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澤雨無偏
我自然不想說那些芝麻綠豆事,反射般地去挺脊梁骨。
“別動!”他猛地摁住我,就像一隻野獸在捕捉著自己的食物。
落在我頭頂的氣息又逼近了幾分。
“說!”
我翹起腦袋,斜著眼睛瞧他:“你今晚很反常。”
特別是在車裏,那種男女間貼身的,親密的接觸至今還讓我一想起來就臉紅心跳。
“有嗎?”他嘴角輕挑,掛了點笑,手臂也跟著鬆垮了些。
我趁機挺起身子,十分隨意地說:“你頭被砸了一記,估計是魂兒給敲掉了幾縷,要不然怎麽突然這麽關心我。”
阿臨嘴角的笑更深了幾分:“我之前很不關心你嗎?”
我竟然被哽住了話,沒出聲。
似乎之前他也挺關心我的。
可能是這個男人氣場太強,我瞧著安心,和外麵一抓一大把的孬貨不同。我垂了個頭,手指在病床邊上敲擊了幾下說:“還記著我發燒那次嗎?”
阿臨皺起了眉頭:“嗯。”
“那次是孫霆均找上門來了,你去買藥了,我燒得站不穩,醒過來就在孫霆均那了。”我給他吃記白眼,想起來就懊惱得很,我劫後餘生,他卻在家陪唐穎,陪那個讓我嫉妒的‘精神伴侶’
阿臨的臉上明顯透點躁,他又摸了根煙,點著後說:“繼續。”
簡短的兩個字包進了一個大大的煙圈中,待煙霧散盡,他正微垂個頭,劉海柔順地垂在一側的眉眼前,哪怕在醫院,哪怕他這會還是病號,都帥得出奇。
我出了片刻的神,掰著手指漫不經心地回答:“他也沒拿我怎麽樣。給我找了醫生掛水。後來燒退了,我要走他不讓……”
阿臨強勢打斷了我:“他欺負你了?”
我挑眼一瞧,他臉上的煩躁越滾越多,心裏便立馬起陣樂嗬,逗弄道:“你指的是那種欺負?親我,摸我?還是睡我?”
我喉嚨裏滾落出了一連串的笑。
但他的眼神卻異常凶狠,似乎還很腦怒我在這種時候笑出聲,明顯不太高興了。
我伸出右手,在他筆直的長腿上敲了幾下:“不逗你了,我說就是。其實他沒拿我怎麽樣,隻是我朋友在他那,所以走的時候有點費勁。”
“怎麽費勁?”幾乎是下意識的,阿臨問完就伸手撩了下我劉海。
特別小的動作,但我心裏卻像被撞了一下。
我抿嘴唇:“那天沈芳被綁在柱子上,他說我要走可以,必須讓他服氣。不知道從哪裏搞了條赤尾鮐,非叫我摸它,我要是敢才肯放我和沈芳走。”
阿臨漆黑的瞳仁映襯著燈光的亮,語聲陡然陰森:“你摸了?”
我聳肩:“嗯,那蛇其實沒牙,他嚇唬我的。我猜也是嚇唬我的,所以就沒猶豫。”
說完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了不起的女英雄,這種人一般女孩兒幹不出來,但我幹了!
“你膽兒挺大。”阿臨掐了燃燒到末端的那支煙,再橫向我的時候我脊梁骨一陣發寒,總覺得他這一眼有點恨不得馬上弄死我的意味!
我眼睛一翻,隻得瞧著天花板:“我嚇的手都打哆嗦,要是那玩意真有牙,估計你會在幾天後看見我榮登報紙頭條。標題八成會寫,花季美少女意外暴斃,死因竟是與毒蛇的親密接觸。你聽聽,是不是很博眼球?”
我漫不經心的開著玩笑,本是想緩和點氣氛,誰想阿臨突然呲了呲牙,狠狠罵道:“孫霆均那個小王八蛋!下回看見爺還得湊他。”
我陡然嚴肅,一種說不清的感覺層層上湧。
以前吧,我覺得這男人有點意思,床上功夫又好,他不喜歡我,我就偏要征服他。在我的世界裏,好男人和壞男人之間隻隔著一個女人的距離,關鍵得看怎麽調教。有本事的女人能讓浪子回頭,隻知道付出沒有自我的女人,隻會讓好男人變成浪子。
我喉頭一熱,直接問:“為了我嗎?”
這次輪到他不應聲。
沉默也隻是片刻而已,他似乎感覺到了有哪裏不對勁,竟用一種審視的目光逼過來:“是不是還有沒說的?”
我瞧著他,想等等看他疑惑的是什麽。
可能正是我沒有及時說話惹惱了他,一隻手突然伸過來,用力掐住了我的下巴:“孫霆均的建議是什麽?剛他說的,我聽見了。”
阿臨的手力是一點一點加深的,我的嘴巴被捏成了章魚嘴,嘟嘟囔地說:“哦。我們還見了一次。”
他馬上鬆手,發狠地問:“這種變態有什麽好見的,你見上癮了?”
