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演繹輪回
得到喬十一消息之前,沈芳如願和孫霆均領了證。
她在朋友圈曬出結婚證,但連半個配字都沒有。
結婚證上兩人的合照也特別貌合神離。
我給沈芳打了電話,她說孫霆均剛和她領完結婚證就被他爸的人帶走了。她現在一個人在商場遊蕩,一會兒霍佑伸會來接她吃晚飯。
在電話裏我就一時沒忍住罵了:“沈芳,不管你出於什麽目的和孫霆均結婚,但不該有的人際關係是不是得切斷了才好?相信我,霍佑伸不是什麽好人。”
電話那頭的她沉默了幾秒,一陣呼吸由淺及深,後來沈芳軟糯的聲音傳來:“程乙舒,我心裏有數。你是我在世上唯一能推心置腹的朋友,我不想和你吵架。”
我還想說點什麽,可沈芳卻留給我一陣忙音。
真的好懷念那時候的沈芳,我多麽希望當年的她還能回來。
我癱坐在沙發上,沒一會我上樓,商臨在儲物間席地而坐,沉默地卷著他所鍾愛的煙。
他低著頭,黑色的發絲隨著地心引力垂落下來,每一個動作都一絲不苟,不急不躁。
我在他身邊坐下時,他遞給我一根,慢聲說:“又運來了一種口碑不錯的煙絲,嚐嚐這味兒。”
我點上,瞬間一陣辛辣的煙氣直抽吼鼻,我咳嗽幾聲後驚訝地看著他:“這煙怎麽這麽凶?”
他嘴角輕挑:“所以你抽完這根今天沒有了。”
我懂了,他是挖坑給我跳呢。
這卷煙味兒凶不說,關係兩口就讓我胃裏起了陣惡心,忙給掐了。
我後背依在牆上,突然起興地問:“一個月後,路家人會是什麽下場?”
商臨眼神的餘光從我臉頰掃過,默了大概十幾秒才說:“那就看孫霆均了,和我有什麽關係?”
他滿是城府給我冒出這麽一句,在我麵前還玩起了這套,推得那叫一個幹幹淨淨。
我還來不及反駁,他又補了句:“隻有死人才不會翻騰出水花兒來。”
“你這樣真會害死孫霆均的!”我的後背立刻挺直。
即便在無數個日日夜夜裏,我也曾幻想過那個拋棄我的女人和百般為難我的路悠會死得很慘,可在內心深處,我並不需要他們真去付出生命的代價。更何況在我心裏,商臨雖然陰了點,但他絕對是最向往光明的那個。如果一切偏移了軌道,最終等待他的同樣會是命運的審判。
察覺到我的驚恐,他騰出一條手臂落在我肩頭,輕輕搓動了幾下說:“你以為我願意嗎?我不去找他們麻煩,可那些人不停挑戰我的底線。人在適當的時候是要做出反擊的,別期待什麽老天是公道的這種鬼話。我的公道,從來就是自己爭取的。躺在床上什麽也不幹,不會有任何東西從天上掉下來。你必須清楚,我設計的不是什麽殘忍的凶殺,我隻設計人心。”
我聽見這番話後不免冷笑:“你別和我開玩笑了。孫霆均能逃得掉你蠱惑人心的手段?和你比起來,他的經曆單純太多了!根本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吧?”
輕搓我肩頭的那隻手順著我的肩膀陡然滑落,他笑了笑,眼底的光芒被深藏,他卷好的煙被一根根收起,放在一個鐵盒子裏,然後盒子又被放在了一張戶外品牌的折疊椅上,突然冒出一句:“你怎麽不問問我的底線是什麽?”
我目光微微動蕩,隨口而出:“是我。對嗎?”
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自信讓我說出這簡短的幾個字,可我真的是這樣認為的,如果沒有我的存在,根本不會發生後來那麽多事。就因為這樣,我才更加自責和恐懼。
“嗯,聰明。”他讚許地回答我,然後又自嘲地說:“你就像磁鐵一樣,把本來一盤散沙的我一點點吸過去。不是每一種情感都需要具體的原因和分析,但我知道一件事。”
“什麽事?”
他輕微地歎息出聲,嘴唇慢慢貼向了我的耳根,輕聲說著:“你讓我神魂顛倒。”
隨著語聲的落下,他的唇溫烙印在我耳根,大手掀開我的衣擺,溫柔地向上遊走。
在情事方麵,我認識他之前他就已經練就成了經驗老道的能手,加上這段時間以來的磨合,現在的他可能比我自己還要了解我的身體。
我仿佛在一瞬間暈眩,在連番的曖昧刺激下我主動摟住他的脖子,從被動到主動,真的隻有幾分鍾的時間而已。
雖然他一次次告誡我,不喜歡太色的女人,可我發現他有時候比女人還有口是心非。
我吻他時,一聲性感的喘息從他鼻腔裏鑽出來。
我揪住他的肩膀,將他推到地上。
他陰柔的眼光裏夾雜著一絲羞怯,卻又似乎很滿足我的熱情。
指腹順著他的下巴一直滑到了右邊的側臉邊緣處,他悶沉地罵我一句:“小騷貨。你這樣的女人要是放到外麵,得禍害多少男人?”
