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悠悠我心
一直旁聽的我,真的謊了。
他到底在謀算著什麽!
陳強很快答應下來這事,陳強走後,我深皺著眉頭,冷冷地問:“叫沈芳出來做什麽?”
商臨輕挑了一下眼眸,淡淡地說:“沈芳這麽堅決要嫁給孫霆均,你覺得是因為什麽?”
他風馬牛不相及的對著我說出這樣一句話,倒是把我心裏的恐懼都給勾了出來。
我怎麽會不清楚沈芳的心思,她這是要讓孫霆均完蛋啊,她的目標和動機都是因為這個。
商臨這時候才騰出一條手臂在我肩膀處輕輕揉捏了幾下,慢聲說:“我是想給孫霆均一個表現的機會。女人是很容易感動的生物,一點點事就能讓她傷心欲絕,同樣的,一點點事也能讓她扭轉先前根深蒂固的看法。”
“真的?”我心裏打著鼓,總覺得商臨不可能會是有閑工夫去管沈芳日後對孫霆均是恨還是愛這種屁事。
可後來我就想明白了。
他和孫霆均已經達成了合作的意願,他這麽做,也許又是一出一石幾鳥的計謀,而對阿臨最直接的利益點就是,他也許不想沈芳成為自己棋盤上的一顆攪局的小卒。
左右權衡之間,總感覺不管是對我愛的男人還是對沈芳,今晚的事也都是一件好事。
於是我心一橫說:“好,我約。”
正往兜裏掏電話時,商臨按住了我的手說:“不急現在。到了時間再打電話。”
在我看來,此刻的商臨不管是語速還是表情都是那麽的沉靜,就像無風無浪的水麵,像是一麵鏡子似的照著天地萬物。
生性裏的堅忍才是讓他到了三十八歲還能暢快呼吸空氣的原因,但他一次次衝動揮拳,用四肢代替腦子處理事情,都是因為別人傷害我,或者,別人想要傷害我。
商臨並沒有注意到我神色中的變化,他和孫霆均約定好了具體的飯局時間,一切都準備就緒之後,隻等夜幕降臨了。
等待的過程中,他放下了那本雜誌,突然問我:“婚禮的事你考慮怎麽樣了?”
我不免白他一眼,他倒是心閑得很,身邊這麽多糟心的人際關係還都跟炸彈似的,他還有功夫想婚禮的事。
我的眼神卻讓他笑了出來,他盯著我,喉頭滾出一串陰測測的笑:“怎麽了你?爺惹你了?”
我一抖肩膀,甩掉了他的大手,沒有說話。
他大抵也看出來我心裏情緒雜亂,幹脆不在嘮叨什麽,兀自用手機搜索起了一些不錯的婚紗設計師。惹得我繃不住好奇,最後就像個戰敗者似的把腦袋探過頭,也跟著他一起看。
夜幕降臨,商臨抬手一看時間差不多了,讓我開車帶著他去了約定地點。
他和孫霆均相約的地方是一個十分不起眼的蒼蠅館子,理由也相當簡單。商圈的人大多去一些星級酒店,碰到熟人的機會比較大,而且那種星級酒店的治安也比較好,一旦鬧事立馬就會有許多保安和經理衝出來解決。
蒼蠅館子就不一樣了,他們一般存在於一些不起眼的街道。店裏除了老板和顧客一般不會有的人。那種地方的老板講究的是和氣生財,哪怕出了事,也不太敢報警,生怕惹了不該惹的人,到時候把自己店麵都給砸了。
我和商臨到了小館子的二樓包間裏,空氣不是一般的糟糕,裏頭很悶,甚至還遺留著中午人家吃飯過後那種隱隱的氣味。
我們路過隔壁包間的時候,陳強已經帶了幾個半大小子在裏頭了,幾人眼神一交融,沒有任何的語言摩擦。商臨也隻是抬眼瞧了下包間上頭標記的號碼,然後就拉著我去了隔壁那間。
我們坐下的時候孫霆均還沒有來,商臨交代了我一些事,比如什麽時候和沈芳發短信,又以怎麽樣的開場白等等,他都交代得特別清楚。可當我聽到商臨讓我到時候對沈芳報包間號的時候還是讓我愣了愣。
但來都來了,我也製止不了什麽,最關鍵的是我心裏認為陳強他們不會真的對沈芳怎麽樣。
在她還沒有嫁給孫霆均之前,如果今天孫霆均有一點點的良心,那對她而言說不定也是日後婚姻裏的轉機。
心裏的情緒不斷鬥爭,最終我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有種聽天由命的感覺。
十五分鍾後,孫霆均上門。
大熱天的,他還是一身西裝和襯衫,在鑽進包間後才脫了外套,掛在椅背上,順便還抱怨句:“這地方可真夠爛的,吃頓飯毀一身衣裳,成本他媽可不輕。”
我剔他一眼:“頭一回碰見你的時候,不也在亂七八糟的夜宵攤上。這會你倒是講究起來,有必要嗎?”