“還不是因為你。”頓下話,我努努嘴,盤手靠在椅背上:“就你找董昕那回我也進去了,沒找到你反倒被孫霆均劫到了他包間。他說不管和你約架誰贏誰輸我得跟他走,這樣的話他就幫我把路鋒地產給端了。”
說完,我悄悄瞧他一眼。
他正用力吸氣,一側的咬肌十分明顯的凸了出來。
起碼過了一兩分鍾,他才沉沉地問:“你想要路鋒地產?”
我合上眼,疲倦地說:“路鋒地產有我最討厭的人。”
那晚的話題到這一句全部結束,他不然我睡旁邊的床,於是我也沒客氣地直接鑽他被窩裏。
病房的床大部分都小,阿臨怕我摔下來,騰出手臂給我靠,兩具身子緊緊貼合在一起,我的手也不是太安分,直在他腰上畫圈圈說:“你朋友們都喊我嫂子,你和孫霆均打架的時候也說我是你女人。現在我們還睡一塊,你說,我們算不算好上了?”
阿臨把下巴抵在我腦殼上,鼻息問問熱熱地落下,隻答了寥寥幾字:“你說什麽關係就什麽關係。”
我內心歡喜,愈發緊實的摟住他的腰:“那我以後想上你,你不會再說我色了?”
他說:“你就躺爺身下的命。”
睡到半夜,我們自然而然地運動起來。病房熄了燈,走廊上護士和睡不著的病人走來走去。
我死死咬住嘴唇,忍受著狂風暴雨般的侵占,卻不敢喊出半點聲音,可整張床還是發出了很大的聲音,嘎吱嘎吱不停地在響。
這種感覺又讓人刺激,又讓人羞愧!
隔天,阿臨出院。
我開車送他回家,自動關機的手機才插上電源一會,我開了機。
才十幾秒,電話就進來。
是路悠打的。
“什麽事,說!”我的態度並沒有因為她所受到的遭遇而客氣起來。
“賤貨!婊子!程乙舒,你怎麽能那樣做!我才十九歲啊,你心腸怎麽這麽毒!你這種女人應該去死!被賣到夜場當小姐!”電話那頭的路悠幾乎在用吼的!
我聽得雲裏霧裏,罵了句:“傻逼,你腦殘吧,我怎麽你了?”
聽得出來路悠的呼吸聲特別重,很可能如果我這會站在她麵前,她能拿把刀直接捅在我肚子上。
“程乙舒,你還裝,那天我都看見你了!你先是找人打電話約我出來,我去了,結果等待我的是什麽!那個老頭……好惡心!”她崩潰地吼叫出來,言語中的絕望和憤恨快要震碎我的耳膜!
我心裏咯噔一下。
孫霆均真是好樣的,他還真不是個草包,以前是我小瞧他了。
路悠的事,他早早有了第二手準備,孫霆均把這個大鍋直接往我頭上一罩,整起事件變成了我的精心策劃。這樣一來,就算我不和路鋒地產作對,怕是他們也會絞盡腦汁想出很多陰招激化矛盾。
“程乙舒,你怎麽不說話?是沒臉說話了是嗎?”路悠還在電話那頭撕扯著喉嚨。
我煩了,喝了句:“不是我做的!老娘沒幹!”
“你以為我會信你的鬼話?你那個退了的爸,你,還有你身邊的所有人!我路悠都不會放過!我們走著瞧!”
嘟嘟嘟。
路悠歇斯底裏的聲音化作一串燥人的忙音。
我緊握著手機出神。
腦袋被咚的敲擊了一下。
“誰的電話?”阿臨已經洗好澡換好衣服坐在我身邊。
我瞧他一眼,把昨晚我沒說的一部分也如數補全。
阿臨聽完沒什麽反應,低頭輕輕吹著茶水熱氣:“沒事。”
看上去他完全沒有把這些事放在心上,又或者說身邊這個比我大十四歲的男人實在是經曆過太多大風大浪,已經沒有什麽是他會害怕的吧。
我靠在沙發上,把手掛在他肩膀:“陶四他們還好嗎?”
“好著。”
我心裏裝著事兒,聊天也心不在焉,雙腳勾在一塊,有一下沒一下的晃動著。直到阿臨說:“今晚我要去參加一個地產商的酒會,估計到時候路鋒一家也會在,你要是有興趣就跟著我一塊。”
“當然有興趣!”我一下就來了精神頭。
我倒要看看,那個拋棄了我過好日子的媽有多光鮮。惹火了我,我直接當著所有人的麵戳穿路太太的真麵目,告訴所有人,她是怎麽拋棄了自己的親生女兒,怎麽傷害自己的親生女兒,又是怎麽會了保住自己的好生活去扮演一個好後媽!
多想就此手撕那對假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