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心隻係段郎
管家婆說來說去,還是那一套說辭,她看不上段初這個泥腿子,怕自家小姐在蒸蒸日上的時候,意亂情迷,會和段初舊情複燃。
她擔心段初會拖累薑小妹,所以騙段初喝下一碗**湯。
段初還在恢複期裏,魏先生不讓他過來作證,文朝天恨得咬牙,也沒有太好的法子,隻能一拍驚堂木:“再給本府狠狠地打!”
又是一番板子打下來。
這次管家婆不但屁股被打開了花,就連嘴角也吐出了血泡。
這是她為了忍痛,差點咬碎牙齒的原因。
板子還是一個接一個的落下來。
管家婆縱然為了保護薑小妹,有了鐵石心腸,畢竟還是肉身凡胎,這時就實在忍不住了,心裏冒出一個聲音來,不斷哀求她。
“招了吧,招了吧!”
“招了之後,哪怕是死罪,砍頭也比這樣挨板子的活受罪強。”
眼看管家婆就要撐不住了,吐露實話,就在眼前!
就在這時,鐵司獄上前跟文朝天進言:“大人,三思!再打下去,就打死了!”
鐵司獄說的沒錯。
現在就連行刑的衙役,打板子也有點顧忌。
唯恐接下來的一板子下去,真把管家婆給活活打死了。
畢竟這管家婆身後,站著一個都察院的禦史。
萬一追究起來,文大人讓咱這些小兵蛋子,過去擋槍怎麽辦!
文朝天聽了鐵司獄的話,搖搖頭隻好作罷,製止了衙役的打板子。
行刑的衙役停了手,也鬆了一口氣。
把管家婆送回巡檢司,又讓兩個女衙役給她上藥,文朝天又提審了薑小妹。
薑小妹也不是白給的,心裏有信念支撐著,無論問什麽問題,她都一言不發。
她的信念有兩個,一個是相信自己哥哥薑一山,很快就會趕到。
到時就是自己,脫離軟禁的牢籠之日。
另一個就是,她知道段初還活著。
這是她被關在巡檢司的這幾天裏,聽到巡檢司官兵,在她的囚室門外,八卦段家的事,得到的信息。
這都是趙元濤放出的消息。
自從他肩膀好點,就把那天夜裏,看到大小兩美女搶“屍體”的事,到處說。
巡檢司官兵,議論的就是這個事。
所以薑小妹聽了之後,心說既然段郎沒有死,那就必須拿下他。
不拿下他,這人生就沒有意義。
文朝天看薑小妹一言不發,冷笑一聲:“薑小妹,你對抗本府審查,或許是因為,算定本府沒有證據,不過,本府照樣打你!”
文朝天說到這裏,把一個火簽子,扔到了薑小妹麵前。
“來呀,打這刁鑽的薑小妹,十個大板子!”
文朝天一聲令下,沒等衙役動手,薑小妹自己先主動趴下了。
趴下去之後,她還抬頭看著文朝天,柔聲細語地請求:
“大人,你是彭州父母官,你說打,自然就打,小女子沒有半點怨言,但是小女子有一事相求。”
板子都要打到屁股了,竟然還要講條件。
你當彭州府衙,是菜市場嘛!
文朝天強壓怒火,看看這個奇葩女子,問道:“什麽請求?”
“大人,小女子也知道,按照慣例,官府挨板子都要扒褲子露屁股,哪怕是女子也要如此,不過這次,可否給小女子破個例?”
“小女子的身體,隻有段郎能看,其他人看不得。”
“假如大人堅持要扒小女子衣服……”
“……那樣小女子寧可咬舌自盡,也要保留清白。”
聽了薑小妹的話,就連牛巡檢都在旁邊搖頭,不禁感歎:
“唉,如此癡情女子,真是天下難找,假如老牛是段兄弟,就收了她算了。”
鐵司獄笑笑,對此嗤之以鼻:
“牛大人,你就別去戕害段班主了,薑小妹要是真愛他,怎麽差點害死他!”
鐵司獄仗著和牛夫人是本家哥哥,經常在言語上,壓牛巡檢一頭。
牛巡檢懼內,怕牛夫人找麻煩,所以一直讓著鐵司獄。
不過這次,他難得嗆了鐵司獄一回:
“你這老狐狸,隻懂得擺弄字畫,女子的感情,你懂個錘子!她們都是自己得不到,就寧可毀掉!”