我權當這是一種對女人最高度的讚美,用手指輕彈了一下他的額頭:“所以你得為我守身如玉。”
當然了,其實這句話的後半句沒有衝出喉嚨,那就是:哪怕我不在的時候。
窗外夜色的美好被一道驚雷打攪,呼呼的大風突起,半開的推窗被狂風襲擊得砰砰直響。
原本十分合適‘苟且’的氣氛也在瞬間變得緊張起來。
直到商臨的手機響了。
他坐起,接下。
靠在他肩頭的我陡然聽見一句:“幫我。”
我立馬直起身子,一眼望向他。
“在哪?”沒有一點點的遲疑,男人的眼光從溫柔到犀利,快到讓我看不見他眼神轉變的具體過程。
電話那頭的聲音源於喬十一。
雖然我聽出了這聲音,但也明顯察覺到聲音和以往有點不同,扁平的聲線像是在極度困難的情況下說出來的。
他認真聽了會兒電話,長身嗖一下躥起來,把手機置進褲兜後,拿過他剛脫掉不久的上衣,快速又帥氣地從頭頂套下。
我漸漸卑微到連冷嘲熱諷都懶得了,隻說:“帶我一個吧。我不想一個人留家裏。”
他點頭。
大雨磅礴,我驅車帶他去了市中心的一處小區。
那邊離路鋒地產的公司大樓不算遠。
想來,當周明得知喬十一和商臨的過往後,一定給予了她更好的生活條件。
我們走進電梯,直奔11樓。
1105號牌門口,他敲門。
門開後,喬十一沒多久就過來開了門。
可看見她的瞬間,我和商臨就愣了。
她的臉上全是一道道刀子劃過的傷痕,手臂也有,脖子上也有,還有鎖骨下的位置……
看著新舊程度,應該是剛傷不久。
“誰做的?”站在我身側的男人陡然震怒,一股戾氣從他字眼裏衝出來。
喬十一看見我後,眼裏灌入濃濃的失望。
她搖頭:“不認識。晚上有人敲門,說是物業。我開門後三個帶口罩的男人就衝進來。一人按住我的手,一人按住我的腳,還有一個就拿小刀在我臉上……”她已然絕望了,淚水從眼眶裏奪出來,崩潰地指著我說:“是不是你?是不是你程乙舒?”
我百口莫辯。
因為霍佑伸不久前才接走我,周明當場就被攮了一刀,緊跟著喬十一也出事了。如果我是她,八成也會把事情往這方麵想。
可我認為,霍培一應該不屑對付個要什麽沒什麽的女人。更大的可能反而是我哥,趙飛。
“她不會。”商臨第一時間為我說話,可他也在下一秒抱起了喬十一說:“去醫院。”
每次都坐在副駕駛位的他,這回坐在了後排。
而我似乎成了一個局外的司機而已。
磅礴大雨裏,駕車的我心情是複雜的。
他總是這樣,一邊用愛情網住我,一邊又用他的道德感來懲罰我。
可我束手無策,也一次次對他繳械投降。
喬十一被送往醫院的皮膚科治療,我和商臨坐在門口的長椅上。
他的臉色很陰沉,雙手的十指交纏,不停歇地用大拇指磨蹭著另外一隻手。
我瞧出了他內心的焦躁和擔憂,他不會知道,現在的我有多敏感,敏感到連他這會兒為喬十一皺一下眉頭,我都心如刀割。
“應該是趙飛。”他突然說,然後眼神掃向了我:“他要開始討債了。”
相比起路孫兩家,商臨無非是在當猴子耍,反而是卷土歸來的趙飛才是商臨最大的勁敵。
我想他自己也十分清楚這個。
按耐住滾滾的醋意,我把手一盤,淡淡地說:“也就是說喬十一隨時現在隻是毀容,以後就指不定了。所以你想把她留在身邊嗎?”
他沒有說話,更為犀利地盯著我。
我笑了:“我知道。她盡管再怎麽墮落,你的自由都和她息息相關。特別是當時那種情況下,出現一個肯對你好的人多不容易?沒有她的幫助你早就死了。你老不忍心我也能理解。但我也是人,我也會撐不住選擇放棄的。”
他大概是死也不會想到一直衝動莽撞的我會在今天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不僅有條理,而且還有情理,硬是堵得他許久冒不出半個字。
他垂了個頭,默不作聲許久。
後來,他很難過得對我說:“放棄我?因為一個和你沒有實質競爭力的女人就放棄我?是不是我天生就是被人踐踏的命?”
我張了張嘴,覺得這話說得似乎有些重了。剛想反口,他的後槽牙卻是狠狠一咬,指著走廊盡頭的出口震怒地踹了幾聲:“程乙舒,那你現在就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