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拈花含笑
我腦中閃過片刻的幻想。
幻想會有個硬朗男人衝進來暴揍他一頓,然後把我緊緊摟入懷中。可惜啊,我程乙舒自己解決過的麻煩太多了,眼下這種小事我還真沒怎麽放在眼裏,腦子一直在轉,片刻功夫便已想好了對策。
我收收脾氣,好聲對他說:“周明,我和沈芳一起來的。我包間就在附近,有什麽話我們進去再說。”
周明緊皺的眉頭,猶豫片刻說:“你最好別給我耍花樣。”
我不以為然地笑了:“我能耍什麽花樣?”
撂下這句,我便緩慢往安全通道的出口走,周明跟在身後倒也還算老實。
他進門後看見倆男模,臉色特別難看地說:“程乙舒,我以前果然是不夠了解你。沒想到你竟然玩得這麽開!是不是打算這邊喝完酒就把這兩隻鴨帶出去?”
我沒應聲,眼梢輕輕滑過周明的臉,盤手挑個寬敞的地方坐。
我和沈芳交代幾句後她就把兩個男模叫到一邊,和我們離了八丈遠,從始至終都拿看病毒的眼光看著周明。幾杯酒下肚,周明的話就開始多起來,他說還是很喜歡我,和悠悠在一起無非是想忘記我給他帶來的傷害,他的手也開始不安分起來,食指和中指被他當成兩條腿似的從我膝蓋上麵慢慢地向上走。
我內心的白眼翻了一車,微信上他們的合照分明就在酒店的房間拍的。八成就是昨天悠悠在我這受了委屈,轉頭去找周明訴苦,夜深人靜的,女人一哭男人借個懷抱什麽的,借著借著就翻滾到床上。這種戲碼我聽多了,都能腦補出來過程。
我盯他一會,悄悄然拿掉他的手,拿起酒杯悶了口才說:“周明,我看見你朋友圈了,你和她有合照,可我們認識那麽久連一張合照都沒有。”
周明喉頭一滾,立刻掏出自己手機,伸手就把我攬了過去,和我臉貼臉拍了一張。
周明說:“一張照片算什麽?我們現在有了。”
我想了想,便道:“我手機沒電了,你把照片發我微信,留個紀念也好。”
周明沒說話,把照片發給我後突然抱住我說:“你說要留點念想就來點實際的,晚上跟我走。大不了,我算錢給你。”
我身子微顫,心中也是失望透頂。至少今天以前,我沒覺得周明有多不堪,他哪怕算不上男神,但也絕不是那種猥瑣惡劣的男人,可我發現自己錯了。
“小舒,我和你說話呢。”周明把我的一隻手又揉了揉。
我佯裝溫柔地衝他一笑:“我們先喝酒,這種事一會再說。”
可能正是因為包間裏的兩個男模一直沒走,周明壓根沒覺得今晚我會翻騰出什麽幺蛾子。我讓周明再叫了箱酒,順便哄他把第二箱酒的錢先結了。周明喝了不少,我怕喝多誤事,很有分寸。半道周明上廁所,我和其中一個男模嘀咕了小會,那小夥子酒多了些膽也挺大的,立刻答應我的要求。
夜場裏不幹不淨的東西多,男模出去一趟,回來就悄悄往周明酒裏放點東西,沒一會周明就倒了。沈芳還一頭霧水時,我點支煙極度冷靜地衝那男模說:“把東西給他貼身塞好。”
男模拿了杯酸奶往裏裝了幾滴就掖在周明後頭那地,製造出他被男人侮辱過的假象,我權當是給周明個教訓!
沈芳猶如醍醐灌頂,一砸自己的拳頭說:“解氣!你應該把他狼狽的樣子拍下來,看他以後還有沒有臉在你麵前裝大爺!”
我深吸口煙說:“芳芳,周明以前待我不薄,真正下作的事我不會對周明幹,嚇唬嚇唬也就行了。”
沈芳耷拉著臉說:“可今晚這包間是你開的,萬一他揪住這事要整你怎麽辦?”
我笑笑,伸手摟住沈芳那寬闊異常的肩:“整我什麽?就那倆滴牛奶也能告得了我不成?他要不怕丟人就盡管把事情鬧大,但他絕對不會。不管他,買了單咱吃夜宵去!”
我把小費和包間付了,打完折還餘了四百塊。我又抽出兩張遞給幫忙的那陪酒男模,小夥子一口一個姐的叫著,我都走了好遠,他還在身後喚我要常來。我頭也不回,摟著沈芳走出夜場。
我帶著沈芳去了我們這比較出名的夜市,隨便叫上三五個小菜,各自拿筷子倒騰起來。
“一會你還回別墅去嗎?”沈芳一筷子一筷子往嘴裏塞著食物。
我從不勸她少吃,更不覺得長得胖點是什麽罪過。夾了幾塊她愛吃的,大喇喇丟她碗裏才回句:“再說吧。”
沈芳仰臉皺著眉頭問:“你不回那人不擔心你?怎麽也不給你來個電話?”