孫霆均臉色極度陰沉地用茶水衝洗自己麵前的餐具,聽見我說的這句話,他忽然停止了手上動作,輕輕抬動了一下眼皮子說:“要是可以重來一次,我死也不會去那吃夜宵。”
我心裏一窒,這明明是我一貫的台詞啊。
可孫霆均嘴邊噙著一抹笑,眼裏卻有淡淡的悔恨。
“說吧,今天找我來吃飯是要談什麽?”孫霆均衝洗完餐具,兩條胳膊往桌上那麽一放。
我順著孫霆均的目光也下意識地望向商臨。
他這會兒就和個軟骨動物似的,上身軟趴趴地靠在椅背,慵懶得就跟沒睡醒似的。
孫霆均一發聲,他這才稍微調整了一下坐姿說:“過來問問你,對以後我倆的公司有什麽具體計劃?所有資金方麵的事我可以幫你,但名頭我就不掛了,我是小股東這件事,對外也不需要公開說明。你也曉得,上回我把名下很多動產不動產都暗箱操作轉移走了,就連我的車,我的別墅,現在都是別人的名字。”
孫霆均挑眉:“這我知道。不瞞你說,資金的事我真得靠你,上回再孫建國生日會上一鬧,他氣得不輕,這兩天把我信用卡和附屬卡什麽都停了,老子現在突然間就一窮二白的。今兒也別喊我買單,兜裏就剩兩千了。”
孫霆均這人到底還是嫩了點兒,似乎完全沒摸出商臨這會兒的心思,和個二百五似的在那一吐為快。
商臨疊著腿,身姿有些歪斜著,他輕描淡寫地說:“猜到了,那次你爆得可是驚天大料。雖然路家因為孫家之前給的那筆資金原因,倒是沒有追究的意思。可孫建國的名聲可是壞了。我聽到不少流言蜚語,都說你爸是夜夜新郎,連個十九歲的丫頭都不放過。但更多的是議論你,都覺得你心眼缺得不是一塊兒兩塊兒的。”
孫霆均一聽這話,臉色就更不好,和鍋底蓋子沒啥區別。
其實他最近也不太好過,家裏的事亂七八糟,眼下還要和個不愛的女人結婚,他二十郎當歲的年紀,根本撐不起心裏那些崩潰。
商臨聊到了公司的事後,孫霆均也順著這話題說了下去,他說這幾天先去看看有什麽合適的公司殼子可以買,到時候也省時省力。阿臨的發言極少,基本隻在關鍵時刻點上一句兩句的,且他的一句兩句都似乎在引導孫霆均,自我麻痹著新公司的拔地而起是孫霆均的意願,而阿臨自己卻是表現出那種可有可無的態度。
商臨成功地引導了孫霆均的內心版圖,讓他自己也認為,不管是建公司和孫家對著幹,還是找上商臨,自己才是主導者。
可惜這個年紀不大的少年到底還是年紀了些。殊不知他隻是商臨棋盤上很小的一顆棋。
簡單的談話結束,商臨吆喝來了老板給我們點了幾個菜,孫霆均茶水喝多了要去上廁所。就在他上廁所的時候,商臨說可以給沈芳發短信了。
我按照原定計劃把沈芳叫了來,但爆的包間號卻是陳強他們那一間。
商臨後來和陳強是怎麽說的其實我並不清楚,但我無條件的信任著他,已然到了盲從的地步。
老板打著赤膊,肩頭掛著一條白色毛巾把我們的菜一一端進來,他脖子上的汗水有幾滴還滴到了菜盤子裏,惹得我胃裏一陣惡心。
另我沒想到的是,商臨和孫霆均也不知道是沒看見還是沒在意,悶了個頭糙糙地吃起來,商臨沒喝酒,但沒少用茶水和孫霆均的酒杯碰撞。孫霆均的菜沒吃多少,酒先不少下了肚。
孫霆均的心情不太好,以至於喝酒就更容易醉。沒多久就看他搖頭晃腦起來,話也變多了,喋喋不休就重複著幾句。
正在這時,我聽見高跟鞋踩上樓梯的動靜。
而陳強他們一直在聊天,但聊得都是以前的英雄事跡,因為包間的膈音實在太糟糕,惹得醉酒後的孫霆均已經有些不滿了。
天時,地利。
仿佛一切都在商臨的算計之中。
我一顆心陡然被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識剔向身側那個如同阿鼻地獄裏走出來的老公,他八成也是聽見了動靜,削薄的嘴唇上勾起了一絲不易察覺地陰笑,看得我當場汗毛就刷的一下根根豎起。
“就這了。轉彎就到。我下邊還忙著,先下去了,姑娘你自個兒找去吧。”
聽著意思,蒼蠅館子的人把沈芳帶到了樓梯口就忙去了。
沈芳軟糯的應了聲好,熏著醉意的孫霆均可能也覺得外邊的聲音熟悉,酒杯剛拿到嘴唇邊就頓住了,眼睛還眯了眯。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話,可沒來得及說上什麽,就聽見一聲女孩的驚叫:“啊——”
這聲音聽得連我的心都不禁抖三抖。
接下來的幾秒,隔壁包間傳來了痞氣十足的聲音,我聽出來了,說話的人正是陳強。
“呦嗬,哪裏來的小妞。你看你看,連關公老爺八成都覺得咱哥幾個最近沒沾什麽葷腥了,突然就送個姑娘給我們玩,還是這麽個漂亮的姑娘。哥幾個,怎麽的,要不一起把她扒了,就地給辦掉。我告訴你們,這館子老板你們別瞧他個頭大,骨子裏就是個孬種,上回咱們在他這和別的客人打架,他屁都沒敢放一個。”
“好,這主意好!”
我主意到孫霆均的眼神已經不對勁了,他一定聽出了沈芳的聲音。
然而,就是這時候,商臨一臉無辜地說:“你是不是和沈芳報錯包間號了?這聲音聽著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