本來巍巍公堂,就因為薑小妹的請求,被蒙上了一層荒謬的意味。
現在又被鐵司獄和牛巡檢的一番對話,攪和地少了三分嚴肅。
文朝天咳嗽一聲,製止了雜音。
不過他也感覺,薑小妹癡情的有點鑽了牛角尖。
既然你如此癡情,當初為何又舍棄段初,嫁給了許掌櫃那短命鬼!
文朝天想到這裏,就想滿足薑小妹的請求。
他打算安排衙役,不扒薑小妹衣服,直接隔著衣服打,結果身後的屏風裏,突然傳來一聲輕輕咳嗽。
文朝天站起來,走到屏風後麵。
香兒臉上掛著淚珠。
文朝天滿臉都是不理解。
“我這邊審案子,你在這裏哭什麽,這個薑小妹,就是個大禍害,今夜我非打死她不可,不然的話,元起遲早會死在她手上!”
文朝天說的不是狠話,他確實是這麽想的。
現在打死薑小妹,等薑一山回來了,薑小妹人都死了,屍體也涼了,到時張公茂肯定會從中斡旋,薑一山再蹦躂自己也能頂住。
朝廷各個地方,哪年都有不小心,打死了犯人的事情。
文朝天這麽做,一來是想保段初周全,二來也是為了自己。
他心裏有杆秤,假如放任薑小妹繼續做大,那麽彭州府遲早會爆發,比群鼠竊財還要大的災禍。
到時他未必能保住自己的官帽子。
而且那會薑一山水漲船高,自己再想除掉薑小妹就難了。
所以他才決定,今夜就解決薑小妹。
至於動手的衙役,一定要換成自己的心腹人選。
香兒聽了文朝天的話,一邊擦眼淚,一邊給薑小妹求情:
“大人,薑小妹縱然有千錯萬錯,但是看在她如此癡情的份上,這次,就饒了她吧,香兒求你了!”
香兒跟文朝天多年,沒名沒分卻不離不棄,也算一個癡情女。
女人都有共通之心,更何況是癡情女和癡情女。
所以她才會幫薑小妹求情。
枕邊人動情的求情,讓文朝天猶豫了。
這個時候,他有兩種做法。
一種是不答應香兒的請求,但是許給她一個有名分的未來。
第二種,就是答應香兒的請求,至於是否給她名分,等等再說。
文朝天猶豫一番,最終選擇了第二種。
……
薑小妹還挺納悶,本來殺氣騰騰的文大人,怎麽進入屏風再出來之後,竟然收回成命,不打自己了。
她哪裏知道,素未謀麵的香兒,僅僅因為同是癡情種,苦苦求情救了她一命。
她還以為,文朝天是忌憚自己那個禦史哥哥。
……
昌寧候由於帶著女眷,馬車晃晃悠悠,走得不快,拖慢了行進的速度。
而謝江嵐和嚴鬆,都是輕裝上陣,一行十餘人全部快馬加鞭,所以他們比昌寧候,先行到達彭州府。
這個時候,段初在朱紫墨的照顧之下,還有趙如意的探視中,已經恢複如初。
薑小妹在大堂上,說身體隻能給他看的話,也被鐵司獄當做笑話,原封不動講給段初聽了。
當時鐵司獄哈哈大笑,段初卻默不作聲,鐵司獄看他板著臉,馬上也不笑了。
對於在薑府的遭遇,段初諱莫如深,從來不跟任何人說起。
牛巡檢和馬千裏,多次跟他套話,他都沒有說。
牛巡檢純粹是好奇。
而馬千裏,則是想知道,段初那晚和薑小妹,到底發展到哪一步了。
不過他倆都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哪怕趙如意和朱紫墨問段初,他也說那晚喝了一杯水,之後什麽都不記得了。
不過這時段初對薑小妹,已經起了戒心。
戒心距離殺心,其實就差那麽一步而已。
假如薑小妹不是女子而是男人,那麽段初絕不會輕饒她。
不過這次,段初看在她那番話的份上,留她一命,以觀後效。