白夢而言他們可沒有給白夢什麽好處和幫助，反而是白夢幫助自己不少。
救命之恩，傳授醫術之恩……
夜聆風見多識廣，或許聽說過寒毒的傳聞。
回去以後她一定要幫白夢好好打聽打聽。
如果是毒的話，那就一定會有解藥的，哪怕是難尋一點，但是也算有了治愈的希望。
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唐亦歡帶著晉牡和玄燁便回京都去了。
白夢向來不喜歡送人離穀，所以話在昨天就道盡了。
一路順風，回到王府。
差不多一個月不見，巧兒和珍兒他們都快要想唐亦歡想瘋了。
因為琴嬤嬤是在宮中伺候太後的老人了。
一進玲瓏苑裏，夜聆風和唐亦歡就說過，玲瓏苑裏麵的所有下人以後都要聽琴嬤嬤吩咐。
為琴嬤嬤馬首是瞻，虛心向上，好好工作。
所以，唐亦歡在時，巧兒還可以蹦蹦跳跳的孩子氣，口無遮攔啊，好吃懶做啊，反正唐亦歡會罩著自己。
可唐亦歡走了，琴嬤嬤便讓她那做這做，那改這改，好像她以前的一切都是不對的。
而且珍兒也幫著琴嬤嬤一起批評巧兒。
巧兒天天都在心裏後悔八百回，就算暈車暈馬暈上路，暈天暈地暈死她，她也應該跟著唐亦歡去藥王穀的。
“王妃你終於回來了，奴婢想死你了都。”
所以當巧兒見著唐亦歡時，便眼淚汪汪要哭了似的。
“呀！巧兒你這是怎麽了？好像受了什麽委屈一樣？”唐亦歡很驚訝地看著巧兒。
不過她可一點兒不擔心巧兒，琴嬤嬤是個善良的人，就算她走後對巧兒嚴肅點，應該也是為了巧兒好。
必定習得如珍兒便心細如塵，善於察言觀色，是件好事。
“奴婢沒有受什麽委屈。王妃走後，奴婢都是對琴嬤嬤言聽計從的。”
巧兒這言外之意就是告琴嬤嬤管束苛責了唄。
唐亦歡一笑了之，將玄燁手中的東西拿過來放在巧兒手中，“拿好了，這些可名貴了。是白夢姑娘送給王爺和我的禮物哦。”
巧兒接過東西時都傻眼了，自己表現得如此可憐兮兮了，王妃都看不出來嗎？傷心……
“一路上快馬加鞭，風塵仆仆的，我得好好洗漱一番了。巧兒你放置好這些東西，趕緊命人給我準備熱水哦。”
說完唐亦歡笑著向玲瓏苑走去。
巧兒愣愣的，王妃怎麽才走了一個月不到，回來就變得如此不心疼自己了呢？好失落……
不過主子不寵自己了，也不能把主子怎麽樣呀，巧兒隻好照唐亦歡吩咐去做事，不敢怠慢。
誰知剛剛走進玲瓏苑大門，琴嬤嬤便批評過來，“巧兒你這丫頭怎麽回事啊，王妃都先你一會兒回來了，你這才不慌不忙的回來。不是讓你去大門前看著，王妃回來了，立即回來說一聲嗎？你看，這王妃愛吃的愛喝的，都沒有備去房間呢！
你還愣著幹嘛，委屈至極的樣子給誰看啊，王妃剛剛回來，你就不能高興點嗎？趕緊放下東西去廚房把熱茶端去王妃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