我從兜裏掏出手機說:“你看,沒電了。手機用的時間長了就這樣,改明兒我去買個新的。”
沈芳聽完便把她電話遞給我:“我這有,拿我手機給他打個也行。”
“背不出號碼。”我嘴裏吧唧著菜,將她遞來的手機推遠些。今晚夜色濃烈,又起了大風,人也涼颼颼。這會他保不準美人在懷,兩具身體相互取暖,正玩得不亦樂乎著,我回去還是不回去似乎也沒所謂。
正是吃夜宵的黃金時間,周圍的一張張空桌子也漸漸坐滿。我和沈芳吃著吃著,一個酒杯就飛了過來,穩穩當當地砸在麵前的菜盤子裏。
怒火不需預演地堆在胸口,我往回一看,旁邊那桌上幾個美女都圍在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身邊。
“滾!”
“霆總,你別這樣。你說要來這,我們姐妹幾個不都陪你來了嗎?快消消氣。”
“我叫你們滾蛋!”那個被稱作霆少的男人醉得東倒西歪,又隨手抓起隻酒杯揚手一砸,這次落在我腳邊,炸開的玻璃碎有幾片刺進我腿上。
“我們走吧,這種酒瘋子最可怕了。我害怕。”沈芳拽拽我袖子。
我瞧了眼沈芳,揚手找老板結賬,結完賬後多給了那老板十塊。
“多了十塊,姑娘。”
我說:“沒多。”
話落,我和沈芳的茶杯就被我一手一個拽手裏,砰砰兩下跟放炮仗似的就砸回那酒瘋子腳邊。
隔壁好幾桌的人全愣了,就連那長相不錯的酒瘋子也有些茫然地瞧著我。
我拉著沈芳要走,被那群女人稱為霆總的男人就起來,身體歪斜地抬起一隻手攔我去路,醉醺醺地說:“美女,幾個意思?”
他語聲剛落,好幾桌人站起來,瞧著架勢似乎都是和這酒瘋子一道的人。
“完了完了,惹麻煩了。”沈芳的聲音哆哆嗦嗦,挽起我一條手臂晃得厲害。
我也沒想到他們這麽多人,隻能淡淡說上一句:“我手滑。不行嗎?”
“靠!”男人揚手就甩來一個耳光,我半點沒覺著疼,因為沈芳這個平時膽小如鼠的女人在關鍵時刻做出了保護我最本能的反應,整個擋在我麵前。以至於那一巴掌也不偏不倚地打在她臉上。
我把拽開沈芳,抬腳就是一踹。
擋我去路的霆總醉了酒,腳盤不穩,直接被我踹回在一張椅子上。
“王八蛋!”我狠狠罵了句,心裏的怒火熊熊燃燒,更是心疼沈芳為我挨的打!
霆總還真是人如其名,脾氣一起來雷霆萬鈞,指著我凶狠罵道:“媽的,給我馬上把這女人搞倒!今晚我就要她陪我!還有那死肥婆,我打出去的巴掌也敢接,恁死她!”
一群人頃刻間傾巢而出,我怕沈芳挨打,整個人都撲騰在她身上,暗自埋怨著自己,不該在這種時候拖累沈芳。
我背上被踹了好幾腳,忙騰出個道讓沈芳跑。這種時候死一個總比死倆要劃算些。沈芳搖搖頭,我一腳踹她屁股上罵了句:“你不跑死也白死,跑!”
沈芳一咬嘴唇,笨拙擺著倆大屁股地往大路上跑。
有人想去追她,我立刻攔住了去路,於是頭發被霆總一把揪起。
“美女,你膽兒賊大。知道我是誰嗎?”他邪笑著,一嘴的酒味和粗暴的動作完全配不起他那張還算好看的臉。
多年的打架生涯讓我從不懼怕這種場麵,我也曾打贏過,也曾吃虧過,但從未有一次是我先挑起的,也從未有一次是我真正後悔過的。
我仰臉傲慢地說:“管你是誰。”
他輕愣了片刻,把那張削薄的嘴唇湊我耳根,十分挑逗地說句:“我喜歡。”
“誰敢喜歡?”一個慢悠悠的,熟悉的,陰冷的聲音嗖得鑽耳朵裏。
商臨騎在他鍾愛的暴龍重機上,身姿歪斜地一腳踏地,帥氣的黑色頭盔被他取下,又很隨意地擼擼自個兒頭發,長腿一跨極快地從車上下來。
他大步向我走來,右手往身後一抽,瞬間抽出巴掌大的管條物。
商臨一瞬不瞬地盯著我,呲牙一咬,將管條物的一端咬開後就彈出一米多長的鋼管。
他數人頭的方式也特別,嘴裏隻森森念叨句:“嗬,一番五番七番十六番……”
嗖嗖嗖嗖,很快又多了七八輛機車停麵前。那些人挨個取下頭盔,幾乎是和商臨一樣的動作,全從腰後頭掏出家夥,壓迫性地向我們走來。
商臨歪頭說句:“使勁打,給他們留口氣就行。”垂在他眉眼跟前的劉海帥氣地跟隨他的動作輕輕晃動了下。
“好咧。”商臨的人應道。
一群人蜂擁而上。
我親眼看著商臨向我奔來,不過幾秒,抓住我頭發那隻手就吃了狠狠一鋼混。
商臨猛地將我拽入懷裏,有兩個霆總的人衝過來,他抬起那條舉世無雙的大長腿一個猛蹬當場就踢飛一個。
一群人扭打在一起,桌子椅子盤子齊飛。
視線中,商臨那雙陰柔的眼睛瞪我一眼,凶巴巴地問:“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